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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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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这曲子真好。”我说:“你再弹一个!”

妈妈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无限怜爱的抚摸那架钢琴的琴身。然后,她抬起头来对我说:“依萍,你的意见对,这架钢琴对我们是太奢侈了,你又不会弹琴,而且,你爸爸刚刚经过变动,事事都需要钱,我们还是把它卖掉吧!”

“我现在不准备卖了!”我伏在琴上说:“妈妈,你喜欢它,我们就留着它吧。钱,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对了,”何书桓说:“钢琴留下来,我知道依萍也很喜欢学琴的。钱,总是很容易解决的!”

“你别以为我肯用你的钱!”我说。

“你做了我的妻子,也不用我的钱吗?”何书桓问。

“你有什么钱?你的钱还不是你爸爸的!”

“别忘了,我已经有了工作,自己赚钱了。”

“你出国的事如何?奖学金的事怎么样了?”我想起来问。

“已经申请到了一份全年的奖学金。”何书桓轻描淡写的说。

“真的?”我叫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正巧碰到你们家发生这些事,我也懒得说了,而且,我正申请延迟到明年再去,这样,结婚之后我们还可以有一年相聚!”

妈妈靠在琴上,不知冥想些什么。我敲了敲琴键,望着那雕刻着的两行字,又想起爸爸来。于是,和妈妈说了再见,我们出了家门,向“那边”走。

何书桓说:“奇怪,你的家庭给我一种奇异的感觉,我觉得每个人都很复杂,例如你母亲,我猜她一定有过一段不太平凡的恋爱!”

“哦,是吗?”我想了一下,忽然说:“对了,有一天,妈妈好像说过她爱过一个什么人。”

我沉思的向前走,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我想着妈妈,在她婚前,是不是会已有爱人?而被爸爸活活拆散了?我又想着爸爸,一生发狂似的玩弄女人,到最后却一个也没有了。我又想到雪姨的出走,生活的问题,躺在医院里的梦萍,下落不明的尔豪——一时脑中堆满了问题。

直到何书桓拉了我一把,我才惊醒过来,何书桓望着前面说:“依萍,你看,好像出了什么事!”

抬起头,于是,我看到“那边”的门大开着,警察正在门里门外穿进穿出。我说:“可能是雪姨有了消息!”就拉着何书桓向前面跑过去,跑到了大门口,一个警员拦住了我,问:“你是什么人?”

我抬头一看,这是个新的警员,不是昨天来过的,我说:“我是陆依萍,陆振华是我父亲!”

“哦?”那警员怀疑的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不住在这里!”

“你住在哪里?”

天哪!难道我又要解释一次!我向门里面望过去,什么都看不出来,我皱着眉说:“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陆如萍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今天早上八点钟,她用一支手枪,打穿了自己的脑袋!”那警员平平静静的说。

我回头望着何书桓,一剎那间,只觉得脑子中一阵刺痛,然后剩下来的是一片空白。

§第十二章

我站在如萍的房门口,颤栗的望着门里的景象,如萍的身子伸展的躺在床前的地下,衣服是整齐的,穿着一件绿纱白点的洋装,脚上还穿着白色的高跟鞋。她向来不长于打扮,但这次却装饰得十分雅致自然。手枪掉在她的身边,子弹大概从她的右太阳穴穿进去,头顶穿出来,她的头侧着,伤口流出的血并不太多,一绺头发被血浸透,贴在伤口上。

我望着她的脸,这张脸——在昨天,还那样活生生的,那张紧闭的嘴和我说过话,那对眼睛曾含泪凝视过我和书桓。而今,她不害羞的躺在那儿,任人参观,任人审视,脸色是惨白的,染着血污,眼睛半睁着——据说,死的人若有不甘心的事,就不会瞑目的。那么,她是不甘心的了?

想想看,她才二十四岁,二十四,多好的年龄,但她竟放弃了她的生命!她为什么这样做?我知道原因,我知道得太清楚,清楚得使我不敢面对这原因——她并不是自杀,应该说是我杀了她!望着那张脸,我依稀看到她昨天的泪眼,那样无助,那样凄惶,那样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绝望——我闭上眼睛,转过身子,跄踉的离开这房门口,我撞到何书桓的身上,他站在那儿像一尊石膏像,我从他身边经过,摇晃的走进客厅里,倒进沙发椅子中。

我头脑昏沉,四肢乏力,如萍血污的脸使我五脏翻腾欲呕。一个人拿了杯开水给我,我抬起头,是昨天问过我话的警员,他对我安静的笑笑说:“许多人都不能见到死尸。”

我颤抖着接过那杯水,一仰而尽。那警员仍然平静的望着我说:“真没想到,你家里竟接二连三的出事。”

“我实在没想到,”我困难的说:“昨天她还好好的!”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证明是自杀,只是我们有几个疑点,你爸爸的手枪怎么会到她手里去?”警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