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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飞又学到了——先犯个小错,被队长摸头,再努力重来,得到队长的夸赞。
简直机智。
不过再次进入雷场时,邵飞并未故意出错——长久以来的特战熏陶让他无法放任自己故意踩地雷。但维和前辈在设置雷区时确实花了很大的工夫,在即将顺利完成这一轮时,他踢到了一个位置刁钻的绊发雷。
模拟爆炸声再次响起,但萧牧庭却没有像叶朝安慰凌宴一样安慰他,而是将他叫到一旁,严厉地教育了一通,又让他搓了1个小时用作绊线的蛛丝。
没有摸他的头,也没朝他竖大拇指。
那么冷的天,邵飞手都搓木了,又被萧牧庭带去雷场过了一遍,标记出所有爆炸物才作数。
这工程量太大,完成时已是夜里9点。
去食堂的路上,邵飞肚子的叫唤就没停过。
炊事班的战士已经回去了,萧牧庭亲自下了两碗面,邵飞接过就吃,呼啦啦的,跟几天没吃饭似的。
萧牧庭道:“慢点。”
“唔。”邵飞可慢不下来,吃完后看见萧牧庭碗里还剩下一半。
萧牧庭知道他的食量,不担心他没吃饱,但老被他瞅着也有些不自在,随口问:“还想吃?”
邵飞等的就是这句,立即点头:“队长,要不您分我一点儿?”
饱是饱了,但还想吃您碗里的。
萧牧庭犹豫了一下,夹起一筷子放邵飞碗里,接着把肉全部挑给邵飞。
邵飞埋头就吃,连汁儿都喝完了。
萧牧庭以为他要说“谢谢队长”,不料他擦干净嘴之后认真地说:“队长,有件事我要跟您说。”
“嗯?”
“下午在车上的时候,我不是因为手抖扑您怀里了吗?”
萧牧庭放下筷子。
“当时我给您说‘我不是故意的’。”邵飞顿了顿:“其实我就是故意的。我故意手抖,所以才不小心扑您怀里。扑了还很开心,一点儿不内疚。”
“我这点儿小心思,您一定早就看出来了。”邵飞又说:“但您没有戳穿我,给我留面子。”
萧牧庭轻轻出了口气。
“其实您戳穿我也行,我就是故意的。”邵飞说得直白,但看得出还是很紧张,声线不像正常时那样稳,多了些起伏,“我不怕被您看穿,我想被您看穿。”
我的所有倾慕与眷恋,都要您看见!
第67章
食堂只开了一盏灯,萧牧庭和邵飞就在灯下。邵飞说完之后低下头,睫毛投下小小的阴影。萧牧庭起身端过两人的碗,沉默走开。不久后厨房传来水声,邵飞转过身子看了看,拿起自己与萧牧庭放在座椅上的物品走了上去。
“队长。”
“嗯?”
“我来吧。”
“不用。”
很平常的对话,就像刚才的告白不曾发生。
邵飞很轻地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浅浅的失落,朗声道:“队长,您现在要回宿舍吗?”
萧牧庭洗好碗筷,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走吧。”
但离开食堂后,两人却未向宿舍的方向走去。萧牧庭在一处岔路拐了弯,邵飞微怔,旋即不作声地跟上去。
萧牧庭说:“刚吃完,消消食。”
深秋的风吹过,将地上还未来得及清扫的落叶卷走,邵飞那些藏得不露痕迹的失落也被一并带走。
虽然队长没有任何表示,但是一起散步总归比直接回宿舍强。
抿着的唇角又翘起来,邵飞紧走几步,跑到了萧牧庭前方。
路灯下,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邵飞跺了跺脚,将手拢在嘴边呵气。萧牧庭问:“冷不冷?”
夜里寒气重,湿度也高,邵飞训练后没有回宿舍加衣服,刚吃完面时虽一身暖融融的,走了一会儿后确实感到冷了,否则也不会跺脚呵气。
但他不想说“冷”,以为一旦说了,队长就会回一句“那就回去”。于是道:“不冷,我呵气呵着玩!”
萧牧庭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但也像以往一样叫人看不透。邵飞活动着手脚,突然来了个10米冲刺,蹲地捡起一片黄灿灿的梧桐树叶,又飞快跑回来,转着那片树叶道:“不冷也不累,队长您还想去哪儿散步,我陪您!”
萧牧庭嘴角勾了一下,目光落在邵飞冻红的鼻尖上,又看向邵飞明亮的眼,片刻后身子一侧,将外套脱了下来。
邵飞一看就要拒绝:“这不行,您这衣服是……”
话音未落,萧牧庭就将外套披在他肩上。
“军衔前几天就摘了。”萧牧庭理了理领口:“自己扣好,别凉着。”
邵飞尾椎上的那团火又烧起来了,看看衣服又看看萧牧庭,高兴得说话都破了音:“衣服给我了,您不冷吗?”
“我穿得比你厚,而且没出汗,不怕冷风吹。”萧牧庭刚说完,就见他第一枚扣子扣错了,下面接连扣接连错,只得轻声叹息,伸手帮忙。
又走了好一阵,谁也没有说话,邵飞是忙着浇灭烧得他抓心挠肺的火,萧牧庭是独自品味着邵飞刚才的话。
理智说:不用理会,冷一冷就好了。
情感却道:最起码,你应该给个回应。
邵飞说那番话时的紧张与期待,后来自以为分毫不显的失落,他全部看见了。
心有点痛,也有点痒,邵飞拿着树叶冲回来时,他甚至有了亲一亲邵飞的冲动。
就亲一下,亲那被冻红的鼻尖。
但如果这样,后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侦察营不算小,但比起猎鹰大营,还是窄了不少。
往回走到四分之一的时候,萧牧庭停下脚步,喊了声“邵飞”。
邵飞偏过头:“队长?”
萧牧庭背对路灯,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声音却低沉清晰,字字敲在邵飞心上。
“我都看见了,也看穿了。”
“你的所有心思、小动作,都在我眼里。”
邵飞怔在原地,睁大双眼望着萧牧庭,很快嘴唇开始颤动,开心像星光一般洒在眼睛里,喉结一下接一下地滚动,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模样。
萧牧庭一颗心因为他此时的反应而变得又软又暖,以至于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现在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承……”
最后一个字,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青涩得发抖的吻封堵住。
萧牧庭眼角一张,双手本能地抓住邵飞的手臂,却没有就势推开。
邵飞在吻他,邵飞居然在吻他!
这个吻要如何形容?
它大约根本不算是一个吻,没有任何关乎情欲的冲动,只有少年人刹那间的欣喜若狂。
邵飞猛地靠过来,却在嘴唇碰上之后再不动弹。
不,也不是完全没动——如果颤抖也能算作动的话。
怀里的人在发抖,连唇角也能感受到颤意。萧牧庭手指紧了紧,心脏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频率在胸腔里撞击。
应该推开邵飞的,但身体却做不出这样的动作。非但如此,反倒想将邵飞搂紧,想扣住邵飞的后脑,抢过这个吻的主动权。
这条小道在营区深处,少有人往,亦不在纠察兵的巡逻路线上,算是相对安全的。但萧牧庭明白,邵飞亲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一定没考虑太多,唯一想的,便只是亲一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