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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清心道,这位二姑娘倒真是个聪明人,若没有这条家规,恐怕庆福堂早没了,即使有,也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慕容曦瞧了她半晌道:“你倒是对余家挺感兴趣的,怎么,看上那小子了?余隽那小子素有小潘安之称,生的倒真不差,不过你看上也白搭,那小子在娘胎里就定了亲,护国公北征平乱的时候定的两家的亲事,除非护国公府主动悔婚,否则余家少奶奶必然是郝连家的小姐。”

怀清不禁唏嘘,估计二姑娘也没想到,即使自己定下了余家人不许当官的家规,依然不能保住余家超然于朝堂之外的地位,说穿了,还是名利二字,恐怕今天的余家也早背离了二姑娘的初衷。

不过,小潘安?怀清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余隽,虽说长得不差,可距离第一美男潘安貌似还有些距离。

忽听外头陈丰道:“六爷到了。”

怀清刚要动,却给慕容曦按住:“急什么,爷降尊纡贵的来一趟,huáng国治敢不亲自出迎,爷拆了他的布政司。”

正说着,忽听外头一阵噪乱,接着一个声音道:“微臣huáng国治,恭迎六皇子。”

慕容曦看了怀清一眼笑道:“在南阳大牢,你一望就知那牢头有头痛之症,今儿听听声儿,这huáng国治可是什么病?”

怀清忍不住笑了:“恐怕是贪症,此病多发于员之中,因贪得病,无药可医,倒是六皇子或许治这样的症候。”

慕容曦笑了一声:“小丫头倒是聪明,那爷今儿就当一回郎中,给这huáng国治好好治治病……”

☆、第28章

huáng国治做梦也没想到慕容曦能亲自过来,昨儿许克善在引凤楼摆席,特意来请过他,他之所以托病不去,是觉得势头不好。

即便山匪劫了税银,也不至于惊动一个皇子过来吧,可六皇子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这次真要把南阳县的山匪连根儿拔了。

至于山匪的根儿,即便huáng国治再糊涂,也知道跟许克善脱不了gān系,许克善上头还有谁,huáng国治不想知道,这种事儿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儿,可自己的确收了许可善的好处,那点儿好处若是拿自己头上的二品顶戴去换,就太不值了。

且,许克善可是条疯狗,真反咬自己一口,到时候,纵然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huáng国治是越想越后怕,昨天晚上一宿没睡,琢磨这事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六皇子就来了,在里头接了信儿,huáng国治腿都有点软,忙套上官服出来迎接,可在马车前站了半天,也不见六皇子下来。

huáng国治用袖子抹了把冷汗,又大声道:“微臣huáng国治恭迎六皇子。”车门一开,huáng国治刚要行礼,就见下来一个十三四眉清目秀的小子。

huáng国治一愣的功夫,才见慕容曦随后下来,虽疑惑这个脸生的小子是谁,也不敢怠慢,忙道:“微臣叩见六皇子。”说着就要跪下。

慕容曦一伸手扶住他:“huáng大人尚在病中,这跪就免了吧。”

一句话说的huáng国治老脸通红,好在久处官场,脸皮早锻炼出来了,不过一瞬便恢复自然:“劳六皇子亲至,微臣实不敢当。”

慕容曦笑道:“huáng大人就不用客气了,huáng大人是汝州布政使,这南阳剿匪一事可不能少了huáng大人,huáng大人这病不好,爷回京之日就遥遥无期了,碰巧,遇上一个神医,想起huáng大人的病,若能药到病除,岂不是南阳百姓之福吗,大人说,爷这话可在理儿?”

“蒙六皇子惦念,微臣着实担当不起。”说着不禁看了怀清一眼,心说,这个十三四的小子就是六皇子嘴里的神医,这不笑话吗,难道六皇子让神医瞧病是假,来试探自己是真,试探自己跟许克善是不是有勾结,若有勾结,直接办了。

当今皇上什么脾气,huáng国治这个老臣还是相当清楚的,轻易不发话,要是真发了话,那就绝无转圜,说白了,想办谁,谁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huáng国治脖颈子fèng儿里一阵阵冒凉气,琢磨着为今之计,要想保住自己就得把许克善扔出去。

念头至此,咬了咬牙,一等进了大厅,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道:“微臣该死,微臣有罪。”

慕容曦瞥了怀清一眼,心说看来不用我这个郎中出马了,怀清也暗道,这huáng国治好歹也是武将,这胆儿也太小了,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就请上罪了。

慕容曦坐在当中的椅子上,身子略往后靠了靠道:“huáng大人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请什么罪,莫非病糊涂了?”

huáng国治急忙道:“微臣该死,不该收受贿赂,下官过生日的时候,南阳守备许克善给微臣送了一件寿礼,当时宾客盈门人来人往的,府里的管家也未在意,收进了库里,昨儿清点的时候,微臣才知道,许克善送的是一尊彭祖像。”

慕容曦挑了挑眉:“彭祖长寿,过寿的时送正相宜,何罪之有?”

huáng国治抬起头来吱吱呜呜的道:“许,许克善送的这尊彭祖像有半人高,而且……”说着越发小声:“是金的。”

