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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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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倒卧着的黑猿开口说话了,气息羸弱的吱哇声,似乎是在阻止。

野人妈妈收回手掌,没有再用两片舢板袭击白猿的脑袋。随之而来更糟糕的是,这厮竟然开始摇动俘虏脑顶上赖以承重的那一根枝杈,整棵树开始惊惧地颤抖。

路天惊恐地尖叫,因为他面前五米之下就是那一坨刚刚冷却的螺旋状排泄物,shòu妈再这样摇下去,树塌掉了,他就会被那一坨粪便溺死。他真的不想这么死掉,方才雄心万丈慨然赴死的一腔勇气,此时全部被吓了回去!

shòu妈抓狂地控诉:我的宝贝儿子我怀里抱着都怕抻了他的腰,嘴对嘴地喂水都怕呛了他的肺!你个不长毛的白皮小混球,你竟敢让他流血,让他受伤,我摇死你摇死你!

路天哭丧着脸求饶:“呜呜,我我我错了,他先攻击我的,我太害怕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愿意道歉并作出一切必要的赔偿。我的家族很富有的,人民币的行qíng也是很坚挺的,赔偿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他,你还是放了我吧……”

小船王从来没有对谁如此地低声下气,此时是形势所bī,该出手时要出手,该求饶时就求饶,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一旁的黑猿大声尖叫起来,开始与shòu妈争论,那可怜兮兮的神qíng很是有趣,像是孩童在与妈妈抢夺心爱的玩具:不嘛,不嘛,这玩具是我的,我要玩嘛你就让我玩嘛!

做妈妈的永远都拗不过孩子。

野人妈妈屈服了,最终愤愤不平地冲路天挥了挥拳头:你小混球要是再敢有下一次!

路天即使听不懂,也心有灵犀地看懂了对方威胁的表qíng,连忙惊恐地摇头:“不会的,我怕你,我再也不敢了!”

他被从树上解了下来,丢进树坑。

他发现就在shòu妈与自己撒泼纠缠的工夫,四周看热闹的野人们,一直没有参与动武或是动嘴,屁股都没动弹一下。一张又一张或傲慢或鄙夷或漠不关心的神qíng,显然就没把他这一只白猿放在眼里。

他在树坑里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开始慢慢地磨蹭仍然捆扎住手腕的藤条。一向喜欢成为人群注意力焦点的路天少爷这时觉得,其实被别人忽视,有时候也是一件挺享受的事qíng。

野人妈妈jīng心地给小黑猿疗伤,抚慰。

黑猿被尖刀割伤的臂膀,已经紫胀得像个茄子。他有气无力地斜靠在大树的板根旁,野人妈妈用半只椰子壳舀来清澈的泉水,给他盥洗伤口,将脓血挤出;又拾来几枚碧绿的叶子,将叶子放在口中咀嚼,嚼成稀烂的糊糊,吐出来,涂抹在伤痕上。

相貌英俊的小黑猿,几缕墨云长发垂落胸口。

野人妈妈用手指勾起发丝,将头发重新捋到儿子的脑后。她的手指过于粗壮,一只手掌的大小就抵得过小黑猿的四颗脑袋,动作却是十分轻柔,仿佛生怕用力过猛,会掰断了那一根比她自己的手指粗不了多少的脖颈。

小黑猿从妈妈怀里撑起身子,朝着路天张望了好一会儿,终于再也忍不住,手脚并用地爬过来。

shòu妈毫不客气地捏着他的脖子,将人拎回去:不许过去,不许找那个白猿玩耍!

黑猿眨眨眼,恳求的神qíng:唔,我想跟他玩么……

shòu妈:你的伤口还在肿胀,都是那个小混球刺伤你!

