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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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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天,虽然没下雨,天上是漆黑的一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夜风很冷,我的面颊已经冰冷了。

“你从不记得带围巾。”何书桓说,又用老方法,把他的围巾缠在我的脖子上,然后,他的手从我肩上滑到我的腰际,就停在那儿不动了。

我本能的痉挛了一下,接着,有股朦胧的喜悦由心中升起,温暖的包围了我。于是,我任由他揽住我的腰。我们默默的向前走着。

“依萍,”半天后,他低柔的叫我。

“什么?”

“对你爸爸好一点。”他轻声说。

“怎么?”我震动了一下。

“他十分寂寞,而且,他十分爱你!”

“哼!”我冷笑了一声:“他并不爱我,我是个被逐出门的女儿!”

“别这么说,他爱你,我看得出来。依萍,他是个老人,你要对他原谅些,看到他竭力讨你欢心,而你总是冷冰冰的,使人难过。”

“你什么都不懂!别瞎操心!”我有些生气。

“好,就不谈这些,你们这个家庭太复杂,我也真的不能了解。”何书桓说。

迎面来了一辆自行车,以高速度冲了过来,我们让在路边,车灯很亮,车上是个穿着大红外套的少女,车垫提得很高,像一阵旋风般从我们身边“刷”的一声掠过去。

我目送那车子消失在黑暗里,耸耸肩说:“是梦萍,她快变成个十足的太妹了!”

何书桓没有说话,我们又继续向前面走。

走了一段,我试探的说:“你觉得如萍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很善良,很规矩。”他说,望着我,显然在猜测我问这句话的意思。

“你没看出雪姨的意思吗?”我单刀直入的问。

“什么意思?”他装傻。

“你别装胡涂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如萍爱上了你,雪姨也很中意你呢!”

“是吗?”他问,紧紧的盯着我。

“我为你想,”我故意冷静而严肃的说:“这头婚事非常理想,论家世,我们陆家也配得过你们何家。论人品,如萍婉转温柔,脾气又好,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型,娶了她是幸福无穷。论才华,如萍才气虽不高,可是总算中上等,何况女子只要能持家,能循规蹈矩,能相夫教子,就很够了——”我们已经走到了我的家门口,我停在门边,继续说下去。

“如萍有许多美德,虽然出身在富有的家庭,却没有一点奢华气息,又不像梦萍那样浪漫,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种典型是最好的——”

他把手支在门上,静静的望着我,冷冷的说:“说完了没有?”

“还有,如萍——”我底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就突然吻住了我。

他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嘴唇紧贴着我的。由于事先我丝毫没有防备到他这一手,不禁大吃了一惊。接着,就像有一股热流直冲进了我的头脑里和身体里,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猛跳了起来,脑子中顿时混乱了,他的手紧紧的抱着我,他的身子贴着我,这种令人心慌意乱的压迫使我窒息。我听得到他的心跳,那么沉重,那么猛烈,那么狂野。模模糊糊的,我觉得我在回吻他,我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我已不能分析,不能思想,在这一刻,天地万物,全已变成混沌一片。

“依萍!”他低低的叫我。

我被从一个遥远的,不可知的世界里拉回来。最初看到的,是他那对雾似的眼睛。

“依萍。”他再喊,凝视着我。

我不能说话,心里仍然是恍恍惚惚的。他摸摸我的下巴,尝试着对我微笑。我也想对他笑,但我笑不出来,我的心激荡着、飘浮着,悠悠然的晃荡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注视我,蹙着眉,然后深吸了口气说:“依萍,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的话在我心中又引起一阵巨大震动,他的脸距离我那么近,使我无法呼吸,于是,我急急忙忙的打了门,一面对他抛下一声慌张的:“再见!”

我推他,要他走,但他仍然站着注视我。门开了,我闪了进去,立即把门碰上。

妈妈不解的望着我说:“怎么回事?依萍?”

“没什么。”我心慌意乱的说,跑上了榻榻米,走进房里,一直冲到梳妆台前面,镜子里反映出我绯红的脸和燃烧着的眼睛,我把手压在心脏上,慢慢的坐进椅子里。我的手碰到了他的围巾上的穗子,我缓慢的把围巾解了下来,这是条米色的羊毛围巾,上面角上有红丝线刺绣的“书桓”两个字。望着这两个字,我又陷进了飘忽的境界里。

这晚,我的日记上只有寥寥的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