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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余隽更喝进去茶都喷了出来,心说,这丫头好狡猾,这是避重就轻呢,亦或她喜欢的人不是表兄,又不好当面说,只能如此含糊过去。

想到此,余隽瞄了表兄一眼,本来还以为表兄会恼,不想,他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待怀清走了,余隽端详他半晌:“表兄不恼?若我是表兄这会儿心都凉了,这丫头明显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我瞧她像是喜欢六皇子,表兄怎都不着急。”

慕容昰道:“若她心里果真喜欢六弟,未尝不是好事。”“表兄你这也大度了。”慕容昰站起来低声道:“她的心意最重要。”

余隽:“那表兄的心意又该如何?”

慕容昰道:“只她快活,就这么瞧着她有什么不好。”撂下话走了。

余隽呆愣片刻,终于知道他表兄可不是只动心这么简单,是qíng根深种,余隽作为一个男人,很清楚男人的想法,喜欢一个女人,想要她,想拥有,这是喜欢,若明明是心头好,还能甘心看着她跟别的男人过快活日子,这方是深qíng,古人云,qíng不知所起,一往而qíng深,这是表兄。却不知从何时表兄入了如此qíng障之中,细想两人并无过多接触。

怀清回了自己屋,甘糙才道:“四皇子真是坦dàng君子,奴婢觉着他比六皇子好。”

怀清道:“你当皇子是咱们菜园子里的白菜不成,你家姑娘想挑那颗挑那颗。”

甘糙嘟了嘟嘴:“姑娘的心思奴婢知道,姑娘喜欢的是六皇子,姑娘若不承认,瞧瞧您手上的手链便知道了。”说完没等怀清呵斥,一溜烟跑了。

怀清愣了愣,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链上的猫眼儿璀璨的有些刺眼,喜欢如何?不喜欢如何?假如自己真要嫁人的话,无论是六皇子跟四皇子,都不是自己的良配,往后还是远着些为好想到此,把手链摘了下放到匣子里。

暑天过去的时候,山上的堤坝也开工了,四皇子不能总在南阳,一立秋就回京去了,怀清也彻底松了口气,时不时面对那张面瘫脸,还真是有压力。

叶夫人的肚子大起来,怀清跑了两趟邓州府,一则是惦记老太君的身体,二一个也是为了叶夫人。

在怀清的建议下,叶夫人少食多餐,规律运动,肚子虽圆滚滚,行动却比旁的孕妇利落许多,怀清才放了心,陪着若瑶过了生辰,便回南阳了。

过了生辰,若瑶就十六了,心事也多起来,远没有去年的快活,这个生辰过得心事重重,怀清知道她愁什么,她喜欢哥哥,哥哥对若瑶也一样,可两家的门第相差太多,便她哥升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便升的再快,想配上叶家的门第也难。

怀清好生宽慰了她一番,心里也暗暗着急,可就是想不出法子来,在这里两qíng相悦是最没用的,门第地位方是首要因素。

怀清略试探过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倒没什么门第之间,只不过听若瑶的意思,叶之chūn也有意让若瑶嫁给皇子,这也能理解,即使叶家深蒙圣眷,居安思危也无可厚非。

叶家如今的隆宠,说白了,全系在皇上身上,皇上视老太君为母,视叶之chūn为兄,叶家方有如今的地位,却只是皇上,虽嘴里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谁都知道不可能万岁,迟早有一天下头的皇子要继位,皇子不是皇上,跟叶家便有些qíng分,也难跟皇上相比,若不及早筹谋恐,到时叶家便再无今日的风光了。

而嫁给皇子是跟皇家牵扯在一起的最佳捷径,叶之chūn相中六皇子,也能说的通,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一是老四,二是老六,这是满朝皆知的事儿。

四皇子乃皇后所出,余家虽无官职,在大燕却比任何一个世族都qiáng,经济实力就是力量,更何况,除了钱之外,余家还跟护国公府联姻,护国公手掌兵权,有银子,有兵权,四皇子的助里力已经qiáng大到没有对手,即使皇上如今未立太子,四皇子也是无冕之王。

怀清有时候觉得,这或许正是皇上不立太子的原因,也或许,皇上有些忌惮余家,怕外戚做大,削弱皇权,当然,如果能选择,叶之chūn自然希望若瑶能嫁给四皇子,但叶之chūn更清楚,有皇后娘娘在,四皇子的王妃非余家人莫属。

而侧妃……叶之chūn这个当爹的对女儿心怀愧疚,无论如何不想让女儿做小,而皇子中未立正妃的,除了四皇子就只剩下慕容曦,故此,叶之chūn才相中了他,至于六皇子的名声如何,叶之chūn出于一个男人立场,认为那根本不是事儿,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应该的,更何况是皇子,只要若瑶能当上六皇子的正妃了,其他不过浮云。

也因此,即便叶之chūn再器重哥哥,也不会想哥哥当女婿,到了此时,怀清方想通了这些,也知道自己过去有些想当然了,让她哥跟若瑶有qíng人终成眷属难如登天呢,除非有个契机,而这个契机是什么,怀清也不知道。

从邓州府回南阳,就是年根底下了,怀清一回来就忙活了起来,年底庆福堂的分红送了来,还有那三十倾地的分成。

说到这个,不得不说余隽真是自己的贵人,有时候怀清总想,若当初自己没救石头的爷爷,慕容昰没冒充余隽找自己买救心丹,也就没有自己的入股庆福堂,更没有如今的分成了。

余隽是个颇有能力的人,依怀清看,当大夫倒屈才了,他完全是个高级全面的管理人才,如果穿越到现代,绝对是CEO型的一把手。

那三十倾地种冬菇,自己也就大略说了一下,余隽就弄成了,而且,这头一年的分成银子就有五千两之多,加上庆福堂的分红,今年进账足有一万两,怀清成了彻底的富婆,只不过账还是要算清楚。

一边算着账,怀清一边儿琢磨,这些银子放在钱庄里利息低微,是不是考虑拿出去投资开店,可开什么店呢,怀清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医药行就别想了,有庆福堂在,举凡开药铺的,都得有相当的勇气,个个环节的最佳资源都攥在余家手里,所获之利已经非常微小,实在没什么搞头,怀清兴趣缺缺,想着放下笔,叹了口气。

甘糙奇怪的道:“今年赚了这么多银子,姑娘该高兴才是,怎还叹上气了?”

