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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愉生道,“讲究这些做什么,都是哪个年代了,还兴磕头这一套,我敢保证再来的小辈们没人会这么gān的。”

周冕为了表示喜庆,也穿着大红的福字绣唐装,红色衣裳衬得他皮肤白里透红,于平常的清淡个xing上多了些活泼感,他跪下磕了头,“祝爸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之后起身才又说道,“这是咱们祖先定的规矩,怎么能不这么办呢。再说,您永远是我的父亲,这又不会因为年代而改变,给您跪着磕个头算什么?”

柳愉生道,“你这个孩子,我说以前就不该请陈老头给你当老师,看看,把你教成这样,你活得比我们还要古了。”

周冕笑道,“哪里,文维先生都作古好些年了。我就喜欢以前这一套,这和文维先生可没关系。说不定我就不该出生,就该在上辈子还是古人时就做了了结,现在也不必见什么核弹威胁,环境污染,大家都活得像个转个不停的陀螺,看着我就累得慌。每天翻两本书,见几分风月,正适合我。”

柳愉生道,“都长到这把年纪了,还说这些小孩子话。看你儿子不笑话你。”

没想到站在一边的乔伊斯却道,“爸爸这样,我觉得挺好。”

柳愉生就对周耀华笑道,“弘儿长得不像周冕,倒是非常向着他。”

之后乔伊斯甚至学着周冕的样,也给柳愉生磕了三个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谁下跪,不过,站起身看到父亲目光温柔地望着自己,他心里就是暖暖的。

没过多会儿,周淙文带着妻子和儿子也早早过来了,还真没来周冕那一套给老爷子磕头,不过都过来道了贺,说了祝词。

因为周冕一直陪在两位老人身边,乔伊斯便也陪在旁边。
路易斯小姐的大嗓门一直说着些好笑的话逗老人开心,周骞和周致都向乔伊斯问了好,因为是同辈人,便找了他出了正厅去说说话。

乔伊斯同周冕说了一声,这才跟着两位堂弟出了门。
在后面园子里,边走边说。
周骞问乔伊斯道,“乔,好久不见了。听叔叔说你jiāo了男朋友?”
乔伊斯虽然只比他年长一岁,但是这样看着,从相貌上和气度上,给人的错觉,他比周骞年长五六岁不止。
乔伊斯道,“嗯。我jiāo男朋友是很奇怪的事?”

周致笑道,“当然很奇怪啦。你居然会jiāo男朋友,被绑住手脚,不是很奇怪吗?我以为你是不会jiāo固定男友的人。爷爷还说让你把男朋友带来大家认识呢?他们那一辈的人,觉得是在jiāo往了,那么大约就该定得下来要结婚了,已经是家里的一员了。所以,我建议,你千万不要把你男朋友带来,要是带来,恐怕爷爷他们会把他当成家人看的,你以后和他分手的时候,他们都会过问,觉得你做得非常不对,那时候,你就知道有多麻烦了。”

乔伊斯觉得些微诧异。
周致继续道,“我哥就是个例子啦。他之前jiāo过一个女朋友,只是被缠得没有办法了才答应的,没想到家里一知道他jiāo女朋友了,就让他把那女人带回来,哥没办法只好带回来了,家里每个人都看过一遍,还送了礼物,然后让两人好好jiāo往,爷爷还问哥哥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当时就要笑死了……”

周骞瞪了周致一眼,道,“有那么好笑吗?”
周致道,“很好笑啊。”
周骞敲了他的头一下,把周致打得叫了一声,于是扑上去和他哥打了起来,只是打闹而已,最后周致被周骞架住身子吼道,“别闹了。”

乔伊斯看着两兄弟,不由在心里摇摇头,觉得两人真是幼稚。

正散步到一处水榭,称为“烟霞居”,几人走进去,周骞道,“大爷爷喜欢在这里钓鱼,打开那道门外面有通向水里的台阶,小爷爷喜欢在这里画画,正好画柳树,那边的荷花。”
他指过去,不远处浅水处的荷花已经只剩残荷,毕竟时节已过。

乔伊斯在椅子上坐下,还没坐稳,推开窗的周致就又咋咋呼呼起来,他想,只有路易斯婶婶那样的女人才生得出这样咋呼的儿子。

周致把窗户又拉过来关上了,留了一条fèng看出去,转过头来对另外两人道,“爸爸又和叔叔拉着手。看,还扶上他的肩膀了。哥,你看你怎么不像爸爸爱护叔叔一样爱护我?”

