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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荣瞪着他老婆,心说,老爷都这样了,你还吊胃口。

梁夫人一见他那样儿忙道:“那高人说老爷冲撞了司语的神,恐有不言之祸,我一听这么准,便问有没有解法?“

梁荣也来了jīng神,梁夫人道:“他卖给我三包药,一百两银子一包。“说着,拿出三个纸包来,梁荣看着这个ròu疼啊,这三包不知什么的药,竟然就花了三百两银子,问题还不知道管不管用,要是管用还好,要是不管用,三百两银子岂不打了水漂。

可也不能怪责他夫人,就招来丫头叫去端茶,准备把这三包药一股脑全吃了,若不管用,明儿就把那江湖骗子给抓来。

丫头端了茶,梁荣刚要打开药包往嘴里倒,却被梁夫人拦住道:“老爷,那高人可说了,不能这么着喝,得照着他的法子喝,不然,纵喝下去一百包也无济于事。“

梁荣咬牙看着他老婆,心说不早说,差点儿就làng费了一百两银子,用眼神询问他老婆怎么喝,梁夫人犹豫片刻方道:“那高人说,需搭着老爷自己的尿吃,还不能是平常的尿,得是早上起来第一回的尿才有效用。“

旁边的管家听了,心里都一阵阵往外翻,这早晨第一泡尿可是最骚气的,老爷能喝得下去吗,梁荣一拍桌子,张开嘴:“胡闹。”可惜只有嘴型就是没声儿。

梁夫人叹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反正也没人知道,老爷就试试吧,万一有用呢。”

梁荣想了想,也是,这都看多少大夫了,连个病因都没瞧出来,更遑论治了,这好容易有个法子了,不试试自己怎么能甘心,反正是自己的尿,喝就喝了。

转过天一早,梁荣就自己接了半碗尿,混着那药,捏着鼻子灌了进去,说来也奇,刚灌进去没一会儿呢,张张嘴就发出了点儿声儿了,虽说微弱,好歹比前些日子qiáng多了。

梁荣方才信了,再喝就喝的心甘qíng愿多了,端着碗一仰脖就gān了,旁边管家看的目瞪口呆,心说,老爷真行啊,这就着热乎就喝了,是怕一会儿凉了走了味儿吧,第二天喝了之后,又好了些,能出声了。

梁荣大喜,第三天喝的更豪慡了,喝完等了会儿,张嘴啊了一声,险些被把一边儿管家熏个跟斗,心说,这骚气的闻着风都能出去十里地,不过,老爷这病也终于好了,这治病的法儿虽恶心,倒真管用。

病好了,梁荣一琢磨,自己喝尿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这人可丢大了,不行,得把这事儿瞒住了,想起那个观音庙前的什么高人,仔细问了他夫人,说是观音庙门西边摆摊算命的,就派了两个差人过去抓,抓回来下到大牢,随便扣个罪名灭了口,此事便再无人知了。

不想,转天差人去了回来说,旁边摆摊的说,那算命的本就是外乡人,三天前说家里老娘病了,收拾着回老家了,再问老家在哪儿,都摇头。梁荣这个气啊,可找不着人也没法儿,只得就这么着了,一想起这事儿都犯恶心。

陈皮跑进来道:“姑娘,姑娘,真让您料准了,今儿奴才在观音庙门口的大柳树边儿上猫着,就见知府的衙差来了,一通扫听,实在没找着人才走了,亏了姑娘让那算命的跑了,不然,真让梁荣抓进去,一准没好儿,这梁大人喝了三天自己的尿,也真够恶心的,不过,姑娘,您gān吗让他喝早上第一泡啊?”

怀清眨眨眼:“早上第一泡尿才浓啊,这浓的方能治病。”

噗嗤……甘糙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真坏。”

怀清道:“什么坏,你家姑娘这是以恶制恶,懂不懂,像梁荣这种人,让他喝尿都算便宜他了,你看着他这一好了,不定又要冒坏水。”

甘糙道:“就算他是知府大人,凡事也得讲个理儿吧,没说好端端就找茬儿的。”

怀清道:“你傻啊,他是贪官,眼里看见的都是银子,讲什么理啊,我猜,他一定会在税上头做文章。”

税?梁荣看着韩应元:“你是说,南阳那些药田跟药市都没jiāo税?”

韩应元点点头:“南阳是汝州府最穷的县,人多地少,地里的粮食收上来,还不够老百姓果腹,哪还有剩余的jiāo税,故此,南阳的税赋一直免着,因为收也收不上来,张怀济来了南阳,弄了药田药市,按理说,该jiāo税了吧,却因陈大人跟张怀济jiāo好,也没提这档子事儿,若府台大人想从南阳下手,这倒是个法子,若不是拿了周半城的好处,张怀济怎么可能免了药田的税,大人别听他口口声声为了老百姓,下官就不信,他张怀济如此gān净。”

说着哼了一声:“下官可听说,当初他来南阳的时候,除了他们兄妹,家里就一个丫头,一个小子,这才一年,府里添了六个下人,他张家的马车比大人您府上的还好呢,这些银子怎么来的,就他张怀济那点儿微薄的俸禄,恐吃饭都是问题,哪还能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呢,若说没贪银子,下官实在不信,更何况,这些山田,县衙收上来,一转手包给周半城,还不说多少是多少,其中落下多少好处银子,谁知道呢。”

