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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清道:“南阳的老百姓穷,靠着地里的粮食吃不饱,就得去山里打些獐狍野鹿换几个钱好贴补家用,这一年年的下来,伏牛山的野shòu都快打绝了,哪还有什么豺láng虎豹,留下来不定那会儿就变成皮褥子毛坎肩了,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老太君听着笑了起来,笑完了又板着脸道:“你别拿这话哄我,老太君不糊涂呢,以后不许自己往山里头钻了,便去记着带上两个人,真遇上什么事儿,也有个帮手。”

怀清知道老太君是担心自己,便道:“行,怀清再上山一定带上七八个人,让那些虎豹豺láng的远远一见,就吓的半死,再不敢出来。”

一句话说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叶夫人笑了一会儿,指着她道:“我说老太君成天儿的念叨你呢,你这丫头说话倒能把人笑死,人人都说南阳荒僻贫苦,山匪猖獗,便路过的客商都恨不能绕着走,让你一说,倒完全变了个样儿。”

怀清道:“夫人有所不知,前头山匪作乱,贪官横行,南阳老百姓是真过不得日子,如今却好多了,地里的青苗长了半尺,山上也种了药材,到明年这时候,南阳就再不是荒僻贫瘠的南阳了,到时候老太君夫人也去南阳走走,多住些日子,那一片山水儿有灵气儿养人呢。”

老太君道:“你们听听,这丫头一口一个南阳,这才去几天儿啊,倒把邓州府都忘了,不过,丫头说的这么好儿,明年开chūn说什么我也得去南阳走走,看看到底哪儿的山水怎么个有灵气儿。”

说着跟张婆子道:“两个丫头大老远赶回来,道上估摸也顾上吃顿踏实饭,你快去厨房瞧瞧,叫厨娘挑两个丫头喜欢吃的多做几样菜,瞅瞅这俩丫头的小脸儿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可得好好补补才成。”

张婆子应一声,刚要下去,怀清忽道:“道上遇上两个乡亲,得了两样新鲜菜儿,不如怀清下厨给老太君做来尝尝。”

老太君笑了起来:“差点儿忘了你这丫头还有一身好厨艺,那个炸酱面真真儿的好吃,得,今儿我老婆子可又口福了,就等着怀清丫头给我做好吃的吧,先说好,若不好吃,我可不依。”

怀清笑道:“老太君放心,保证您老爱吃。”说着跟张婆子往灶房去了。

若瑶虽在南阳住了些日子,张家的菜吃了不少,可怀清亲自下厨,也一次没见过,故此,也好奇的跟了去。

两位姑娘进了灶房,灶房的管事婆子,搓着手的害怕,只怕灶房又是火又是油的,把两位姑娘烫了伤了,纵她有几条命也赔不起啊,忙把张婆子扯在一边儿小声道:“这可怎么话儿说的,怎么姑娘跑灶房来了,若有个闪失,我可吃罪不起。”

张婆子道:“放心吧,好好的伺候着,便没你的错处,老太君哪儿还等着怀清姑娘的手艺呢。”

管事婆子道:“哎呦喂,姑娘们金尊玉贵的,哪会做什么菜啊,咱老太君可是出了名儿的嘴刁,平常换个人炒的菜都不能入口,哪吃得下姑娘做的。”

张婆子道:“你当老太君差这一口吃食不成,不过是孙女的一片孝心,莫说做的好,便做的不好,老太君嘴里吃着,心里想着这份孝心,难道不欢喜,更何况,老太君最爱吃的炸酱面就是怀清姑娘想出来的,我如今可是信服这丫头了,就没她不会的事儿,你还是在旁边儿多学着点儿吧,等回头老太君再想吃的时候,你做出来,老太君一高兴,说不准就放了赏,你这老货可捡大便宜了……”

☆、第42章

怀清略想了想,苜蓿跟香椿都有多种做法,但做给老人吃却要格外小心,最后决定做个香椿jī蛋卷,跟苜蓿馅儿云吞。

管事婆子得了张婆子点拨,忙着过来打下手,先帮着摘了香椿跟苜蓿芽,怀清怕香椿jī蛋卷凉了不好入口,便先做云吞。

她这儿一说要ròu馅儿,那边儿便已经递了过来,怀清把香椿跟苜蓿芽用开水焯了,分别切成沫儿,苜蓿芽跟ròu搅拌在一起,那边儿的婆子就知道这是要做云吞,忙亲自和面,擀皮儿,明白这是怀清的孝心,便只打下手。

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可一见怀清利落的焯水切菜,就明白,这位是做饭的一把好手,也就在一边儿认真瞧着学,见怀清手一转,就是一个小小的猫耳朵,不禁赞道:“姑娘的手真巧,便面案上的刘婆子也包不出这么好看的猫耳朵呢。”

怀清知道她是奉承自己,笑了笑道:“不过包着玩儿的罢了,哪比得上妈妈们。”包好了问婆子:“可有顶汤?”