周骞也走过去看了一眼,道,“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叔叔不高兴的样子?刚才不是还挺高兴吗?”

乔伊斯也被吸引过去了,他虽然认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周骞和周致这样的幼稚,但是还是不由被他们嘴里提到的“叔叔”两字吸引。

他是三人里身高最高的,从最上面的窗户fèng隙看出去,只见不远处的柳树下,他父亲面无表qíng地站在那里,周淙文扶着他的肩膀,低声在和他说什么,但是他父亲一直板着脸不为所动,然后他父亲突然推了伯父一把,眼眶里似乎都含了泪,朝他伯父回了一声,“我不——”
三个人都听到了这一句,然后看到他转身就快速走了,周淙文跑上去拉住了他,周冕要甩开他的手,但是却被周淙文拉了过去,将他抱住了,轻柔地拍抚他的背,嘴里安慰着什么。然后周冕没有了动静,手也抬起来紧紧把周淙文抱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淙文搂着周冕走了,边走边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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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寿辰(二) ...


第十七章

三个偷看的人,乔伊斯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周骞略微尴尬,轻咳了一声,只有周致孩子心xing还觉得挺好玩儿的。
他说道,“我有时候觉得爸爸和叔叔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超出了兄弟之qíng的感qíng,你看,爸爸对妈妈都从来不这样哄的。”

周骞道,“别乱说。”
周致道,“哪里是乱说。反正大家都知道,妈妈也知道,能够有什么。听说当年爸爸和妈妈结婚,叔叔非常难过,就离家出走了,要不是这样,怎么会遇上乔伊斯大哥的妈妈呢?怎么又会有乔伊斯大哥出生?”

乔伊斯面色变得更沉,说起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是这样的,父亲因为大伯结婚而难过离家出走,遇上放dàng风流的母亲,然后自己就这样来到了这个世间。
也许,父亲根本没有想过要自己出生吧。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大伯结婚才发生的后续的事,自己对于父亲来说只是一个偶然一个错误吗?

乔伊斯一时间觉得这一切难以置信。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周骞发现了,于是拉了拉周致,道,“你别胡说。乔会当真的。”

周致很委屈地道,“我哪里是胡说。本来就是事实。不过,爸爸和妈妈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的,我觉得两人很恩爱,爸爸又没在外面找qíng妇,这比我们班其他任何人的父母都要来得好了,我的好朋友莱昂说他父亲在外面找男人,妈妈还带男人回家做/爱,被他发现了,他们还说那只是他们玩玩,他们还是很爱他的。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们家挺好。爸爸对叔叔的照顾和宠爱,都是大哥对弟弟的感qíng。当然,要是哥你这样对我,我就觉得人生更圆满了。”

周骞拧了他的耳朵,“你想得倒美。”周致哇哇叫起来,挣脱哥哥的魔爪就还手打了他一下,这才避开两步道,“你看你,总是在我身上付诸bào力。我给妈妈说你又打我。”

周骞却道,“行啊,去说吧,我让人把你魔shòu的账号盗掉,把你的装备都卖了,等级删掉。”
周致大叫,“你不是人,你敢!”

周骞不理睬他了,看向乔伊斯,道,“乔,你别想太多,刚才周致乱说的,叔叔能够那么偶然地和你妈妈相遇,说明那是很深的缘分。叔叔他也很爱你的,一直住在法国都不愿意回来,说明他爱你想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远。”
周骞觉得自己很明白乔伊斯的心思,任何人告诉自己,你的父母并不相爱,你只是因为一个错误才出生的,这些都是最打击人的话,好像自己并不该出世一样。

他要比周致年长七岁,知道比周致多得多的东西。
那时候他还小,父母关系并不像现在这样好,虽然也不吵架,但是两人却很冷淡,他犹记得自己躲在沙发后面角落里,听到妈妈哭泣着质问父亲是不是同xing恋的事qíng,父亲当场就否认了,但是妈妈却说他,“你即使不是同xing恋,你也是个恋弟癖好的人,你看你是怎么对他的,又是怎么对我的。你根本不爱我,你有想过要爱我吗,我是你的妻子,从嫁给你起,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你要这样对我。”

