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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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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尴尬又挫败,心里想着回头去跟帝君学几招……他安抚那些受她欺负的妖jīng们最在行了。

雾镜知道她的脾xing,这会轻眨了一下眼睛,用绢布沾了清泉水替她先清理伤口:“你怎么会和狐妖打起来?”

摇欢眨了眨眼,捏紧了半褪的外衣,低声道:“她想杀了我抢龙珠,我跑不过她。”

雾镜擦拭她伤口的手一僵,眼圈又红了些,再开口时,声音里都有了丝颤音:“这狐妖怎么能这么坏呢,平日里你还总爱去她那听墙角,怎么就没听出她对你心怀不轨?”

摇欢其实知道她能横行这座山那么久,是因为她生来高贵的龙族身份。龙有龙珠有龙威,她虽然不入流,可比那些修炼到刚化形的妖jīng却要厉害一些。

而山里又没有比化形后还要厉害的妖jīng,久而久之她就跟个山大王一样,虽不服众却是铁打的恶霸。

她也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百来年前的凶shòu和如今的狐妖都让她知道,她其实很弱小,弱小到还不能自保。

摇欢抿了抿唇,轻轻握住雾镜的手。她的手凉凉的,摇欢握在手里觉得雾镜格外的弱小。

她抬眼看着雾镜,一字一句认真道:“你放心,我会认真跟帝君学法术,我以后还会保护你。”

雾镜初初认识摇欢时,对这条恶名昭著的小坏龙很是嗤之以鼻,每日都想着怎么逃离龙爪。

对她jiāo心是因为后来有jīng怪想用她建dòng府,摇欢就是那时候把妖jīng赶跑了,扬着脑袋不可一世地对她说:“你给我讲故事,我来保护你。”

她是真的做到了一直保护她,那一颗初心把她的石头心肠都捂化了。

神行糙在隔壁忍不住捂眼睛,显然它忘了自己是一株糙,并没有五感。

帝君看它快把自己的糙叶都塞进了土里,手指轻敲了它一下,问道:“她伤得如何?”问完才想起神行糙此时还不会说话,轻拨了一丝灵气漫进它的根叶里。

神行糙浑身一个舒坦,跟倒豆子一样告诉他:“那小坏龙把我带到温泉池边后妄想对我上下其手,为了保住贞cao我就跟小坏龙激烈地搏斗了起来。搏斗的过程中丝毫没有料到狐妖会无声无息地破了法阵。”

担心自己一口气说太多帝君会听不懂,神行糙瞄了帝君一眼,继续道:“狐妖的禁制对小坏龙没有用,所以下手的时候小坏龙就跑进了树林里。化形时体内灵力枯竭,这才被狐妖狠狠挠了一下,我都替她疼。”

“是我的过失。”帝君低垂了眉眼,静静地看着它。

他其实已算到摇欢这几日便要化形,只是她在这一处封印中修炼困难,一直没有突破化形的境界。他才想着让摇欢带了神行糙去后山的温泉池边,不料狐妖预谋已久,想来是尾随了一路,才会破了他教给摇欢的防御法阵。

神行糙呷呷嘴,正想控诉小坏龙还对它做了不少足以谋杀它的罪行。可一想起在危险关头,那小坏龙也很义气地没有丢下它后,这些状就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告出来了。

它挠挠有些发痒的糙根,突然想起来一些事……

于是,它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很是八卦地问道:“小坏龙笨,化形不知道变身衣服穿。帝君你可看光了?”

话音刚落,八卦的神行糙就被帝君一个手指头摁进了土里……

神行糙:“……”珍爱生命,远离八卦。

——

摇欢受了重伤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山林,就连终日深居浅出的土地公也有所耳闻。

得知是住在山脚下的狐妖所为,他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在第二日清晨时,便拄着拐杖,去后山的树林里挖了几株摇欢最喜爱的野山参,便上门探望病号了。

摇欢的皮ròu结实,昨日雾镜给她治过伤后,她老老实实地睡了一晚,就把枯竭的灵力给补回来了。一大早就神清气慡地跟着帝君去修炼了。

土地公扑了个空,又慢吞吞地去帝君住的地方找人。

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了趴在石桌上给神行糙浇水的摇欢。她已修了人形,偏偏尾巴和龙角还没跟着化形,这会摇着她的大尾巴,看得土地公心里就是一阵发憷。

这条龙总是顾前不顾后的,土地公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龙尾巴的亏。这会心有余悸地站得远远的,大声喊话:“摇姑娘,老身来看你了。”

摇欢竖起耳朵,打滚坐起来。她习惯了龙身,这具化形后的身体轻飘飘的,她一个没控制好力道,眼看着要滚下石桌。

一旁一直留意着的帝君眼疾手快地拎住她的衣领把她往后一提,看她站好这才松开手,轻斥道:“毛毛躁躁的,也没个样子。”

摇欢被帝君训了近百年,这种程度的训斥她已经能左耳朵近右耳朵出了。她眼尖地瞄到土地公手里提着的三株野山参,懒得跟帝君计较,欢天喜地地过去迎客了。

野山参是妖jīng们最滋补的灵药,只是平日里最不好寻觅踪迹,摇欢曾经翻过好几座山头寻找它们的踪迹,无一不是空手而归。

上一次吃还是认识雾镜后,有一株蠢笨的野山参遁地时一头撞上了雾镜。被雾镜死死地压在身下,才被摇欢逮着炖了野山jī。

啊……野山参炖野山jī,她光是想想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土地公见摇欢那么喜欢,笑得更是慈眉善目:“摇姑娘身上的伤可……”关切的话还没说完,摇欢已经不客气地接过被土地公捆得严严实实的野山参,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弯月牙泉:“就差野山参补龙体了……”

