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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jīnggān笑了两声,也从旁说道:“不如我带摇姑娘去找找野猪?这小子上次在山脚下被山民放置的捕shòu夹伤了腿,说是要好好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的凡人一番,所以这几天一直在那守着呢,一问便知。”

摇欢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她摇了摇尾巴……

然后惊呆了……

她的尾巴呢!

第十七章

尾巴不见了!

摇欢大惊失色。

她扯着裙子回头张望了眼,脸都吓白了。

有生之年,她把尾巴弄丢了……

蛇jīng站在摇欢身边看她突然大汗淋漓地四处找东西,一头雾水地问道:“摇姑娘是丢了什么东西?”

摇欢头也没回:“我尾巴丢了,你快帮我找找。”

蛇jīng一怔,满山窃窃私语的花糙妖jīng们也是一静,彻底呆了。

摇欢说完也不见蛇jīng热心帮忙,刚抬头,就见蛇jīng脸黑黑的,语气也有些生硬:“摇姑娘可别逗蛇娘了。”

摇欢一脸“我逗你gān啥”的表qíng,正要沿路找回去,但一想起雾镜这会还下落不明,迈出去的脚步生生一顿。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最后一抹光也沉进了地平线里。将暗微暗的天色里,一轮弯月正悬在半空,周围星辉浅淡,已是要入夜的时辰。

摇欢周围的树林也被笼罩在即将到来的黑夜里,指间唯有一席微光,勉qiáng维持视物。

她轻叹一声,转过身,清了清嗓子:“蛇娘还是先带我去找野猪jīng吧。”比起她的尾巴来,雾镜显然更重要些。

蛇jīng这会都后悔今天怎么没跟着隔壁的兔妖去赶人间的集市,迎来这么一尊大佛,想送都送不走。

她心里沉甸甸的,脸上的表qíng却维持得恰到好处:“摇姑娘跟我来。”

野猪jīng心胸狭窄,疵瑕必报,前几日封毅雇佣附近的山民进山替他领路,临路放了不少捕shòu夹。正逢野猪jīng从丰南镇回来,一不留神沿路都踩中了,这才有了守株待兔这一出。

摇欢听着蛇jīng的讲解,心里暗想,这要是她,踩中一个都够她把这座山给掀了。

下山的路有些不太好走,但好在有蛇jīng在前面引路,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正在刨坑的野猪jīng。

野猪jīng有五百年的道行,平日里最爱调戏山里漂亮的女妖jīng,这会见到蛇jīng带着个他不曾见过的漂亮姑娘,一双眼睛都要看直了。

他下山有一段时间了,恰好错过摇欢化形。回到无名山里,也只知摇欢化形了,却不知到底化成了什么样。

他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土,正了正衣襟,站得笔直:“蛇娘娘,你怎么这会下山了?”

话落,野猪jīng装作刚看见她身后摇欢的样子,面露微讶:“蛇娘娘,你身后这位姑娘是谁啊?”

蛇jīng坏心眼的一笑,往旁边一让,回头看着摇欢介绍道:“这是摇姑娘啊,你不认识?”

摇、摇姑娘?

这山里被叫摇姑娘的,可不就是那位龙祖宗吗……

野猪jīng一听这名字,哪怕眼前的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也不敢再看一眼,苦哈哈地望了望蛇jīng,声音委屈得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摇、摇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摇欢心qíng不好,抿着嘴没说话。

蛇jīng见状,立刻接话道:“摇姑娘是想问问你,今日有没有见到雾镜姑娘下山去。”

“雾镜姑娘?”野猪jīng皱起眉头:“可是跟在摇姑娘身边的那位姑娘?”他连说带比划地跟摇欢确认了雾镜的长相后,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串项链递给她。

夜色已深,整片树林黑漆漆的,头顶茂密的树叶把月光也挡在外面,摇欢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等一接到手里,摸到那条细细的项链时,脸色就是一沉:“她留了什么话给我?”

野猪jīng还在努力回想着,冷不丁被不耐烦的摇欢一把拎着领口按在身后的树gān上,脸都吓青了:“摇、摇姑娘……”

蛇jīng也吓了一跳,看野猪jīng吓得面色青白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忙劝道:“摇姑娘先放他下来吧,让他好好想想,野猪jīng肯定不敢欺瞒你。他胆子小,可千万别吓晕了坏了姑娘的事。”

摇欢听劝,听蛇jīng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再不耐烦也松开了手。

她用指尖摩挲着仿佛还带着雾镜体温的石头项链,突然觉得喉间发苦。

这是雾镜化形后一直带在身上的项链,这根链子很普通,普通到掉在山林里绝对没有一个鬼魅jīng灵会去捡它。

可就是这么一条凡物,却是雾镜的内丹。

她下山之前让野猪jīng把她jiāo给她,多半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野猪jīng喘匀了气,生怕再不说点什么就要挨揍,诚惶诚恐道:“雾镜姑娘是跟一个道士一起下的山,把项链jiāo给我时只说要去外面寻个人,和我说话时那道士抱着剑就等在三步外,雾镜姑娘也没告诉我这项链要jiāo给谁,只说谁来找就让我jiāo给谁。”

摇欢脸色凝重。

雾镜是知道她笨的,她什么话也没留,只一句要去外面寻人她根本无法判断她是否有麻烦。如果是自愿离开的,为何不见到她了先告诉她一声?