怀清愕然,虽说早知官场自有一套行贿的手法,可也没想到能这么gān,半人高的彭祖像,纯金打造,这得多少钱啊,这比直接送银子可高级多了,既送了礼,还有了个光明正大的名头,真是一举两得,而许克善送的礼越重,就越说明他心虚,而huáng国治这厮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不知道?半人高的金人得多重啊,在库房里放了小半年才发现,糊弄傻子呢,不过huáng国治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倒真用的巧,知道此时正是用他的时候,他先请罪,把许克善推到前头,他自己却摘了出来,即便有罪,可他刚说了,不知qíng,就算捅到皇上哪儿,也不可能罢官削职,反倒他手握兵权,拿准了南阳剿匪得用他,剿了山匪,追回税银,huáng国治就算戴罪立了功,至多一个功过相抵不予追究,这老狐狸当真是官场的老油条,事事都算到了。

慕容曦道:“这许克善倒真大方,抬上来爷见识见识。”

huáng国治急忙让下人抬了上来,红布揭开,满堂金光,半人高的彭祖真能把人的眼都闪瞎了,随手就送出这么大的礼,可见许克善贪了多少银子。

慕容曦围着金人转了两圈,凑近怀清低声道:“怎么样,跟着爷出来开眼了吧。”

怀清哼了一声道:“是开眼了,怪不得都想当官呢,一个五品的守备随手就能送出个金人,要是熬上一品大员,家里的银子还不堆成山啊。”

两人jiāo头接耳嘀嘀咕咕,看在huáng国治眼里,更是疑惑,不禁着意打量怀清几眼,琢磨这六皇子可是有名儿的làngdàng,莫非女人玩腻了,好起了男风,这小子虽说看着瘦弱,可眉眼清秀,举手投足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难道是六皇子的新宠。再看两人的行径,huáng国治越发肯定,故此看,怀清的目光也不觉暧昧起来。

怀清瞥见huáng国治的目光,不禁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离着慕容曦有两臂的距离,方站住,慕容曦不满的看向huáng国治,huáng国治急忙低头。

慕容曦伸手把红布盖在彭祖上道:“南阳匪患猖獗,huáng大人有何对策?”

huáng国治忙道:“微臣即刻出兵清剿,不出三日,定把匪首刘占山抓住jiāo由六皇子发落。”

慕容曦抬抬手道:“不忙,此时需当从长计议……”

怀清看了慕容曦老半天,终忍不住道:“你跟huáng国治嘀咕了半天,可是剿匪的事?”

慕容曦却答非所问的道:“说起来,你哥倒是个实心眼为民的官儿,若依huáng国治,今日便出兵剿匪,这伏牛山中可不止山匪,还有众多百姓,真杀起来,刀剑无眼,还不知要误伤多少条人命呢,你哥的法子倒可免去不少伤亡,能想出这个主意,可见你哥是把老百姓装在心里了。”

怀清点点头:“我哥心眼实,是认准了就一条道跑到黑的xing子,按说不适合官场,可想想,要是当官的都是鱼ròu百姓的贪官,老百姓怎么办,更何况,这是我哥的志向,我这个当妹妹的应该引以为傲并且无条件支持才对。”

慕容曦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真是个好妹妹,其实,我也有个妹子,跟你一边儿大,跟你一样鬼灵jīng怪的……”

怀清好奇的道:“你的妹妹是大燕朝的公主,尊贵无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好跟我一个乡野的穷丫头相比?”

慕容曦道:“若她跟你一般是个乡野丫头就好了,得了,不说这些,说说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你哥说是祖传,你爹能jiāo出你这么个高明的徒弟,可见你爹的医术定然不逊于你,据我所知,在大燕若医术高明,必然会被推举到太医院任职,莫非你张家祖上当过太医?”

张怀清哪知道这些啊,她这些医术都是现代时跟爷爷学的,至于古代的爹,爷爷,乃至祖宗是谁?她真不知道,而怀济也仿佛不愿意说过去的事儿,自己怕露馅也不敢多问,这一来二去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现在慕容曦一刨根问底,真把怀清问住了,怀清眼珠转了几转,一撇嘴道:“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大燕朝有本事的高人多了,朝廷的纳贤之策再好,也有志不在此的,李白不都说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慕容曦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的一张嘴都能把死人说活了,爷甘拜下风。”

见他不问了,怀清暗暗松了口气,忽听外头chuīchuī打打的好不热闹,撩起窗帘看了看,见前头不远一队迎亲的人马,锣鼓喧天唢呐齐鸣,簇拥着一个八抬大轿过来了,乌泱泱占了半条街。

陈丰在车外道:“爷,前面有迎亲队。”

慕容曦道:“娶媳妇儿是大喜事,靠边停下,等他们过去再走。”“是。”陈丰应一声,让车把式把车赶到一边儿停下。

怀清看着迎亲队过去,忽听车外一个婆子道:“还是人周家有钱,瞧这娶个媳妇儿的排场,可着咱汝州城也寻不出第二家来。”

旁边的婆子道:“可是,要不怎么叫周半城呢,听说新媳妇儿是邓州府济生堂李家的小姐,可真是个天生的好命儿,嫁进了周家,这一辈子吃香喝辣,穿绸裹缎,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另一个婆子道:“你知道什么?好命不好命的还得另说呢,周家少爷可都病了大半年了,听说从过年越发不好,这才急着成亲,估摸是想用喜事冲一冲,要是冲好了也就罢了,要是冲不好,这刚过门的李家姑娘可就守了寡,纵然不愁吃不愁喝的,这往后还有一辈子呢,怎么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