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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安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似乎他的一生就会这样静谧地波澜不惊地滑过去。

周冕将家居服换下了,穿了衬衫和长裤,毕竟是有大哥那边的女眷过来,不好不庄重。

才刚走进东院,已经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
路易斯是非常活泼的,嗓门也不小,说着笑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周冕进了正厅,路易斯居然停了她的笑话,对着周冕笑着打了个招呼,周冕也和她问了好。

然后周致过来拉过周冕去坐下,还问道,“叔叔,你要在这里住到明年才回去吧,正好,我们社团要去参观博物馆,让我做讲解员,你去帮我做解说怎么样?”
他才刚说完,周骞已经呵斥周致道,“叔叔身体一向不好,又不喜欢出门,你让他去给做解说,这怎么能行。你自己好好看书,做准备去做解说不行吗?把自己的事qíng推给别人做。”

周冕也道,“如果是你的课业,你还是自己准备地好。”
周致于是耸耸肩,很是难过地看着大家。
最后被他妈骂了两句才好了。

周家的晚饭吃得比较早,七八点钟就开始了。
周淙文也回来了,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比较热闹,两个老人也很开心。
只是不免问起乔伊斯,柳愉生道,“要是周弘有时间,也在这里就好了。”
路易斯接话道,“是啊。弘我前段时间还见到过他了,他比骞儿还大一岁,过不久,他也该娶亲了吧,等他们这一辈也结婚了,家里就会更热闹一些了。”
她说着,还看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几眼,是比较骄傲的。

周冕开始没有说乔伊斯是喜欢男人的事qíng,只是淡淡应了两声,周淙文看周冕不说,就向他递眼神有询问的意思,周冕想到路易斯有意要给周弘做媒的事qíng,恐怕会烦扰周淙文不断询问,这才道,“是这样的。我发现弘他可能是喜欢男人的,他现在有了男xing恋人了。”

他一说完,饭桌上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来,两位老爷子互相对看了一眼,还是大家长周耀华发话了,道,“这也没什么。按说,他是埃尔森家族的人,我们也不能管他,如果他的确喜欢男人,我们也不会gān涉,要是他愿意,让他把他男朋友带来大家见一见吧。”

周冕“嗯”了一声。

路易斯则叹了口气,她之前还想把自己侄女儿嫁给乔伊斯,看来只好算了。

周骞则在大家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吃饭之后多看了弟弟两眼,周致很快吃好了,他不喜欢中餐,所以只吃了很少,准备过会儿回家了再去吃一些。

周致放下碗也并不下桌,犹犹豫豫地看了大家一圈,张嘴想说什么,被他哥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脚就没说了,只是表qíng比较怪,路易斯问他,“致,你有什么事?”

周致赶紧道,“没什么,我吃好了,我出去了。”

他飞快地逃出门,离得远远地躲起来去抽了一支烟,然后又站在冷风里chuī了一阵风把身上的烟味chuī散,不然他那叔叔对烟味过敏,闻到他抽烟了,自己回家恐怕又会遭殃。

一会儿,周骞也出来了,找到他,很笃定地说道,“你又躲在这里抽烟?”
周致道,“我来了三个小时了,就抽了一支。”然后又对周骞抱怨,“哥,你刚才不让我说是什么意思。正好叔叔说乔伊斯大哥是gay了,爷爷们也不会反对,我就正好说了嘛。”

周骞道,“随你,你去说吧。说了爸妈就会把你监管起来,让你慎重jiāo友。不过,也许这样倒是好的,你最近生活习惯太差,要是再和朋友们乱来,我想爸爸一定不会放过好好教训你一顿。”

周致耸耸肩。
从一丛竹枝后面,两人看到周冕和周淙文出来了,这里到晚上气温比较低,周冕只穿着一件衬衣,周淙文追上他,将一件毛衣披在他的肩膀上,道,“你该多穿点过来,不然冷到了,你又该生病。”

周冕道,“几步路而已,你回去再陪父亲说话吧,我看他有事qíng要jiāo代你。”
周淙文却道,“我送你过去之后再来找父亲。”

见两人从檐廊走出了院子,周致靠在柱子上,对周骞道,“哥,你不觉得爸爸的恋弟qíng结很严重吗,我说你怎么就不像爸爸对叔叔那样好地对我呢。”

周骞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道,“要是你是妹妹,我倒不介意对你好点。”
周致道,“让爸妈再生一个女儿吧,这样才正好,家里全是男的,有什么意思。”

周骞道,“你去和妈妈说去。”

周致撇撇嘴,之后想到什么,又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乔伊斯大哥不错,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说我去找他,结果会怎么样?”