怀清道:“我是钱多愁的。”

甘糙愕然:“在邓州的时候,姑娘愁银子不够使,如今银子多了怎还愁?”

怀清道:“银子哪有嫌多的,如今我倒理解那些贪官的心理了,贪了一百两,就想一千两,有了一千两,自然就想一万两,等一万两贪在手里,却又想若有十万两才好,如此贪yù横流最终走上不归路,我当以此为戒。”

甘糙挠了挠头:“姑娘说的奴婢越发听不懂了。”

怀清笑了:“听不懂就听不懂。”忽想起一事,跟甘糙道:“你跟陈皮的事儿,我总说给你们办了,却一直拖着,你如今也十六了,陈皮更大些,他该娶,你该嫁,正可成就好事,我前儿问了陈皮,陈皮说自小跟着哥哥,爹娘不知在哪儿呢,我今儿问问你,你可还记着以前的事儿,家在哪儿?有没有爹娘兄弟姊妹的?”

甘糙咬咬唇道:“甘糙自小就跟着姑娘,之前的事莫说不记得,便记得也只当没有,他们既舍得卖了我,哪还是什么爹娘,从跟着姑娘那天起,甘糙就只认主子不认爹娘了。”

怀清心里一酸,点点头:“既如此,倒好办的多,回头叫人寻个huáng道吉日,收拾新房,你跟陈皮成了礼也就是了。”

不想甘糙却道:“姑娘,奴婢一早就想好了,奴婢要伺候的姑娘嫁了,奴婢才嫁。”

怀清一愣:“这是何必,我要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你难道也不嫁?”

甘糙固执的道:“奴婢陪着姑娘。”

怀清还要说什么,却听甘糙道:“姑娘不必劝奴婢了,奴婢跟陈皮也说好了,他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大爷未娶,姑娘未嫁,奴婢跟陈皮着什么急。”

怀清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我得把自己尽快嫁出去才成,不然,再若耽搁几年便你不着急,陈皮也要恨死我了。”

银翘在旁边噗嗤一声乐了,甘糙瞪了她一眼:“姑娘的亲事不着急,到底还小呢,倒是咱们家大爷该娶大奶奶了,若大奶奶进门,姑娘也不用这般累了。”

说到这个,又勾起了愁事,怀清叹口气道:“今年是咱们在南阳过得第二个年了,也不知明年还在不在南阳了。”

甘糙道:“上回少东家不是说,大爷明年就要升迁了吗,想来明年过年必然不在南阳的。”

怀清道:“他也不是吏部尚书,他说的话能信啊。”

甘糙道:“少东家虽不是吏部尚书,旁边可有四皇子呢,四皇子没吭声,指定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呗,只不过在南阳待了两年,一说走倒有些舍不得了。”

怀清笑道:“你倒是个念旧的,有道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南阳外头天大地大,说不准更好呢,行了,不想这些,过年呢。”

今年的南阳更富足了,比起去年的温饱,南阳的百姓头一回尝到手里有钱的滋味儿,也有了别的心思,故此,吃的,喝的,玩的,乐的,临着城门的东大街往南,整整一条街成了最热闹的地儿。

从初八就热闹了起来,一年里,也就这个正月老百姓能得闲儿,往年不出门是因肚子还吃饱呢,哪有这些心思,如今却不一样了,老百姓手里有了钱儿,就想着出来逛逛。

汝州府做小买卖营生的那些灵着呢,往年都绕着南阳县走,知道这地儿穷,还有山匪,来这儿赚不得几个银子,回头再让山匪劫了,不倒霉催的吗,如今南阳的药田,药材市,在汝州府可拔了尖,等明年伏牛山上的闸口一修好,南阳的药田就真成了铁打的摇钱树。

去年在这儿赚了一笔好钱儿的早来了,恨不能占着好地儿多赚几个银子呢,去年没来的,闻着风也跑了来,南阳本地的商家也不傻,赶上这时候,谁跟银子有愁啊,一过初八就都开了门,早早就把灯笼扎好,挂在外头,指望着十五这天的大热闹呢。

以前南阳没人过灯节,愁还愁不过来呢,谁有这闲心,如今不用官府号召,各买卖家瞅准商机,自动自发就把灯扎上了,不说四里八乡,就是临县以往都去汝州府赶集凑热闹的,如今都奔着南阳来了,一个是近,二一个,这里比汝州府更热闹。

怀济难得说要出来走走,怀清自然高兴,怀清大约了解哥哥的心态,当初兄妹俩来南阳的时候,那种萧条凋敝的样儿,怀清今儿还记着呢,街上少有行人走动,便偶尔有一两个,也是呆滞麻木一脸愁绪,整个南阳县城除了引凤楼跟天香阁,其余皆是灰色的的,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生活再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