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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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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飞已是全副武装,蹲在地上一边画进攻路线图一边讲解。萧牧庭默不作声地看着,心中无不感慨。比起邵羽,邵飞更有天赋,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大局观也渐渐显现。军中不乏大局意识强烈的战士,但像邵飞这样的却不多见。他们大多沉稳、低调、温和,邵飞却活泼过头,闹腾起来根本收不住。
难说这是缺点还是优点。萧牧庭继续听邵飞安排任务,忽与小队长四目相对。
邵飞抬起头看他,认真地问:“队长,您看我这样布置行吗?”
萧牧庭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我建议在这条路线上安排狙击手。另外,从两边包抄更可行,一定要注意找隐蔽地点,敌军可能释放曳光弹,如果没有找好躲避的地方,很可能失去战斗力……”
邵飞听得仔细,之后又与大家商量一番,看得出信心十足。
凌晨1点,战斗打响。及至3点半,踌躇满志的兵们几乎被全部消灭。
这结局在萧牧庭意料之中,当年他与同样年轻的战友也是被如此吊打的,唯一意外的是敌军这回一次性料理了两支部队,一支是猎鹰,另一支是长剑。
邵飞也是潜入指挥部才知道长剑也在,彼时长剑绝大部队队员已经“阵亡”,“活着”的只有戚南绪和另外两名队员。邵飞有些惊讶,因为熊兵戚南绪这回没当独行侠,竟然与队友组成了游击兵分队,还热忱邀请他一同行动。
经过前1小时的攻坚,猎鹰这边亦损兵折将,邵飞没有更好的办法,索性带着剩下的战友与长剑合为一队,由是又撑了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在弹药库全军覆灭,个个头上冒彩烟。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这回两队都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任务一结束,戚南绪就哭了,枪弹扔在地上,哭得特别不服气,特别不甘心。
邵飞本来还有些懵,正打算回去好好理一理思路,跟萧牧庭汇报战况,找到不足之处,以便以后改正。但一听戚南绪的哭声,失落感顿时上来了,不甘心之余,还觉得自己被教官们耍了。
萧牧庭接到教官的请求赶来时,看到的就是邵飞红通通的眼。
飞机队长要面子,不像戚南绪那样说哭就哭,但也相当难受了,坐在墙角抱着枪,身边靠着个吭哧吭哧的戚南绪。
教官压低声音说:“萧队,心理疏导的工作就交给您了。”
萧牧庭点头:“范强呢?”
“在另一间屋子。”教官说:“这边儿这个范队管不了,严队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直升机的声响,大概是严策到了。
萧牧庭笑着叹气,走到邵飞跟前,踢了踢他的小腿。邵飞扬起头,角度问题,眼睛显得比平时更大。
萧牧庭心软了,蹲下来:“信心被打击了?”
邵飞摇头:“没有。”
萧牧庭心道:还倔着呢。正要出声安抚,一旁的戚南绪就哭得更加厉害。
邵飞从兜里拿出一裹叠整齐的纸,全丢戚南绪怀里:“最后一把了,小戚你悠着点儿,再哭只能用衣服揩鼻涕了,咱们这可是军装。”
萧牧庭更想笑了,小家伙明明自己也难受,还端着架子安慰别人,怪叫人心疼的。
这时,脚步声传来,严策果真到了。
戚南绪不哭了,扁着嘴看向门口,被严策牵走时还一抽一抽地说:“哥,这回我听指挥了,我没……”
“嗯。”严策应了一声。
“我听你的话,这次失败不是因为我。”
“我知道。”
“那你会赶我回去吗?”
后面两人还说了什么话,萧牧庭和邵飞就听不见了。屋子里总算安静下来,萧牧庭坐在邵飞旁边,片刻后搂过他的肩轻轻摇了摇:“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不用憋着。”
邵飞半天没动静,萧牧庭索性在他后颈上捏了捏——老这么闷着不行,猎鹰受打击的不是飞机队长一人,其他兵也需要开导。
邵飞忽然直起腰背,盯着萧牧庭看了2秒,揉了揉鼻子:“队长您放心,我就是给打懵了,睡一觉就好。”
萧牧庭并不意外,邵飞和戚南绪不一样,乍看都熊,但邵飞心性坚韧得多,说睡一觉就好,那就是睡一觉就好。
不过令他有点意外的是,邵飞扯了扯他的衣袖,又补充道:“队长,我最近有件事想不通,等我想通了,您能像今天这样陪我坐着,听我说吗?”
第40章
加上这无眠的一夜,邵飞已连续两天两夜未合眼。说什么睡一觉就没事了,行军安排却根本没有补眠的时间。夜里5点,各支部队接到指令,立即启程,在黄昏之前抵达此次考核的最后一个据点——046坐标点。
最后一天了,再疲惫也得撑下去。刚刚经历了挫折的年轻战士在夜色与凉风中列队,邵飞借着指挥部走廊上的灯光,在等高线地图上规划行军路线,红色的笔在乱麻一般的线团中穿行,如同他眼中错乱的红血丝。他嗓音有些哑,冲众人挥了挥地图:“兄弟们,走!”
这一路比第二天的跋涉更加艰辛,前方的荣誉刺激着每一颗加速跳动的心脏,邵飞始终在前方领路,萧牧庭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半夜说的那番话。
“队长,我最近有件事想不通,等我想通了,您能像今天这样陪我坐着,听我说吗?”
20岁的半大小子,想不通的事儿多了去。萧牧庭忆起自己如邵飞这般大的时候,想不通食堂的牛肉饼为什么总是那么咸,想不通洛枫为什么老跟自己过不去,想不通有些兵为什么训练起来就不要命——终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
但邵飞的语气又让他觉得也不是小事,起码不是牛肉饼为什么咸这种小事。
从萧牧庭的角度看去,邵飞的背影高大挺拔,两条腿很直,背上背着小山一样的背囊。
已经是一名非常可靠的军人了。
可是如果看脸,“可靠”两字也许得换成“可爱”。一名非常可爱的军人。
萧牧庭笑得有些无奈,邵飞只是在他跟前显得可爱,受了委屈会哭,痛了会喊,那种地方发炎了会害羞,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声“队长”喊得他心头一软;而和其他战士在一起时,邵飞果断、强大,的确担得起“可靠”二字。
临近中午,队员们已有十多个小时未进食,但这天全天无补给,寻找“野味”得花费不少时间。邵飞与其他几名骨干战士一商量,决定继续行军,争取以最快速度抵达046坐标点。
没人反对,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用亢奋压下疲劳。
萧牧庭未做阻拦,当年他也与这帮心急的兵们一样,为了任务而“不择手段”。
下午4点,路途上最艰难的障碍出现了,一条水流异常湍急的小河切断去路,战士们必须泅渡至对岸,才能准时赶到目的地。
邵飞站在岸边,脸色凝重。规划路线时,他不是没注意到这条河,但没想到流速如此之急。照出发前的想法,行到此处,队员们应统一下水,武装泅渡。就算有人体力不支,队友之间彼此照拂,游过去也没有问题。
可现在这个情况,别说队里几名体力接近透支的队员,就连他、艾心等尚能支撑的战士,都不一定能安全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