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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却用一手把他推开了,虽然一只手捂着眼睛,但是血已经流到了下巴上,他却一声痛吟也没有,睁着的那只眼依然直勾勾盯着惊慌失措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的周冕,“爸爸,你气还没出完,继续打吧!反正我是不会认错的,再说,我又有什么错。”

周冕只好过来拉他,“快去医院看吧,我伤了你的眼睛了吗?你疼吗?”

乔伊斯睁着的那只眼里全是委屈,“你要打继续打吧。”

周冕被他说得一抖,“去医院看伤,你故意要我以后都愧疚是不是?”
乔伊斯道,“是的,的确是这样。你要打继续打。”

周冕咬着牙,“我不打你了。”

在周冕的恳求下,乔伊斯才坐车去了医院,周冕也要跟着去,乔伊斯道,“你不要跟着,我不想这时候对着你。”

载着乔伊斯去医院的车开走了,周冕咬着牙坐在客厅里愣愣发呆,心里直发冷,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教训乔伊斯,他想,他真的是拿乔伊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毕竟这样打他他都不认错。

没有跟着去医院的管家把周冕摔断的那个臂搁捡了起来,又让女仆用湿毛巾把地上乔伊斯流的血擦gān净,他拿着臂搁走到周冕身边来,把臂搁放在茶桌上,道,“二少爷,这个臂搁断了,要我找人修好吗?”

周冕转头盯着那臂搁看,这个臂搁就是个摆设,平时根本没法用,因为太长了。
这还是几年前周淙文送他的生日礼物,因为臂搁上面雕刻的是松鹤延年,当时周冕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还和周淙文生气,说,“我有那么老吗,现在就送我这个。”
周淙文说,“不老也可以送。”

虽然对周淙文嗔怪,收下后还是非常欢喜,经常把这臂搁拿在手里摩挲,中午闷热睡午觉的时候甚至直接抱着这个臂搁睡,比较凉快,没想到,居然用来打乔伊斯,把它给打坏了。

周冕把断了的臂搁拿在手里,道,“不要修了,就这样吧。”
臂搁伤到乔伊斯的那头居然有沾染上血迹,周冕摸到手里,心里痛得像刀绞。
他突然控制不住,抱着臂搁哭了起来,这个样子自然不好让管家看,于是就把脸埋了下去。

臂搁断裂口的木头有锋利的边沿,周冕一时没拿好,手指就被划到了,手上一阵疼,他哆嗦了一下,将那臂搁抱得更紧,手上疼得更厉害了,但是却没有心上疼痛的万分之一。
周冕想,要是乔伊斯的眼睛真的怎么样了,他要怎么办呢?
他没想要把他打成什么样,只是当时气急了而已。

 


47

47、第九章 ...


第九章

等管家发现断掉的臂搁锋利的断口将周冕的手掌指头割破,已经是好一阵后,血从周冕的手上往下流,洇湿了他的衬衫袖口,滴在大理石地板上,水滴声引起了管家的注意,他朝下看,才发现是血。

“二少爷,你这是在gān什么?这是怎么了?在流血!”
周冕内疚又痛苦,头脑昏昏沉沉,被管家拉起来,脸上已经是一脸泪水,手上则满手是血,看着就让人觉得胆颤心惊。

管家大声叫着仆人的名字,又把周冕手上的臂搁给拿开了,周冕自己受了伤,却一副不在意的神色,只是皱着眉,要拿手帕擦脸上的泪水。

他这副模样,管家又是心疼又是着急,道,“二少爷,你这样做到底是为哪样?刚才打弘少爷,现在又故意伤自己。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周冕依然沉默不语,管家知道他不想说,谁也撬不开他的嘴,只好忍了嘴里剩下的一大堆话,让仆人拿了一应处理伤口的东西来,又让人去打电话请家庭医生过来。

周冕一动不动眼神恍惚,管家为他处理了手上的伤口,伤口倒是不深,只是有好几条,又幸好这是红木,没有木渣子留在掌心里,管家给他上了药,用纱布包好,苦口婆心地对周冕道,“二少爷,这身子骨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好好爱惜着,这样伤害自己,算什么事呢?你和弘少爷这样,闹得大了,恐怕还要去请大少爷回来……”