婆子笑道:“姑娘真是行家,老太太稀罕吃汤面,故此,咱们这小厨房的顶汤是天天有的,外头大厨房里可就不一定了。”

怀清道:“那麻烦妈妈下锅吧,我这儿做香椿jī蛋卷。”

香椿jī蛋卷的做法极简单,火候掌握好了,把香椿末跟蛋液放在锅里摊开,熟了慢慢卷成卷,再切成两寸的段就成了。

怀清的香椿卷做好了,那边儿的云吞正好起锅,怀清跟若瑶一人端着一样儿,回来的时候,桌上已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丫头接过去把香椿卷跟云吞放到老太君跟前,老太君看了看,夹了一个香椿卷放到嘴里点点头道:“这是香椿。”舀了一个云吞吃下去,又舀了一个吃了方道:“这莫不是苜蓿吧。”

怀清道:“到底是老太君,一吃就能吃出来。”

若瑶道:“老太君怎么吃出来的,我头一回吃的时候,可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老太君目光有些深远半晌儿才道:“你这丫头才多大,又是朱门绣户金玉窝里长起来的,何曾见过这样的东西,香椿还罢了,这苜蓿可是老百姓度灾年的救命糙啊,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头穷,要是能包上顿苜蓿馅儿的饺子,就跟过年了似的,前些日子睡觉我还想呢,什么时候能再吃上一回就好了,不想你这丫头倒成了我肚子里的虫子,怎就知道了,弄了这个回来。”

若瑶道:“哪是怀清弄来的,是在道上的茶棚子里,卖茶的夫妻有个七八岁的小子,吃着蚕豆呢,不知怎么呛进了气管里,不是怀清,那孩子活活就给呛死了,夫妻俩感念怀清,非给了这些东西,不要就不让我们走,没法儿了,只得收下,您老若是爱吃外头还有一筐呢。”

老太君笑了起来,指着怀清道:“我说这东西你们俩怎么弄来了,原来这里头还有故事。”

说着跟张婆子道:“这个云吞清慡,若还有给老爷送去一碗,尝尝鲜儿倒在其次,主要还有怀清丫头的一篇孝心呢。”

张婆子道:“还用您老吩咐啊,怀清姑娘一早就留出来了,老爷的,夫人的,就是老奴也跟着沾光得了一碗,晚上回去可得好好尝尝滋味儿,这过去饿的时候,救命吃的东西,如今都快忘了是什么味儿了。”

老太君笑了起来:“你若还想吃过去的味儿却难了,经了怀清丫头的巧手,可比什么都好吃呢。”

叶之chūn刚一进屋,万氏夫人就忙迎过去,接了他的衣裳递给丫头,两口子坐下,叶之chūn方道:“今儿晚上你叫人送来的云吞和那个jī蛋卷倒新鲜,明儿赏那厨子吧。”

叶夫人笑道:“若老爷放赏,可不该赏厨子,那两样儿不是厨子做的。”

叶之chūn吃了口茶:“不是厨子做的,还能是谁?”

叶夫人道:“老爷莫非忘了您爱吃的炸酱面。”

叶之chūn愣了一下:“你说是怀清做的。”

叶夫人点点头:“如今我可真服这丫头了,真不知她爹娘得了什么造化,能养出这么个聪明的女儿来,医术咱们就不说了,没她我这条命早没了,就说这做饭过日子,也处处拿得出手呢。”

说着瞄了叶之chūn一眼道:“她哥扳倒了许克善,怕是得罪了不少人,当初老爷真不该让她兄妹去南阳,她兄妹没根儿没叶儿的,如今还好,往后不知多少人要使绊子呢,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叶之chūn道:“官场自来如此,当初张怀济去南阳,我也有些犹豫,南阳是有山匪,有许克善,这些都可治,如何治南阳的穷,让老百姓吃饱肚子,才是真正的难上难。”

叶夫人听了,笑道:“若说这个,我倒不觉着是难,听怀清说,如今的南阳,地里的青苗都长了半尺高了,山里也种上了药材,她说,明年这个时候,南阳就再不是过去的南阳了,这丫头说话儿实在,自然不会打谎。”

叶之chūn挑挑眉:“果真吗,南阳可没几个富户,谁能跑到山上种药?”

叶夫人道:“老爷怎么糊涂了,南阳没有,难道汝州府还没有吗,我可听说,怀清治好了汝州首富周半城儿子的病。”

叶之chūn道:“如此说倒有理。”忽想起一事:“你可知今儿是谁送她们回来的?”

叶夫人道:“此事正要跟老爷说呢,我问了跟着的婆子,说半道上车轴断了,遇上个什么木公子,跟怀清相识,送她们回了汝州来的,人家虽说不用,老爷也该登门道谢才是。”

叶之chūn目光一闪道:“婆子当真跟你说那位公子跟怀清相识?”

叶夫人道:“我亲口问的还能有假,婆子说,这位木公子的随身小厮跟怀清的丫头也熟的很呢。”

叶之chūn道:“我说四皇子怎会看上了瑶儿,原来是怀清。”

叶夫人道:“老爷今儿怎么总打岔,我这儿跟老爷说木公子呢,跟四皇子有甚gān系?”

木公子?叶之chūn道:“夫人可知这个木公子是谁?”

叶夫人摇摇头:“莫非老爷知道不成?”

叶之chūn道:“慕容可是皇xing,咱们大燕有几个敢姓木这个姓儿的,莫非不要脑袋了。”

叶夫人一惊:“老爷是说这位木公子是四皇子?”

叶之chūn点点头:“叶安亲眼看见这位木公子的随从,就是四皇子跟前的喜公公,还说四皇子看上了瑶儿,如今看来,不是瑶儿恐是怀清。”

怀清?叶夫人道:“怀清跟四皇子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知县的妹子,这两人怎会相识?”

叶之chūn道:“当初张怀济去南阳,我可也没想到六皇子会帮着张怀济除了许可善,虽说皇上让六皇子去南阳是为了追回税银,可六皇子是什么人,满大燕谁不知道,岂是个会多管闲事的,却伸手帮了张怀济,且在南阳都住在县衙里,临回京还带走了张家的厨娘,南阳剿匪除jian这连串的好戏是六皇子跟张怀济搭的台,可这后头也少不了一个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