黑猿:唔,他其实不是有意伤害我,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黑猿一步一步爬到小白猿身旁,小心翼翼,进退迂回,不敢贸然地靠近。

路天的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连呼吸都变得起伏不定。

这只黑猿有着shòu的姿态,四肢健美,行进时犹如一头谨慎的豹子,线条起伏的脊背,悠然伸缩的肩胛,轻盈抚地的四掌,无比地和谐。

可是这只shòu却长了一张极致俊美的面孔。

有些人不需要像英国女王那样,脑门子上顶着镶满大颗钻石的王冠,人民群众才恍然大悟,哎呦,这大婶是女王。眼前的小黑猿一丝不挂同样可以耀眼夺目,日月失色,光芒晃得路天都有些恍惚和不知所措。

他看到小黑猿缓缓地曲了两腿,跪坐在自己身前,黑曜石的眸子填满执着的好奇,伸出手掌,给自己松开了藤索。

小黑猿的面色略带苍白,黑咖啡中调进了牛奶,某种细腻温润的脆弱,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

路天顿时心生内疚,从来没有这么真心地想要对谁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弄伤你,你还疼么?”

黑猿对他的友好做出了回应,这回应就是凑上了奶咖啡色的鼻子。

鼻尖嗅上路天的脸庞。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鼻尖上细微的绒毛,撩过自己面庞的敏感神经末梢,又麻又痒。他惊得大张着嘴,身子条件反she一样后撤。

“嗷!!!!!!”

路天惨叫。他的后脑勺在后撤中撞在坚果树巨大坚硬的板根上。

黑猿被他的尖叫惊吓得迅速倒退了几步,脊背弓起,踌躇徘徊了许久,直到确定小白猿刚才的嚎叫并非挑衅和激战之前的威吓,这才平缓了下来。

这一次,好奇宝宝开始从小海盗的两只脚丫嗅起。路天无奈地望着这家伙耐心地吸吮自己那两只涂满河泥的脏兮兮的靴子;沿着两条修长的腿嗅了很久,然后就是两腿之间。

路天惊悚地发现,这厮为什么对自己那个部位如此地感兴趣?!

他真的嗅了很久!

这家伙甚至用鼻尖去拱裤子拉链里边鼓囊囊的东西,拱完了皱皱眉头,面露困惑,然后继续凑上去仔细吸允那之间的气味,像是在辨认,调查,考据,思索。

路天再受不了了:“你别拱了,你再拱就,就,唔……你想gān嘛啊?!”

野人妈妈恰到好处地解救了小海盗的尴尬。

shòu妈的神qíng不满,显然是吃醋了,觉得小黑猿竟然与白猿亲热上了瘾,冷落了自己,鼻孔朝天地耸动,怒哼哼:Hay-ya!过来!到妈妈怀里来嘛!

路天眼前掠过昨夜惊悚恐怖的场面,无数只黑影向他袭来,口中尖利地呼号,Hay-ya……

他明白了,这是小黑猿的名字。

咖啡色的英俊少年,名叫“海雅”。

海雅恋恋不舍地瞥了路天一眼,屁颠屁颠地滚回野人妈妈的怀抱。他轻而易举地在巨shòu胸前找到最舒适的姿势,甚至将脑袋枕在其中一枚丰硕的棕榈果上,心满意足地张开红润的嘴巴,吸吮妈妈粉红色的rǔ头。

一旁围观的路天,狠狠地咽了一把口水,口腔中掠过各种的不适。

他看到海雅眼中流露温柔,黑色的曜石中水波流动。海雅回头望着他,视线jiāo汇,突然揪住野人妈妈胸前的毛发,摇了摇妈妈的rǔ房,吱哇说着什么。

野人妈妈鼻孔哼出两缕怒意,铃铛眼睛狠狠瞪了路天很多眼,终于捱不过孩子的央求,冲白猿伸出了一只巨掌:小混球,你给我滚过来!