可若不是自愿离开的,怎么还有时间留下这条项链让野猪jīng告诉她呢?

她想不通,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像是上次被小百合骗着吃了一大口皂角叶,心底还隐隐有一种被背弃的失落感。

就好像雾镜在她心尖上挖了一个坑,原本捂得是热水,可这会全部变凉,凝成了冰。

——

土地公寿元将近,这座无名山上的封印也以可见的形势在渐渐衰弱。

寻川陪摇欢在后山修炼时,摆完阵法就察觉到这封印在微弱的波动。是有人察觉了这里的封印,在试探。

试探封印的不是别人,是雾镜。

只是他对除了摇欢以外的人漠不关心,留心了片刻,没察觉什么异样便不再搭理。

封印波动让土地公受到的反噬不小,寿元大减,看着竟没有几日了。

土地公对自己还有多少寿元倒并不在乎,他早就做好了回归这片山林的准备,早晚早已不在他担忧的范围之内。

可破封印之事却是需要和帝君协商好的,封印上古龙神寻川的封印岂能以一般概论?

土地公的爱好不多,嗜酒倒是一项。只是他平时极为克制,每日只饮一杯。

眼看着时日无多,他酿造了几百年的好酒无人共赏,土地公委实有些蛋疼,大方地送了帝君几坛,又留了帝君一同饮酒。

“这酒不止闻着香,入口gān醇,酒味醇厚,那酒劲就连天界最能喝酒的天王都得醉一醉。”土地公得意地翘起胡子,这会也不在乎什么尊卑之序,变着法得给帝君灌酒。

土地公于寻川而言,是老友,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会推却。

他敛下眸,嗅着那浓郁的酒香,轻晃了晃酒杯,想着明日哄摇欢过来偷几坛,再放个百年,也好当婚酒。

这种不着调的想法,他自己想着也忍不住笑。

土地公浑然不觉身旁的帝君在打他酒的主意,酒喝多了话便也多了:“帝君是上古神,年月那么久,您独身一人不寂寞嘛?”

寻川望月轻叹了一声,那清冷的月色却将他的眼眸晕染得格外温柔:“没遇见她以前我每日làng费时间,甚至视死如归。可现在,我只希望能活得更久一些,陪着她与世长存。”

土地公轻声笑起来,直说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正待他端了酒杯要和帝君再碰一杯,就见对坐的人眼神突然变了变。

土地公有些不明所以,今晚月好,风徐,人和,难道还有让帝君烦心的?

不等他开口问,帝君已经站起身来,那张俊朗的脸无端得沉了几分,他自己似乎也有些发怔,抬头看着空中纷扬落下的冰晶,低声道:“她哭了。”

那声音竟似孩童般无措,听的人心里无端发软。

——

摇欢揣着项链往回走,尾巴也没心思找了,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山dòng走。

走到树木稀落的地方,月光不知何时已被厚沉的云层遮挡。山风yù起,呼啸而至。那冷风迎面chuī来,除了凉意还有湿润的冰晶。

摇欢有些发愣,抬手摸了摸脸,有一小簇像雪花一般的冰晶化在她温热的指尖,那凉意让她觉得浑身都是一冷。

龙族自古以来呼风唤雨,天上的龙打个架都能引得凡界水患无穷。

这座山里的妖jīng最怕的其实不是摇欢欺负她们,她们更怕的是摇欢大哭大闹。她一哭,雨要连着下三天,她一闹,山洪bào发。

可这会她那么难过,却没有人来劝她了。

摇欢正失落着,身边蓦然多出了一道影子。她转头看去,竟是去找土地公回来的帝君。

那些无所适从的qíng绪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摇欢慌忙握住帝君微微带着几分凉意的手:“帝君,雾镜被那个蠢道士抓走了。”

怕帝君不信,摇欢把手里牢牢捏着的项链递到他眼前:“你看,雾镜只给我留下一条她的项链。”

她仰起头,寻川便一眼看见了她红着的眼眶。

摇欢很少哭,以前是每次难过时总能找到发泄的办法,后来就是没有谁能让她难过。就算是被他惹哭的,也总是作势。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软肋,却明白她只要做出泫然yù泣的表qíng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对她心软。

但这次,好像是真的要哭了。

他抬手拂开落在她头上的冰晶,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正专注地凝视着她,眼底的深邃如星河,只是这么看着她,就奇异地抚平了她满心的焦躁。

寻川反手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的,替她驱散了不少寒意。

他俯下身和她平视,曲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我不会走。”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全部的脆弱和防备。

所以他才说:“我不会走。”

第十八章

摇欢少女龙的少女心被帝君彻底满足,她眼泪汪汪地抱住帝君的手臂,正想蹭两下撒个娇,鼻尖一耸便闻到了一股酒香。

她顾不得难过伤感,忙不迭地抬起头来,虽然看着依旧可怜巴巴的,但早已没有那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就那么亮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帝君你上哪偷的酒喝?”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冰晶就像来时悄无声息般地没了踪影,帝君看了眼云层周围刚探出的那层浅薄的月光,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