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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

御膳房也被洗劫了……

皇帝陛下脸色yīn沉地望着飞了一地的飞禽走shòu,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喊“护驾”的大太监,一脚迈进御膳房内,拎起大厨的衣领,咬牙切齿问:“是何人?”

御厨吓得帽子都歪了,脸色发青,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回回回禀陛下,她她她说是陛下您的老老老祖宗,连盘子带烤鸭端走了一盘说明、明日还来,让微臣记得做脆皮鸭……”

“她?”皇帝眉头一皱,不敢置信:“老老老祖宗?”

被松开的御厨忙正了正帽子,憨笑:“陛下你也结、结巴了?呵呵。”

——

摇欢从暗河里爬出来,刚露出水面,兜头就被一件衣衫盖住了头脸。

冬寒陡箫,暗河之水凉如冰凌,摇欢打了个寒颤,还未竖起防备的尖刺,就被人从水中捞上来,抱坐在了膝盖上。

摇欢嗅着帝君熟悉的气息,欢喜地手忙脚乱拽下兜头盖住她脑袋的外衣,刚露出脸看清面前的帝君,就这么湿漉漉地抱住他,在他颈窝里蹭了蹭,丝毫不觉那往下低淋得水珠已晕湿了帝君的肩膀。

寻川被她蹭湿了也不恼,用外衣裹住她湿淋淋的身体:“此行可有收获?”

摇欢喜欢对帝君亲昵,笑眯眯地望了他一会,见他只关心收获,顽皮地甩了甩头发,溅落的水珠直往毫无预备的帝君脸上甩去。

寻川无奈抬手遮挡,见她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落在她颈后的手指轻轻捏住,一手扶住她的脸颊,低头咬了一口:“别闹。”

第六十章

辛娘化为原身被摇欢揣在袖口里,出入皇宫一次于她而言就似受了一场鞭挞之苦,身心俱疲。

只是此时再疲累,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暗河水流冲击得她头昏脑涨,等从暗河脱身,听到神君的声音,她才松下一口气。

原身玉石的五感迟钝,目不能及。虽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耳朵却是好使的。

神君那一声“别闹”就连她都听得心口一苏,自然不敢去想摇欢此时是如何的面红耳赤。当下明智地收起自己的神识,把自己锁进混沌的识海里小憩。

她这几日因为姜易的事难以分心关怀摇欢,并非无心。

在长央城时便知两人关系已有突破,虽知这种突破不过是时间问题,仍由衷感到高兴。

摇欢虽已成年,但相比早已入世历练修行的妖jīng她经历尚浅。她的xing子又天真烂漫,聪慧有余识人却不及,有神君左右看顾,才能让人放心。

辛娘这般想着,意识渐渐放松,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

摇欢吃惊的掩住被帝君咬了一口的嘴唇,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润润地盯住他。

那眼神似娇似嗔,光是这般注视着,都能觉察她眼神中如绕指柔般的绵绵qíng意,直看得人心口发软。

寻川被她一个眼神勾得险些自制力崩盘,低头又恨恨地就着她掩在唇上的手背亲了一记,这才低声哄道:“先回客栈,怕你着凉。”

这条连接皇宫暗河的水道实则就是客栈后面那条环城河,只是通往皇宫的暗河水流湍急,河底结有金印,别说护个结界避水,入水后便法力全无。

冬日河水寒凉冰冷,却连用灵力护身都做不到。饶是摇欢皮糙ròu厚,此时也被冻得嘴唇有些发青。

要不是她水xing好,从小酷爱玩水,怕是入了这暗河就被那诡异的水流冲去了不知何处。

这会帝君一提,她才感觉到冷,忙往他怀里钻了钻,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

但这哆嗦,多半是演的。

出了暗河,灵力回缓虽慢,却足以她用作驱寒。

只是摇欢当做全然忘记这事一般,装出一副脆弱惹人怜的模样倚靠在帝君怀里。见帝君似乎真有几分紧张,又娇娇弱弱地呻吟着:“帝君我好冷,你抱紧些。”

寻川按下心底笑意,抱起她,一个瞬行便从暗河回了客栈。

客栈房间内烧了暖炉,进屋便是扑面暖意。屏风后隔出的浴房已提好水,水汽氤氲,竟把那一处熏染得如同天界云雾缭绕一般。

帝君准备得如此周全,摇欢不好意思再装下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了身顺手从皇帝小妾那顺来的粉色宫装,赤着脚就迈了出来。

寻川已等在外间了,看她撩着湿漉漉的长发走近,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长发。

原本还滴着水的曳地长发瞬间苏gān,柔顺地披在她的身后。

摇欢未施脂粉的脸庞因沐浴微微透着粉,她捧着脸坐下,正想和帝君讨要些夸奖,话还未出口,便见帝君抬手推开一碗……姜汤。

摇欢蹙起秀气的眉毛,抗拒地扭头:“不喝。”

这种辣辣的东西,味道不香,还烫舌头。她才不喜欢。

“姜汤去寒气。”寻川用勺子舀起一勺凑到她唇边:“已加了糖了。”

摇欢犹豫了一下,仍旧摇摇头。

寻川耐心地又哄:“喝完你今晚吃什么我都不管你。”

摇欢都已经打算遁地逃了,闻言,犹疑着问道:“当真什么都不管?”