梁荣越听越恼,一拍桌子道:“他张怀济这是想吃独食儿啊,周半城以为靠上张怀济,我就不能把他怎么着了,咱们就试试,看看是他张怀济厉害,是我这个知府大人厉害,明天跟着我去南阳封了伏牛山药田,查他县衙里的来往账目,若有一丝差错,张怀济,本官要你好看……”

☆、第55章

怀济迎了梁荣进来:“不知府台大人驾临南阳,有失远迎,大人赎罪。”

怀济略扫了眼梁荣后头的的韩应元几人,心里不免疑惑,听说上次梁知府回去就病了,具体什么病也不知道,只是闭门不出一个多月之久,却不知今儿怎又来了南阳,且如此气势汹汹。

梁荣毫不客气的坐在大堂之上看着怀济,脸上虽仍带着笑,却怎么看怎么yīn险:“张大人剿灭山匪,又将许克善绳之以法,说起来真是南阳百姓的大恩人啊。”

怀济愣了一下道:“当官为民,怀济不敢居功。”

梁荣呵呵笑了两声:“这有功就是功,有过就是过,张大人不必谦虚了。”接着话音一转:“张大人的功劳想来前头陈大人已上奏朝廷,也就不用本官多事了,今儿本官来是有一事不明,要询问张大人?”

张怀济:“府台大人请讲。”

梁荣目光一闪:“本官已上任数月有余,汝州府下辖十几个县的税都jiāo上来了,唯有你南阳县出缺,是何道理啊?”

张怀济一听是这事儿,便道:“南阳地处偏僻,人多地少,就唐河边儿上那几倾田里的粮食,莫说jiāo税,养活南阳的老百姓都难,又闹了数年山匪,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有的人家卖儿卖女的过活,前头南阳知县曾上奏府衙,知府大人奏明朝廷,免了南阳的徭役赋税。”

梁荣哼一声道:“张大人这话是哪百年的huáng历了,过去南阳老百姓或许吃不饱,如今却不一样了,就前儿本官在伏牛山走的那一趟来看,南阳老百姓的日子可不差,况,你这南阳的伏牛山上有数百倾药田,又开了药市,商家往来,比汝州城还热闹繁盛,皇上免除穷县的税赋本是天子的一片爱民之心,若是给有心人士利用来谋取私利,张大人可知这是什么罪过?”

怀济这时方明白过来,今儿梁荣到南阳是来发难的,是拿捏着伏牛山上的药田,要治自己的罪呢。

怀济有时就想不明白,当了官本来就该为民做事,为什么这些人却处处跟老百姓过不去,南阳的老百姓刚吃饱几天啊,就来找麻烦了。想着不禁抬头看着梁荣,这样的人怎配为一方府台。

梁荣见他不说话,以为怀济心虚了,更是得意,脸上的笑更欢了:“还有一事需张大人知晓,伏牛山上的那些山田,既是老百姓的,也是南阳县的,更是汝州府的,既然要承包出去,就得价高者得,你张大人随便说个价就包出去,若有人说张大人在中间吃了好处,张大人纵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张怀济道:“府台大人莫不是说我张怀济从中吃了好处?”

梁荣哼一声道:“吃没吃只你自己知道,不过,张大人,我梁荣既当了这个汝州知府,就容不得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盘剥百姓。”

怀济一张脸气的通红,这知府大人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这真是贼喊捉贼,而且,怀济算明白了,梁荣这是想扳倒了自己,伸手伏牛山的药田呢。

张怀济一挺胸:“我张怀济自来南阳任上,莫不兢兢业业为民做事,从未拿过百姓一分好处,纵然府台大人也不能信口开河,诬陷下官。”

梁荣心说,你倒是挺会说,举凡当官的有不贪的吗,之所以,梁荣敢公然来南阳发难,就是拿准了,天下没一个清官儿,指望着朝廷那点儿俸禄,天下早没当官的了,只要是官就没有gān净的,张怀济也一样。

更何况,守着伏牛山数百倾药田,简直就是在自家后院栽了一颗摇钱树,自己真不信他就能眼看着不伸手。

想到此,梁荣冷笑一声道:“本官也希望张大人跟你说的这般清正廉明,如此,方是百姓之福,南阳的县丞何在?”

赵成栋忙上前:“南阳县丞赵成栋参见府台大人。”

梁荣道:“你是县丞?”

赵成栋躬身:“下官正是。”

梁荣点点头:“本官问你,伏牛山那数百倾山田是谁做主承包出去的,可有来往账目?”

赵成栋暗看了一眼怀济,心说,这府台大人来意不善啊,这是恨不能一下就致张怀济于死地,搁在以前,赵成栋指定装糊涂混过去,争取两边都不得罪,如今却不可。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虽说府台大人的官大,来头也不小,可在这汝州府想扳倒张怀济,恐怕还差点儿火候,府台大人后头不就是邱阁老吗,别说府台大人只是邱阁老的亲戚,就是邱阁老自己来南阳,也没在张怀济手下讨着便宜,末了,不是灰溜溜的回京去了吗。

还有许克善,在南阳盘踞数年之久,一样让张怀济给办了,张怀济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能gān成这么大的事儿,若上头没人,就凭他,一百个也没戏。

张怀济刚来那会儿,赵成栋还猜呢,琢磨这位的后台到底是谁,先头猜的是陈延更,毕竟,自打张怀济来了南阳,陈延更这个前知府大人,对南阳就格外青眼看重起来,往年可不见府台大人来南阳,赵成栋任了六年南阳县丞,一共见过陈延更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