父亲当时怎么回答的?周骞至今还记得,虽然他那时候才六岁。
“他身体不好,又那么依恋我,我从小带着他长大,就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他,这样的感qíng,是朝夕可变的吗?我也许的确对不起你,但是,我也不曾对任何别的女人有过感qíng,我们是夫妻,应当互相尊重,我是很尊重你的,我知道你做得很好,是的,我很感谢你,也感谢你为我生了儿子,感谢你为这个家庭做出的努力……”

父亲当时对母亲说过很多话,但是从头至尾,他没有说他爱母亲。
不过,就是从那次吵架开始,他父亲对母亲倒多了关心,两人之间关系好一些了,而且他们也从周家主宅里搬出去住了,这也应该是母亲的要求,开始的时候是住在高层公寓里,家里一下子变得很窄,而且仆人也减少了,再过一年,他的弟弟就出生了,在周致三岁的时候,他们搬到了现在住的别墅里,一直至今。

在他看来,父亲对母亲至今都没有爱qíng,不过,已经有了很深的亲qíng和羁绊,自己和弟弟就是连接的纽带。
搬出去住之后,母亲要比以前开朗得多,现在,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父亲对待叔叔的方式,也许是不妥协也不行吧。
在母亲的心里,她估计就是认为父亲和叔叔是同xing恋的,只是,两人即使关系再好,照顾他们的仆人也只是传出两人兄弟qíng深,并没有别的闲言碎语,而两人行止坦dàng,还真不好让人多想,但也让人无法不想。
这种兄弟qíng,周骞看看弟弟,有些理解,又无法完全理解。
但他至今犹记得童年时候一直想着父母并不相爱而生下自己的那种痛苦,甚至这种痛苦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弟弟。

乔伊斯并没有被周骞的话安慰住,反而心里更加芥蒂。
但他也不好在两个堂弟面前表现出心思,于是只是说道,“我知道,没什么。”

之后周家本家来的周家子孙越来越多,都去给老爷子贺寿后,便来这有名的花园里赏景。
乔伊斯认识的人很少,便被周骞带着去认识人,不过,很快周骞发现乔伊斯心不在焉,便说道,“要是你觉得没意思,就先离开吧,我和他们一起说说话。”

乔伊斯毫不客套地就先离开了。
周骞在心里摇摇头,想乔伊斯果真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又想到乔伊斯受了那样的打击想不开也是理所当然,他心qíng不好也能理解。

乔伊斯回到西院,这边因为是周冕的住处,虽然家里客人很多,但这边依然很清静。
进了院子,他远远看到父亲站在一株广玉兰树下发呆,于是走了过去,问道,“爸爸,怎么了?”

周冕回头看到是他,就勉qiáng露出个笑容来,却掩不住脸上的倦怠神色,道,“你没有和他们一起玩吗?前面熙和楼里,来了很多客人,你应该过去看看,也许会对你有些帮助。”

乔伊斯道,“是大伯在招待客人吗?”
周冕点点头,“是的,刚才他还让人去找你了,说要介绍人给你认识。怎么,找你的人没有找到你吗?”

乔伊斯道,“我一会儿过去,可以先陪陪你。出太阳了,你进屋去休息一阵吧,站这里不好。”

周冕道,“没关系,我就想站这里看看。”
乔伊斯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站在他的身边陪他,他知道他父亲这个样子全是因为大伯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不好问他。

只听周冕轻叹一声道,“这株树,还是修建这个宅子时,我和大哥一起种下去的,看,都长这么高了,每年都开花。”

乔伊斯只是静静看着他,并不说话。
周冕其实只是自言自语,又轻叹了口气,因为实在是jīng神不济,又被太阳晒得头晕,便往屋子里走去,乔伊斯看他脚步些微虚浮,就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周冕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坐下,乔伊斯分明感觉到他面色突然苍白下来,而且浑身发凉,他很是惊讶,又很担心,摸了摸周冕的额头,又摸他的手,道,“爸爸,你是不是很难受,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周冕却摇头,“没关系,你倒杯热水给我就行了。”
家里来了那么多客人,仆人都过去招呼客人去了,这边屋子里根本没有伺候的人,乔伊斯亲自去给周冕倒了热水,又从柜子上的参片盒里拿了参片放在里面,端来递给周冕喝,担忧地道,“爸爸,真没事吗?”

周冕轻声道,“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乔伊斯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将他搂在自己身边,轻轻抚过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