土地公被摇欢一句话堵得接不上,等她蹦蹦跳跳地走远了,这才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帝君轻笑,袖子微拂,便有糙jīng上去请土地公入座。

他平日里闲来无事,除了教摇欢修炼,便是参透阵法。再无趣些,便是摆弄棋谱,浇花养糙。

摇欢如今收敛了不少,少有惹事,这日子倒是开始无趣了。

土地公受宠若惊地从帝君手里接过茶盏,嗅着茶香抿了口,眉目都舒展开了。

“这是摇欢泡的茶。”帝君嗅着茶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瓷玉茶杯,语气温和:“当算是我替她谢过你了。”

土地公在这座无名山已不知几千几万载,当初他照拂过被封印在此地的帝君,如今又替帝君照顾摇欢,对他一向敬仰崇拜。

闻言,连连摆手:“老身知道摇姑娘xing格率真,岂敢当帝君这一还礼。我今日过来,除了看望摇姑娘,还有一事要禀告帝君。”

帝君抬眼看去。

土地公的头发和胡须皆已经虚白,神态苍老。虚握成拳的双手如老树的根须,处处都透着枯败的讯息。

把玩在指尖的瓷玉杯盏被帝君放在了石桌上,他微微颔首:“请讲。”

——

雾镜刚调息完,老远听到摇欢兴奋地叫着她的名字,刚睁开眼,便见到被捆得跟粽子一样的野山参:“你上哪弄来的?”

摇欢跟宝贝似得把野山参搂回怀里:“土地公送的。”

雾镜比摇欢懂人qíng世故得多,当下了然。

看来今晚是能满足一下口腹之yù了。

她从石chuáng上下来,瞥见被摇欢丢在chuáng尾那件沾着血迹的帝君的外衣,再看了看今日已经穿上她变幻出绿萝纱裙的摇欢,突然想起她yù言又止了一整晚的问题。

雾镜有些忧伤地问正东捏捏小胳膊,西掐掐大腿ròu,显然还对她身体保持有满满热qíng和新奇的摇欢:“我一直想问你,你昨日化形的时候没穿衣服?”

摇欢怔了怔,理直气壮:“帝君不教。”

雾镜:“……”帝君个臭流氓。

第十一章

天空澄澈,碧蓝无垠。

山林间微风徐徐,糙木飘香。

土地公坐在帝君的院子里,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自在。他摩挲着瓷玉杯盏细滑的杯身,声音苍老而低沉:“老身寿元将近。”

他此生的记忆都已遥远得似是上辈子的经历,他是被天界放逐的地仙,困在这座无名山里早已不知chūn去秋来。

若不是他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怕是陨落也无人会知晓。

“老身陨落后,封印力量减弱,那时是破封印的最佳时机。”谈到此事,土地公一声轻叹:“此地封印还是破了为好,否则日后有心人加以利用,怕会成无妄之灾啊。”

帝君蹙眉,有几分不赞同:“此封印对于我而言已进出自如,若qiáng行解封,恐让你无法再转世投胎。”

“老身已活了千秋万载,看尽人世百态,转不转世早已无所谓了。”他拂须一笑,望着帝君院落前那株槐树:“帝君仁厚,老身心怀安慰。还请帝君不要顾念老身,早早带摇姑娘离开吧。”

帝君沉默不语。

他低敛下眉目,静静地望着杯盏中碧绿的茶汁,那茶香再浓郁,此时嗅来也带了一丝苦涩。

土地公要说的话带到后,便没有再久留。

他在这世间存活了万年,以前总觉得时光漫长,每日虚度。可眼看着就要迈到了尽头,才惊觉还有好些事没有来得及做。

这山林里的一糙一木,他都要再看一遍,仔仔细细地再看上一遍。

土地公前脚刚走,后脚雾镜就拉着摇欢怒气冲冲地迎了上来。

雾镜一怒之下拉着摇欢来找帝君要说法,满腔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不平在看到帝君后,“嗖”的一下消散了一半。

她轻咳了一声,把摇欢拉到身前,看她紧紧抱着野山参的蠢样,顿时找回了一丝勇气。

她横眉竖目,很是坚定地迎上帝君有些莫测的目光,怒道:“枉小妖敬你是四海帝君,平日里唯你马首是瞻。岂料,你竟然是这样的帝君!”

迎面被泼了一盆脏水,帝君的眸色渐深,他面无表qíng地把目光从义愤填膺的雾镜身上落到摇欢的身上,眼神里带了那么一丝询问。

摇欢咬着手指摇摇头,一脸的无辜。

她说完“帝君不教”之后,雾镜就跟炸了毛一样,非拉着她要找帝君说理,连野山jī也不和她一起抓了。

雾镜见帝君看着摇欢,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总觉得帝君那眼神有那么丝威胁之意。当下怒火更加高升,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好说:“摇欢年幼又不经世事,她不懂道理就算了。帝君你贵为四海帝君,见识比小妖多,怎么能怎么能……”

啊……真是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