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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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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庭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熊猫,无可奈何地扯起唇角,但心脏却像淌过了一弯暖流,细细绒绒,明亮宁静。
这是第几次对邵飞无可奈何了?
邵飞牵出水壶的挂绳,举手想挂在萧牧庭的脖子上,动作做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把绳子挂在自己脖子上,冲萧牧庭开心地笑:“我们这样就能把熊猫从成都带走了!”
第47章
即使在十多岁时,萧牧庭也没用过熊猫水壶这样可爱的东西。邵飞烧了一壶水,此时正站在水池边认真洗熊猫水壶,嘴里哼哼呼呼的,听调子似乎仍旧是《成都》。萧牧庭看一眼咕噜作响的电水壶,想到邵飞等会儿将把开水掺进熊猫水壶里,心中就平白升起一阵虽然很浅,却挠得心尖发痒的焦虑。
本应利落地拒绝,“这水壶不适合我”、“和部队风格不一致”、“太可爱了”——什么理由都行,刚才却没有拒绝。非但没拒绝,还任由邵飞洗洗涮涮、烧开水找茶叶。此时水已煮沸,看样子熊猫水壶也已洗好,“这水壶你留着自己用,或者明天退回去”之类的话似乎更说不出口了。
忽然很想抽根烟。
电水壶发出“噔”一声响,邵飞捧着熊猫水壶出来,倒茶叶、倒水,盖上盖子时松了口气,“队长,过几分钟就能喝了。”
萧牧庭叹气,又见邵飞将水壶拿起来斜挎在身上,在房间里翻找一番,寻来另一个军用水壶斜挎在另一边,站得笔直:“这下热水凉水都有了。”
邵飞身板很正,模样英俊,迷彩在身时,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军人的干练与英气。这身行头搭配那呆萌可爱的熊猫水壶,乍一看竟然毫无滑稽之感,只觉多了几分孩子气。
萧牧庭敛回目光,邵飞张开双手,节奏感十足地敲着左右两个水壶:“队长,您是不是很为难呀?”
萧牧庭若有所思地睨着他,心道你知道就好,这熊猫……
“我早就想好了!”邵飞说:“您肯定觉得这熊猫水壶和您的气质不符,还有损您的威严。”
萧牧庭眉梢动了动,刚才懊恼着为何不拒绝,倒没想到什么威严不威严。
“所以这个水壶以后就由我背着。”邵飞走近了些,热切地看着萧牧庭的眼:“您想喝水了就叫我一声,反正我一直在您身边。”
萧牧庭微张开嘴,心弦被轻轻一拨,眼皮不经意地跳了跳,片刻后才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你刚才的意思是,这水壶和我气质不符,但和你气质很符?”
“那也不是。”邵飞双手扶着两边水壶,看上去像叉着腰,挺神气的:“熊猫是国宝,我矮了好几个档次,顶多算个队宝。”
萧牧庭想了想邵飞在二中队的人缘,还真够得上“队宝”这傻气的称谓。
不多时,茶叶泡开,邵飞催萧牧庭喝一口。萧牧庭象征性地抿了抿,嘴唇碰到了飘起来的茶叶。
邵飞满眼期待:“队长,怎么样?”
萧牧庭面无表情:“你拿我的茶叶泡茶,然后问茶怎么样?”
“不是!”邵飞急吼吼地说:“我是问您用这水壶喝茶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滤网,挡不住茶叶。萧牧庭想,而且严格来说,这只是一个保温杯,不是茶杯。
但邵飞那表情又让他狠不下心泼凉水,只好答非所问:“那就谢谢队宝了。”
邵飞露出整齐的白牙,“那您继续喝,喝完了我给您掺水!”
萧牧庭看了看时间,“再喝要失眠了。”
邵飞一拍脑门儿:“瞧我兴奋得,那明早新泡一壶,这一壶我就拿去倒了。”
萧牧庭没说什么,烟瘾上来了,拿着打火机和烟盒踱去露台时,没注意到邵飞拿着水壶走进洗漱间,做贼似的在门口瞧了瞧,然后悄无声息地掩上门。
动了花花肠子的小队长安静地盯着水壶,半分钟后将嘴唇贴了上去。壶里的水有点烫,他平时贪凉,不喜热水,被烫得缩了一下,却没有彻底退开,几秒后再喝一口,成功碰到一片茶叶。
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将茶叶卷入嘴中,细细咀嚼,喉结一动,心满意足地咽了下去。
也不管贴在自己嘴唇上的那片,是不是也被萧牧庭亲吻过。
这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给了邵飞极大的喜悦,清洗水壶时一边哼歌一边扭腰,抬眼一看梳洗镜中眉飞色舞的自己,满意地挑了挑眉,低声道:“男朋友,今儿太帅了!”
不知是喝了一口热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萧牧庭觉得有点燥热,指间的烟很快燃到尽头,再点一根,烟雾缭绕而上,却没了继续抽的兴致。
邵飞洗好水壶后,还用纸巾擦到滴水不剩,然后端端正正地摆在两张床对面的桌上,冲露台喊道:“队长,我有点累了,洗个澡睡了啊。”
萧牧庭半侧过身,刚好看到他脱上衣。
衣摆掀起,露出平坦结实的小腹。
“好,早点睡。”萧牧庭嗓音略显干涩,眼神也比平时更深。
不过邵飞还沉浸在吃了茶叶的愉悦中,什么也没察觉到,洗完澡往被子里一钻,眨巴着眼睛看萧牧庭:“队长晚安。”
“晚安。”萧牧庭关了大灯,又去露台待了一阵子,躺在床上时却完全没有睡意。
邵飞买的熊猫水壶壶盖部分居然是夜光材质,刚才吸饱了光,此时熊猫脑袋正对萧牧庭,诡异地亮着。
极少爆粗的少将在心里骂了声“操”,翻身拉上被子,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唯一听得见的是邵飞平稳的呼吸。
直到熊猫脑袋的光暗下去,萧牧庭也没睡着。
次日,部分队员又结伴出游了,邵飞却哪都没去,以勤务兵的身份跟着萧牧庭,这才在军官们的言谈中得知二中队领受的任务与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刚到成都时,队员们听说将去支援边防部队,都以为这“支援”不是缉毒就是反恐,个个跃跃欲试,觉得一显身手的时机到了,歇了两天才知道哪有什么缉毒反恐,洛枫不过是让他们护送汽车兵将物资运去中巴边界线上的高原驻防部队。
艾心抱怨道:“这种小事儿也让我们出马?不就是护送物资吗?随便哪支野战部队出一队人就行了吧!”
邵飞也不太舒坦,刚在总部拿了奖,以为回来铁定能干一票大的,哪知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送货”,不说有多失落,但心里终归是有点堵的。
出发这天,队伍里气氛不大好,汽车兵们忙着检查车辆情况,拖着沉重的防滑链往车头上挂,不少武警排队往上面搬运箱子,二中队几名年长的队员也随和地搭手,但年轻队员却个个面无表情地站着,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萧牧庭从机关大楼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邵飞不爽,但看到萧牧庭时仍是眼前一亮,立马跑过去跟着,腰间的水壶左右摇晃,壶体被一个迷彩棉套裹住了,只露出两个半圆的黑色耳朵——套子是萧牧庭找来的,裹上之后若不注意看,别人注意不到邵飞挎在腰上的是个熊猫水壶。
车队出发,军卡与军用吉普排成长长一列,后面还跟着步兵战车。这架势在城市里非常罕见,队员们在战车里坐着,挤在车窗边看行人驻足围观,开出十几公里后,心头的闷气总算疏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