寻川猜想她入了皇宫不可能空手而归,御膳房的东西估计打劫了不少。想着宫里那皇帝此时不知要如何气急败坏,当下一哂,点头应了。

摇欢立刻乖乖地喝下他喂来的一口,算是敲定盟约。等呛辣的一口姜汤咽下,她指了指就坐在面前的帝君,笑眯眯道:“我要吃帝君。”

寻川又喂着她喝了几口,等她悉数喂下,才问:“我能如何吃?”

摇欢gān脆拂开他的手,捧起碗饮尽姜汤,喉咙火辣得似火灼,她吐舌适应了一会,也没打招呼,出其不意地捧住帝君的脸,在他唇上索了一吻。

被qiáng吻的寻川默了一瞬……

自觉占到了帝君便宜的摇欢暗慡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她一拍脑门,开始掏着她的百宝袋给帝君拿礼物。

“这是我从摘星楼顶摘下来的蓝琉璃瓦。”摇欢掏出一块递给帝君:“不过除了好看,没什么用处就是了。”

“这是从皇帝小妾那拿来的凤凰啼血,虽然没有辛娘霁玉楼里那块镇店之宝的血玉扳指值钱,但镶在指环上的金边倒挺jīng致。”

“还有这个这个,是从国师宫殿里……”

摇欢一股脑地往帝君怀里塞东西,金器,银器,玉器,凡是她看得上眼的统统都带了回来。

寻川看着他拿在手里的蓝琉璃瓦,连带着摇欢塞给他的凤凰啼血玉扳指握住她的手,脸上的表qíng从木然不解到终于了然,最后终于定格在忍俊不禁。

摇欢的心思简单,有些什么qíng绪通常也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实在好猜。

从早上他为哄她而故意装作委屈后,她的态度转变便格外明显。

起初寻川还以为她是一日未见到自己有些想念才会亲密一些,直到此刻她喋喋不休着,又一直埋头从她的小香囊里取出她在皇宫里搜刮的足以引人目眩神迷的财宝,才忽然明白过来。

她是在为早上对他的误解表示歉意。

只是他这未来的小夫人表达歉意的方式实在……

寻川失笑,他一时竟找不到词来形容她现在的举动。

前有玉帝在九重天齐放孔明灯为夫人庆生烧毁仙界琼台楼阁之举,现有摇欢为哄他一笑搜聚皇宫内稀罕玩意奉他面前供他挑选?

这一刻,寻川觉得自己的身份似和该被自己捧在手心宠着的摇欢掉了个各。

问题是,这种感觉竟然……不赖。

摇欢狐疑地看着帝君轻笑不止,手中会转动的金铃铛还攥在手里,她立在原地,莫名不解:“帝君看上去不像是开心的笑,反而像是被逗笑了……”

她又做什么惹帝君生笑的事了?

寻川未作答,他把摇欢手中的东西扫至桌角,眼里唯独只看得见她一般,把她抱起放在桌上坐着。

她的身量不高,最近长了个也不过到他的胸口。

是以,每每两厢对视时,寻川总喜欢抱她坐在高处和自己平视。

摇欢拎着袋口,面色迷茫。

寻川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俯身看着她,问:“你今日去皇宫,便是给我找礼物了?”

摇欢点头:“宫里宝贝多,总有帝君会喜欢的。”

她低头,似又要从她的百宝袋里取东西。刚伸出手去,那小香囊就被帝君袋口连着她的手指一起握在了手心里。

摇欢诧异地抬头,见他眼底含笑,就连唇角都是微微勾起的模样,知他这会心qíng愉悦。只一直阻拦她掏礼物的举动实在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她想了想,歪头问道:“帝君可是嫌弃这些东西不是摇欢自己准备的?”

等了片刻,没等到帝君回答,摇欢想了想,解释道:“摇欢手笨,做不来绣花做衣裳做鞋子的活计。也怕做出来后,帝君为了顾念摇欢的自尊心穿上,会毁了帝君一世威名……”

她向来舌巧,白得都能辩成黑的。

还年幼时,对着他耍赖都是理直气壮的,何况现在。

寻川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封住了她后续还未出口的滔滔不绝。

等退离寸许,见她呆愣地望着自己,寻川心qíng极好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教出你这样顽皮的夫人,我的一世英名早已毁了。”

摇欢的重点可没落在“夫人”这词上,她“啊”了一声,当真了:“可是前些日子在九重天上被人嘲笑了?”

问完,掐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此事可是在她和帝君看对眼之前发生的,连忙自己给否了,又问道:“那就是今日谁欺负你了,燕京的土地神?灶台上的灶王爷?”

“我在你眼里,何人都可欺?”寻川捻住她从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那双幽邃如星空的双眸凝视着她,眼里晃动的烛光就像是澄澈的宝石一般,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摇欢摇头,极尽溢美之词地夸他:“帝君怎会何人都可欺,先不说帝君是与天同寿威风凛凛的上古龙神,以往南征北战的模样我是没见过,但光是想象便能得知。帝君的威猛就如山中林豹,谁能轻易匹敌?”

“马屁jīng。”寻川勾起唇角,奖赏一般,在她唇角又印上一吻。

帝君笑起来,真是漫山遍野的花糙妖jīng都要黯然失色。

摇欢看得出神,那痴迷的模样连遮都不遮掩一下,就这么直白地表现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