路天用自己所能表达出来的最恐惧惊悚的表qíng,向野人妈妈明示和暗示:我不想过去,我真的不想过去,你就别搭理我了……

野人妈妈那只巨掌将要扇过来时,他毫无气节地向巨shòu的yín威屈服了。他抖抖索索地爬了过去,结果被一掌按进了shòu妈的胸膛,一张脸几乎埋进软乎乎ròu嘟嘟的棕榈果。

唔……

那触感,其实,还不错。

可是,实在太臭了!

野人妈妈面露满足,两只臂弯里抱着小黑猿和小白猿,得意地将两只身躯娇小的孩子摇了摇。左瞧瞧,右看看,于是欢欢喜喜地全部抱紧怀中,甚至将两只rǔ头各凑近一个孩子的脸庞。

路天万分尴尬地闭紧了嘴巴,上牙紧紧咬住下唇,极度地惊恐,这一次坚贞不屈,顽抗到底,抵死也要保住家族的最后一寸尊严!==||蜷缩在他对面的海雅,喉咙中发出“咯咯”的笑,顽童一般,嘲笑的目光,张口含住妈妈的rǔ头,满足地吸吮。备受宠溺的一只孩子,侍宠而骄,得意洋洋地向他的白猿小伙伴炫耀,示威!

第8章亲密伙伴

路天与海雅成为了伙伴。

闲着也是闲着,跟谁混不是混,更何况在路天少爷眼里,黑猿海雅可比臭美猴讲义气得多,也qiáng壮得多。

在道上行走,最重要的是站对位置,跟对老大。

路天曾经很为自己的空中攀爬和飞行技术得意。他可以用双手扒住桅杆,双脚踩住,一步一步地“走”上杆顶;也可以依靠一根缆绳dàng起的离心力,从这一条船直接飞身跃上另一条船。

结识了海雅才知道,自己这仨瓜俩枣的小伎俩,简直搬不上台面。

事实上,亚马逊雨林最高层的所谓的“双行道”,根本就是为海雅一个人开设的“专行道”!

因为其他动物都没有如此高妙的空中技巧,而拥有空中技巧的野人们,分量又忒沉,爬不到最高的树梢。

路天被海雅揪着爬上热带木棉的树冠顶端,两条腿开始疯狂发颤,这时才知道“恐高”这俩字究竟怎么写。

以前不知道,是因为以前他妈的还不够高!

很远很远的地表植被丛中,一家子貘正在散步,大貘带着几只宝宝貘,从树顶看下去,如同模模糊糊的一群蚂蚁。

他很没志气的抱住海雅的胳膊:“唔,你你你,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海雅面庞上的一对黑宝石烨烨发光,兴奋的神采。

褐色的身影在林间呼啸而过,轻盈如风,迅捷如电。

路天算是看明白了,人家小黑猿爬树根本不用手掌,双脚踩上树gān直接蹿上二十米高的树顶,身轻如燕;在两棵树之间行走时,可以松开藤蔓,空中滑行出一段距离,肌ròu结实的手臂迅速攫住另一只藤蔓,身躯已然脱离地心引力的控制。

路天酝酿了许久,还是没有勇气在八十米高的木棉树上一试身手。

他觉得自己需要在腰上系保险绳。

海雅在密林顶端做完每日必修的晨练早课,dàng回到路天身旁。小黑猿的肌肤灼灼发亮,脖颈间热汗蒸腾,毛孔里流淌出的,似乎就是浓郁的美式热咖啡。

他欢欢喜喜地用一只胳膊揽住路天的腰肋,用力一提,冲出了树冠枝杈的包围!

“嗷!!!!!!!!!!!!!!!!!!!”

路天惊恐万状的惨叫,让整个南半球的天地为之赧颜失色。

风从耳边呼啸,绿叶藤蔓在身体两侧盘旋飞舞。海雅像是拥有一种魔力,可以让雨林在他面前闪开道路,林间现出一道分水岭,片叶不会沾身。

路天紧紧抓住海雅的手臂,整个人贴上去,还是不够,回过身毫无风度地抱住对方的脖颈和腰肢,八爪墨斗鱼一般盘上海雅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