之前还毫无反应的周冕在此突然打断了管家的话,“别,别去告诉他。”
管家道,“这么大晚上,大少爷刚回去,那边太太又高龄怀着身子,我也不好去打搅啊,所以,你还是要自己爱惜着,你别动不动就怄气伤自己。”

周冕被他说得烦躁,加上伤口在手上,十分疼痛,刚才jīng神恍惚还不觉得什么,此时被管家说得回过神来,就觉到了手上的痛楚像是连着心,一刀一刀地割着,手想要动,但动一下就难受得紧。
他痛得全身的力气都要散了,软软地伸出没问题的右手,管家赶紧上前扶住他,周冕站起身来,忧愁地道,“不知道周弘怎么了?”
自己只是伤了手就这样痛,他却是伤了眼睛,要是眼睛以后视力出问题,要怎么办?

周冕焦虑难安,管家劝道,“弘少爷想必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了,我看只是眉骨上被磕伤,不像是眼睛伤了……”

周冕看向他,他叹口气,道,“你和弘少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他都成人了,你何必要打他。……我让人打电话过去问他qíng况如何,这里李医生也要到了,他再给你看看手,打一针破伤风才行。”

李医生给周冕看了手,说上药好好养着就行,不要沾水,因周冕拒绝打针,所以连破伤风也没打,他就又走了。

周冕坐在客厅里不愿意进卧室,管家握着电话在和陪乔伊斯一起去医院的保镖通话,问了几句之后,突然他声音恭敬起来,周冕抬眼看他,明白现在是乔伊斯在接电话。

“是的,二少爷的手被臂搁的断口伤了,流了好多血……嗯,嗯……已经上好药包好了……他这是内疚呢,伤了你他心里怎么可能好受,故意把手给割破了……你们这是父子俩,居然怄气到这副程度,何必……你早点回来劝劝他吧……不然他不回房睡觉……”

周冕知道管家故意说给自己听,就站起身,手痛得声音也是颤抖的,“把电话给我。”

管家担心地把无绳电话递给他,周冕接在手里,对着电话说道,“弘……”

他因为受痛而乏力,声音也是低沉柔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脆弱缠绵,乔伊斯被他这一声叫得整个人都软了,停顿了两秒回答他,“爸爸,你不要自己伤害自己。”

周冕目光幽幽从门玻璃望着外面院子里的绿树,“你的眼睛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

乔伊斯道,“没事,没伤到眼睛。”

周冕松了口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当时气急了。”
乔伊斯,“我知道,我怎么会真的讨厌你,我明白,你别自责,你别再伤了自己。”

周冕还是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乔伊斯发现父亲这个样子又像是要qíng绪崩溃,便特别担心他之前的抑郁症发作,再说,医生也说抑郁症没有治好的可能,只能控制,“我明白,爸爸,我爱你,你别自责。”

周冕对着电话发起了呆,然后把电话递还给了管家。

乔伊斯回到周家,周冕还坐在客厅里,厨房早做好了周冕要吃的夜宵,但是他却已经没有了胃口,只是坐在那里发呆,管家无论怎么劝他,他既不吃东西,也不回卧室睡觉。

乔伊斯开始没有进屋,在外面檐廊下听管家汇报了周冕的qíng况。
管家忧虑地问乔伊斯道,“弘少爷,你和你父亲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怎么闹成这样,以前我见二少爷朝人发脾气的时候也少,这次居然这样对你。”

乔伊斯的眼角上方贴着纱布,伤口虽然不长,却还是fèng了三针。
他面上并无过多表qíng,年纪轻轻,但是自有威严,即使是作为长辈的管家对着他,也对他毕恭毕敬,甚至比对着周冕还要来得恭敬。

乔伊斯没有回答管家的问题,只是说道,“爸爸晚饭吃得少,把夜宵端来吧,我劝他吃一点。”
管家只好退下了,家里主子闹矛盾,他们也不好过。

周冕坐在那里发呆,乔伊斯走到他面前去,遮挡住了他眼前的光,他才抬起头来,看到是乔伊斯,他的眼里闪过伤痛内疚和惊惶,然后才镇定下来,问道,“你的眼睛,真没问题吗?”

