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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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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倒会说!”爸爸对雪姨大叫。“就是你这个娼妇养出来的好女儿!你倒会说嘴!你把我的钱弄到哪里去了?下作妈妈养出来了的下作女儿!一窝子烂货!全给我去死!全给我去死!”他把拳头在雪姨鼻子底下挥动,雪姨的头向后缩,心亏的躲避着。

于是,爸爸用两只手抓住了梦萍的肩膀,把她像筛糠似的一阵乱摇,摇得梦萍不住哭叫,头发全披散下来,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雪姨想抢救,爸爸立即反手给了雪姨一耳光,继续摇着梦萍说:“你敢偷男人,怎么不敢寻死呢?拿条带子来,勒死了你省事!”

书桓推了推我,在我耳边说:“依萍,去拉住你爸爸,他真会弄死梦萍了!”

我望了书桓一眼,寂然不动。我眼前浮起我挨打的那一天,雪姨曾怎样怡然自得的微笑,梦萍如何无动于衷的欣赏,她们也会有今天!现在,轮到我来微笑欣赏了。我挑挑眉毛,动也不动。书桓望望我,皱拢了眉头。

这时,梦萍显然已被摇得神志不清了,她大声的叫了起来:“我去死!我去死!我去死!”

书桓再也忍不住了,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爸爸的手,坚决而肯定的说:“老伯!您放手!弄死她并不能减少丑闻呀。”

爸爸松了手,恶狠狠的盯着何书桓说:“又是你这小子!你管哪门子闲事!”

何书桓护住了梦萍,直视着爸爸,肆无顾忌的说:“儿女做错事情,父母也该负责任!梦萍平日的行动,您老人家从不过问,等到出了问题,就要逼她去死,这对梦萍太不公平!”

“哦,”爸爸的怒气转到何书桓的身上来了:“好小子!你敢教训我?”

“我不敢,”何书桓镇定的说,那勇敢劲儿让我心折,但我也真恨他的多管闲事。“我并不是教训您,我只是讲事实,您平常并没有管教梦萍,梦萍做了错事您就得原谅!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儿女有了过失,父母的责任是百分之八十,儿女只负百分之二十,所以,您的过失比梦萍大。”

爸爸捏住了何书桓的胳膊,眯着眼睛说:“我管教我的女儿,不干你的事,你最好闭住你的嘴,给我滚出去!”

何书桓不动,定定的看着爸爸说:“陆老伯,我不怕您,您没有力量扔我出去!”他挺直的站在那儿,比爸爸矮不了多少,手臂上的肌肉突了起来,充分显出一个年轻人的体力。

爸爸盯着他,他们像两只斗鸡,彼此竖着毛,举着尾。然后爸爸突然松了手,点着头说:“好的,书桓,算你行!”

他向屋内退过去,我注意到他脸上有种受伤的倔强,何书桓的肌肉使他伤了心,老了的豹子甚至于斗不过一只初生之犊!不由自主的,我跟着爸爸走了进去,爸爸回过头来,看到我,他把我拉过去,用一只手按在我的头上,我觉得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他用一种我从没有听到过的慈祥而感伤的口气说:“依萍,书桓是个好孩子!我这一生失败得很,你和书桓好好的给我争口气!”然后,他放开我说:“去吧,我要一个人待一待,你去看看梦萍去!”

我退出来,走回客厅里,雪姨和如萍正围在梦萍身边,一边一个的劝慰着她,梦萍则哭了个肝肠寸断。

我示意书桓离开,我们刚要走,梦萍扑了过来,拉着书桓的衣服,断断续续的说:“谢——谢——你!假如——那天,你救——救——救我——到——底——”

书桓锁紧了眉,问:“是你喝酒的那一天?在××舞厅那一天?那么,是那个高个子做的事了?”

梦萍猛烈的摇摇头。“不是他一个人,我弄不清楚,——他们——灌——灌醉我,我,——”

我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听了她的话使我恶心欲吐。

何书桓的眉毛锁得更紧,他咬着嘴唇说:“是哪些人?你开个名单给我!”

“不,不,不,不行!”梦萍恐怖的说。

于是,我明白,她不敢揭露他们。

何书桓叹口气,跺跺脚拉着我走出了“那边”。站在大街上,迎着清凉的空气,我们才能吐出一口气。

书桓在我身边沉默的走着。

走了一大段,书桓又叹了一声,轻轻的说:“那一天,假如不是你阻止我,我会把梦萍救出来的!”

“你怪我吗?”我有些生气的说:“你又何曾能把她从那一堆人手里救出来!”

“最起码,我应该去报警,”何书桓说:“不该看着梦萍陷在他们手里。我本可以救她的,但是我没有救!”他的语气充满了懊丧。

“报警?”我冷笑了一声:“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何某人的儿子在地下舞厅和流氓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