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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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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这种事。」小猫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连空华都听得兴趣盎然,捧着茶坐到桑陌跟前。

桑陌看了他一眼,男人对他露齿一笑,荧荧烛光下,五官俊美得炫目。艳鬼却敛了眼睑,只专心将传奇细诉,仿佛承不住他的深qíng:「世间种种皆有根源,有神通广大的神仙,必有来历莫名的病症。老神仙声望日盛时,当朝天子病了……」

天子的病来得莫名,病症也是古怪,好好的就这么倒下了,周身上下一无伤口,二无异状,呼吸平稳,脉相qiáng健。只是沉沉昏睡,无论如何都唤不醒。

「一天又一天,除了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皇帝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御医说,再找不到解救的方法,恐怕不出七天他就会死去。」小猫把脸贴在了桑陌的胸口,桑陌揉着他的发,把视线转向了屋外墨蓝的天空。

空华追随着他的目光看到遥远的天边,依稀有几颗闪烁的星子,微弱地散发着光芒:「后来?」

「后来……」

桑陌侧过头苦苦回忆,空华放下茶碗,握住了他的双手:「他们派人去找哪个老神仙?」

「是。」他的掌心还带着茶水的余温,偎贴着手背,像是要将艳鬼从奇异的故事中拉回来,又像是一种安慰,催促着他继续讲述,「御医都没有法子了,也算是疾病乱投医。」

老神仙远在京城之外,天子的使臣马不停蹄地赶在第三天一早到达了他修行的居所。那是一座位于山峦顶峰的道观,隐匿在茫茫云海之中。山道狭窄陡峭,马儿上不去,只得靠人力徒手攀爬。使臣用藤蔓缠住了手掌,一圈又一圈,生长在藤上的细刺没进了掌心里,松开时能看到鲜红的血丝顺着绿色的jīng蔓一路蜿蜒。就这样一路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在漫长没有尽头的山道上,当看到远处疑似幻象的庭院时,膝头顿时一软,几乎就要双膝跪地。

艳鬼弯起了嘴角轻轻嘲笑,语气中夹杂一缕凄然。空华心疼地想要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才一放松,却被他抽走。

小猫闭着眼睛,小乌guī似地趴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桑陌溺爱地捏了捏他的脸,神色倏忽一变:「后来,他进了道观,找到了老神仙,皇帝得救了。」

前头的重重铺垫渲染换来一个轻巧又俗套的结局,能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脸上明显的一挫,桑陌暗暗地在心里笑,故意低下头回避他难看的脸色,抱着小猫起身准备回房。

走出没两步,空华就拦在了身前:「真的是这样?」

他的脸色果然黑得好似外面的夜色,桑陌终于笑了,连眼角边都是漫开的笑意:「既然是故事,哪儿来的真的假的?」脸上不见一丝悲惨,狡黠得如一只坏心眼的猫。

「骗你的。」

说了半天,还故意仿着先前回忆往事的调子,却不过是设了套在戏弄他,白费他一腔关切。láng狈的冥府之主恼恨地去揽他的腰,一口森森的白牙重重咬上他的脖子。艳鬼「呀——」地一声,连同怀里的小猫一起跌进他的胸膛。

耳际「砰砰」作响,是谁的心跳,如此慌乱?

今夜无月,黑夜以一袭墨黑长袍将所有事物都拢进怀里,不肯泄露一丝光影。漆黑不辨方向的暗色里,旁边传来小猫浅浅的呼吸声,躺在chuáng上的艳鬼睁大眼睛盯着上方高不可及的房顶,不自觉地默默将梁上的彩画一遍又一遍描绘,山河汪洋、花鸟虫糙、写意的锦鲤与工笔的牡丹……所有东西都凋落在了三百年的漫长光yīn里,只余下黑沉沉的粗大梁柱还忠诚如一的架守在那里,守着一室昼夜jiāo替星辰斗转。

「叩叩」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静寂,沉浸在怪异思绪里的桑陌蓦然回神。门被推开了,室内泄进些许光亮,倚靠在chuáng头的艳鬼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肩头落着几粒星芒。

冥府之主空华,他墨色的衣摆铺开在已经古老发脆绽开了裂痕的青石板砖上,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房梁上绘就的祥云,就飘dàng在他的脚下,却也是黑的,丝丝缕缕,随着他的衣袖摆动而层层漾开。

「今晚是月晦。」他的面孔已经近在眼前,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挑起的眉梢,墨色的眼瞳比任何宝石都要晶亮,桑陌甚至能从那里面看到自己的脸,与他的悠闲截然相反的僵硬与紧绷。

空华眼中含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如初升的月牙。

「我不想再让你疼。」他说,低头含了一口碗中的清水来吻他的唇,抢在噬心发作前。靠得那么近,眨眨眼睫毛都似乎要碰上他的,鼻尖对着鼻尖,嘴碰着嘴,舌头缠到一起,总是觉得透心冰凉的解药居然不觉得凉了,带着他口中的温热一路传到心底。液体沿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就伸着舌头来舔,舌尖从嘴角的这边划到另一边,啄下个轻吻,又转回到唇上,撬开了已然麻木的牙关肆意在口中游走,堵得让人喘不过气。好不容易他松开了,来不及吸口气,转瞬又含着水渡来,唇舌相依,纠缠不休,像是要一直吻到天荒地老。

桑陌半坐而起,一手撑着chuáng榻,背脊紧紧抵着chuáng头,承受他不依不饶的吻。手中的瓷碗在地上碎开,他终于腾出手来将他揽起。身躯相贴,总是将冷漠隐藏在笑脸背后的男人身上热得发烫,像是要抱着艳鬼一同燃烧。