周骞给了他的背一巴掌,道,“结果?这是乱伦。大概家里没人会怪罪乔,只会把你逐出家门,到时候,你正好不用介意家里的规矩,去做你的电影明星梦。”

周致道,“说得这样严重。我被逐出家门?我一直觉得爸爸和叔叔关系就很不正常。”
周骞道,“你不明白的。在中国,这样的兄弟qíng深是很常见的,你的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好的东西吗,胡思乱想到长辈头上了。”

周致正要狡辩,就见路易斯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大嗓门喊两个儿子的名字,周致跑过去,“妈妈,我在。”

路易斯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去和爷爷告别,我们就要准备走了。”

周致道,“不等爸爸吗?”
路易斯道,“你爷爷还有话和他说,他自己回家就好。”
周致嘀咕道,“那恐怕他就不会回去了。”

周骞周致去和两位老人告别之后,就跟着母亲出院门了,然后路易斯又让两个儿子去和叔叔打个招呼。
两人进西院后,周骞走在前面,此时这边房屋已经窗户紧闭了,他进了正厅,从通往卧室的珠帘看过去,正见父亲握着叔叔的手,在小声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但是那个姿态的确暧昧,而小叔叔因为长相不显老,加之也从来没什么压力,看着还是个小青年模样,两人在一起,真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感觉。

周骞只好在帘子外面问候了两句,周淙文搭了话,“你们先回去吧。”

然后周冕起了身,从一边抽屉里拿了东西出来,给了周骞周致,道,“这是带的礼物,这两份是你和致儿的,这一份是给路易斯小姐的,请转jiāo。”

周骞和周致出了门,周冕继续对周淙文说道,“我考虑好了,爸爸他们要回中国的事,我就不和他们一起了,我还是回法国去和弘待一阵,我觉得他也许更需要我。”

 


11

11、第十一章 羞愧 ...


第十一章

看到哥哥一家人其乐融融,侄儿周骞只比乔伊斯小一岁,但是却还在读书,被路易斯小姐宠着,面容上还带着一点稚嫩,再想想自己的儿子周弘,明明也才二十几岁,却要承担那么多东西了,成熟得自己已经无法把他当成儿子当成孩子。
之前周冕不习惯他长大和他相处,以至于从心底想要避开他,此时却不免反省,心想要是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心疼周弘,那谁来心疼他。
他一个人住在那栋大宅子里,真的不会觉得孤独吗?
平常应酬多,公事多,繁忙劳累,真的不需要别人对他关怀和爱护吗?

周冕突然心酸起来了,深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周淙文看周冕神色上带了些忧伤,便安慰道,“周弘也长大了,你陪他关心他,他会觉得开心的。只是,孩子都是要长大的,要承担起责任,他有他的职责,要用他的方式去生活,你也不必太内疚,觉得自己亏欠他。”

周冕点了点头,周淙文搂了搂他的肩膀,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父亲他们那边了。”

周冕起身送周淙文,周淙文没让他送出门,在门口就道,“你进去吧,别寒气侵体又生病了。”
说完,还吩咐照顾周冕的仆人要细心一点,这才出了院门离开了。

周冕看着周淙文离开,寂静的小院被笼在月色和檐廊的灯光里,朦胧的光线,随着风,院子里的花树影影幢幢。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的一份爱便给了周淙文,曾经对他的喜欢憧憬痴迷眷恋不舍,他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亲qíng还是爱qíng。

无论对他有多深厚的感qíng,多么不舍得将他jiāo给另外一个女人,jiāo给这无qíng又多qíng的时光,但他终究无法反抗,眼看着他结婚,自己只能离开,似乎只要离开,离得远远的,就能够抛弃掉之前的所有,所有感qíng和记忆,但是,那只是他年少时候的一厢qíng愿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感qíng依然没有变,面对着他,自己似乎还是当年的孩子,从不曾长大。
但是,那些感qíng,从前无法说出口,至今自然是更加无法说出口。
岁月让他拥有的最大的变化,是学会了将一切隐藏,假装平和,与云水相依,似乎对一切都看得开,心无所缚,便可泰然自若面对一切。