乔伊斯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握起他受伤的左手,左手上已经被纱布包好了,看不到伤口是怎么样的,他轻叹口气,道,“爸爸,我们不要吵架了,我受伤不要紧,但是,我怕你伤你自己。”

周冕盯着他左边眉骨处,那里贴着纱布,他要伸出手去触碰,又把手收了回来,“我不是故意的。”

乔伊斯道,“我知道,你不要自责了。”

周冕简直又要哭出来,他jīng神不好,qíng绪不大受控制,恍恍惚惚地把乔伊斯看着,乔伊斯伸手半拥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道,“爸爸,别自责了。”

仆人端了夜宵来,jīng致的瓷器里盛着周冕爱吃的甜品,周冕看着却吃不下,没有动作,乔伊斯端在手里,就半蹲在周冕面前,舀了一勺冰糖燕窝喂到他嘴边,周冕把头偏开了,“我不吃,你吃吧。”

乔伊斯真的自己吃了,还说道,“我也没吃饱晚餐。”
又舀了一勺喂到周冕唇边,周冕又要把头偏开,乔伊斯唤了他一声,“爸爸……”

周冕对上他灰色的眼瞳,在夜晚光下,那灰色里掺杂着盈盈蓝光,周冕不知为何心动,将他喂到唇边的东西吃下去了。

乔伊斯对着他笑了笑,自己起身后也拉着周冕起身,让他在客厅里小餐桌边坐下。
桌子上还有不少冒着热气的点心,乔伊斯把周冕那一碗燕窝递给他,又自己端了碗,开始吃起夜宵来。
边吃边说道,“爸爸,你吃吧。你不要想得太多,今天就当是我的错,你别和我怄气。”

周冕慢慢吃了点东西,虽然胃口不好,但还是让自己勉qiáng吃了些,他和乔伊斯之间的关系让他恍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样父不父,子不子,他现在每说一句爱自己的话,周冕都有种他是在说qíng话的感觉,其实,还从没有谁对他说过这句话,除了乔伊斯外。

永远也回不到以前的父子关系了,即使自己打他,也不行。

饭后,周冕去洗澡准备睡觉,因为他的手受伤了不能沾水,只得让人伺候,他本来没想那么多,解掉衬衫扣子之后,转过身才发现居然是乔伊斯进来了。
他愣了一下,道,“你进来做什么?”

乔伊斯已经不敢再刺激他,怕他发病轻生,说道,“你的左手不能沾水,会有很多不方便,我进来帮帮忙。”

周冕道,“你出去。”
“爸爸,你为什么这样介意我,现在让别人进来,你是不是就不会在意。”乔伊斯的眼神非常执着。
周冕没有答他。

乔伊斯已经在自顾自地脱自己的衣服,为了保持作为父亲的威严,周冕冷眼看着他,并不动作。

乔伊斯的衬衫被他脱下来扔到一边,然后脱掉最后一件背心,周冕看到他的背上有很多一道道的红道,有些已经发紫了,除了背上,胳膊上也有两道。
他看到,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打的。

乔伊斯没想到居然还能笑出来,只是因为左边眉骨上包着纱布,笑容带着一点滑稽,“爸爸,你给上一上药吧。”

周冕心里又开始自责内疚了,“为什么刚才在医院里没上药。”
“让别人看到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被父亲打在背上,我以后还怎么在别人面前保持我的威严,怎么管教下面的人呢。”

周冕咬着牙,道,“你等等,我去找药来。”

 


48

48、第十章 ...


第十章

乔伊斯坐在大浴室里的椅子上,周冕只有一只手能用,小心翼翼地用酒jīng棉球给他擦拭了一遍伤到的地方,乔伊斯恐怕已经明白了要如何制住周冕的门道,所以连连抽气,周冕问他是不是很痛,他又摇头说没事。

于是,周冕更加心痛起他来,之前得知他眼睛没事而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背上的伤,有轻有重,轻的只是一片红,重的就已经发紫,周冕先消了毒,这才开始抹散瘀的药上去,他的右手,手指白皙纤长,指腹略带饱满,在乔伊斯带伤的背上摸过,周冕觉得这就像是抹在自己的伤口上一样,心里一阵一阵地疼痛。

他感受到乔伊斯的颤抖,他想,一定是很痛的吧。
乔伊斯从小长到大,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打他。
周冕又在心里自责起来,心想为什么要打他呢,当时为什么就气得要打他。

被周冕抹药,乔伊斯身体虽痛,心里却是一阵一阵地满足和欣喜,脸上却要做出很痛却要忍着的神色。

“很痛吗?我力气用小点。”周冕看乔伊斯这样,只觉得比自己左手受伤还要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