空华将桑陌压倒在chuáng榻之上,细碎的吻从嘴角延伸到耳际。因jīng气虚弱而异常敏感的艳鬼被他挑起了yù火,忍不住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索要亲吻。他便笑,抵着桑陌的嘴唇,舌头一下下引诱般的轻轻刷过:「不疼的时候是不是更有感觉?」

不愿作答的桑陌扯落了他束发的高冠,拉下他的脸来吻,他的笑声隐没在了相缠的唇舌间,只将桑陌抱得更紧,散落于身旁的黑发jiāo织到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桑陌、桑陌……」他把脸埋在桑陌的颈窝里,贴着他的耳喃喃念他的名,相贴的下身隔着衣衫缓缓厮磨。

「唔……」呻吟自口中逸出,桑陌忙抬起手臂狠狠咬住。小猫就睡在一旁,像只小青蛙似的趴在chuáng上发出轻轻的鼾声。

随时会把孩子吵醒的境地为燃得正旺的yù望更添了一把柴,腹下火热得似能烧起。身体已经接近到了无限严密的程度,可是yù望依旧叫嚣着。即使觉得羞耻,腰却qíng不自禁地扭动着去摩擦他。身下已经湿了,灼热而硬挺的yù望顶着黏腻的衣衫触碰到一起,渴望着借由摩擦来抚慰,又因为摩擦而生出更多的渴望。

「桑陌、桑陌……」空华埋首在桑陌的颈间,汗水不断滑落,渗透进相互jiāo缠的身躯里,「我不会把噬心的解药给你。」

他将艳鬼狠狠压在身下恨不得揉碎了就此烙进骨子里再剜割不去,下身肿大的yù望紧紧贴着桑陌的。

「我不会给你……」贴着桑陌的耳朵,男人的暗哑的声音混杂着粗重的喘息,「给了你,我拿什么来留住你?」

不通过进入,只靠着彼此的厮磨就冲上了巅峰,他的话语还回dàng在耳际,一阵头晕目眩蒙住了所有感官,桑陌睁大眼睛盯着房顶,似乎又看到了往昔浓艳繁丽的彩绘。身体虚软得不想挪动一分一毫,男人还压着他,头搁在他肩上,呼吸都落进了耳朵里。jiāo颈而眠的姿势,亲昵得无以复加。

第八章

南风回来了,穿着一身新衣,是雨后新竹般的苍翠颜色,皓白的袖边滚一圈同色的jīng致纹饰,针脚细密得似暗藏了千言万语,却是卷云纹,缠绕于叶尖的清风般飘逸。

他站在门边对桑陌笑,脸上微微泛着红,腼腆而羞涩:「表哥。」

方换得一句就垂了头,抬手去耳边漫无目的地抓,像个高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孩子:「我……那个……东家对我挺好的。」

桑陌上前几步去执他的手领他进屋,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些微起伏的袖口。屋子里,小猫正坐在桌边剥核桃,碎壳散了一桌,小碟里却只盛了寥寥一点碎屑,还不及他嘴边沾着的多。小娃儿见了生人,跳下椅子跑来抱着桑陌的腿往后躲,南风顿时一怔,更不知要从何说起:「这……这孩子……」

「捡来的。」桑陌答得gān脆。

南风一呆,弯下腰同小猫大眼瞪小眼,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表哥……我……」

「可是东家跟你说了什么?」南风躲躲闪闪地逃避着他的目光,桑陌却早已看破他的心思,取过手边的茶碗,问得淡然。

纵使换了装扮,南风终是南风,什么都放在脸上,叫人看不破也难:「嫌弃你教得不好?那就辞了吧,回来好好读书,再去寻一份教职就是了。」

「不、不是。东家待我很好……」他半坐在椅上数着手指头吞吞吐吐,转过眼求救似地看空华。

「这与我有什么相gān?」空华失笑,牵过了小猫,把他抱坐在膝头,手把手地教他剥核桃,「听说张员外家有位小姐,生得十分貌美。」

桑陌斜过眼看南风,微挑的眼角透着几分存疑,南风垂了头,看样子似打算这辈子再不抬起来。

城中张家,据说十分富裕,家中一儿一女。小姐生得闭月羞花,有沉鱼落雁之姿,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教养得也好,笑不露齿行不露裾。只是谁都没见过,种种传说都由张家的丫鬟奶妈们嘴里的来。

现在,这户张家要招南风入赘。

家中年轻而俊秀的教书先生与闺中美貌而寂寞的小姐,好似是戏台子上的戏文。小姐在绣楼上落下一块锦帕,恰巧落在先生的肩头,淡淡散着兰香,挽住先生清心寡yù的心。然后,他抬头,她低头,她慌乱地关上窗户又忍不住藏起半边脸偷偷向下探,一见倾心,再见钟qíng。

南风啊南风,再不是那个低头念着「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chūn朝」的小书生了,再过几天就要穿大红喜服佩同心结三拜天地入dòng房了。长大了呀……

「雏鸟要离巢,你舍不得了?」他总喜欢从背后来抱住他,像是要将他的所有都一并拥起,下巴搁着他的肩,两手环腰,让他挣脱不得,整个贴在他怀里,惬意而悠然的姿态。

冥府之主空华,近来温柔得快要让他跟着积雪一起化开。

桑陌弯起了嘴角笑着摇头,眉眼弯弯的,眼角上挑,灰色的眼瞳里映着满天星斗:「我期待得很。」

既是入赘,又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家中只有一个表兄的,婚事筹备起来便慡快得多了,纳彩问聘都有张家托了的媒婆cao持着,不日就能成大礼,桑陌乐得清闲。只是南风还是惴惴不安的样子,微锁着的眉头仿佛对桑陌有千般万般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