周冕在台灯下做了一阵学问,等再抬起头来,已经是十点钟,有脚步声进屋来,他以为是照顾他的呈祥,便道,“我马上就睡了。”

“想你还没睡,端了冰糖燕窝粥过来,润肺益气。”
却是周淙文的声音。

周冕回头看向他,道,“哥哥,你没回家么?”
周淙文将托盘放在他的书桌上,又把他看的书,和在写的稿子整理了放一边,道,“快吃吧。这么晚了,我就不回去了。”

周冕端起燕窝粥吃起来,周淙文坐在旁边翻看他写的东西,是一篇有关折扇的文章,他看了几眼就放下了,从小就学习有关金融管理的东西,他对周冕的这些静而闲的爱好实在不感兴趣。但是却喜欢周冕做这些,周冕愿意把一个星期花在只是看一副折扇上的画上,似乎他能够看得进入到画里面去,这样太痴,其实于他的身体没有好处,但是,周淙文喜欢看他这样。
似乎,无论岁月如何流淌,他的弟弟从没有变过,还是当年的那个站在月下chuī笛的少年,突然回头问他,“哥哥,你喜欢吗?”

周冕吃了几口之后,就舀了一勺燕窝喂到周淙文嘴边,理所当然地说道,“吃不完,给你吃些。”一如当年还是几岁十几岁时。

周淙文居然也含笑张嘴吃了,周冕再吃了两口,就将碗和勺子都递给了他,道,“你帮吃了吧。”

周淙文也只好接过了。
周冕看着他笑,然后动手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整理好,对周淙文道,“我去洗澡准备睡了。哥哥你在哪边睡?”

周淙文看着他,“懒得让人再去收拾旁边我的卧室,我就和你睡一张chuáng吧。我们好久没有同chuáng说说话了。”

周冕点头应了,让仆人进来铺chuáng整理,给周淙文拿睡衣等东西,自己则进浴室里洗澡了。

洗浴完,周冕擦gān头发坐在chuáng沿上要上chuáng时才想到是不是应该给乔伊斯打个电话过去,他一时也忘了两地的时差问题,拿了手机就直接给乔伊斯拨了电话。

电话过了一阵才被接起来,“爸爸……”
乔伊斯的声音里带着很重的鼻音,磁xing而xing感,周冕听着,不知为何心里一跳,然后突然不自在起来,让自己心跳平和后,他说道,“你这一天过得好吗?”

然后他听到乔伊斯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乔伊斯才回答他,“还好,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哦。”周冕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就听到乔伊斯接着说道,“只是……你走了,很想你。”

周冕不大适应法国人的这种直白和热qíng,只又淡淡地“哦”了一声。
又听乔伊斯道,“爸爸,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过来,也是想我了吗?”

周冕不自在地道,“嗯……是吧。我想你虽然还年轻,但是,晚上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要早上了才回家睡觉,这样对身体不好。”

然后他听到了乔伊斯低低的笑声,含糊的,但是xing感,“嗯,我会注意的。爸爸,你那边时间要比这边晚,你要准备睡了吗?”

周冕看到洗完澡的周淙文穿着睡衣进卧室里来了,不免走了一下神,被乔伊斯又提醒了一句,“爸爸?”
他才赶紧回答道,“是的,我已经上chuáng了,就睡下了。那就这样吧,晚安。”

乔伊斯对着电话亲了一下,周冕听到了,不免又有些不自在,反正对于乔伊斯的过度热qíng他总是不自在的。
乔伊斯,“爸爸,晚安。其实我这里已经是早上了。”
“?”周冕这才想起来乔伊斯那里要比自己这里早几个小时,“很抱歉,打搅你睡眠了吧。”
乔伊斯,“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我想我今天一整天心qíng都会很好。”
周冕,“……”

周淙文也坐到了chuáng边来,看周冕穿着睡衣就坐在chuáng边讲电话,而此时温度已经很低,不免皱了一下眉,将chuáng里的一chuáng被子掀开来,示意周冕赶紧进去,周冕对着他笑了笑,坐进了chuáng里,周淙文为他盖上腿,然后轻声道,“快睡吧,和谁讲电话,必须这时候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