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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要走,却听怀清道:“邱大人慢行一步,大人气势汹汹而来,此时怎好糙糙收尾,今儿这事儿无论如何要论个是非曲直不可,家兄名声受损是小,若让贪官趁机蒙混过关,邱大人恐难逃包庇之责,莫非邱大人也跟贪官同流合污了不成。”

邱显臣脸色都黑了,yīn晴不定的看着怀清,没想到这丫头如此难缠,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期望谁出头说句话,一打岔就过去了,可在场的人都有些怕了,本来吗,谁屁,股下都有一滩屎呢,哪敢冒头,一冒头给这丫头抓住把柄,可就下不来台了。

邱显臣心里这个气啊,暗道,这帮人平常拍马屁分银子一个比一个靠前,这会儿用着他们了,却没一个靠得住。

邱显臣脑子里转了几个过子,看着怀清忽的笑了一声道:“姑娘想如何?”

怀清道:“不如何,正巧今儿老朝奉在这儿,咱们就请他老人家给断断价儿,看看陆大人那个手串值不值一千两。”

老高头这时候却道:“巧了,上个月在下手里正好过了这么一串东西,刚还瞧着眼熟呢,若是在下经手的那串可算一个物件了。”在场的都知道,老高头嘴里说出是个物件儿,那就绝对便宜不了。

陆兴的脸都白了,怀清道:“众位可听真了吧,想陆大人一个府丞,可还没家兄的俸禄多呢,那么这些银子从何处得来,莫非就像陆大人自己说的,是贪污受贿来的。”

你……陆兴指着她,一张脸越涨越红,忽咚一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众人不想有这番变故,都愣在当场,邱显臣却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向怀清yīn测测的道:“若陆大人有个闪失,姑娘恐逃不脱罪责。”

邱显臣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一个声音道:“有本皇子在,爷倒是想看看谁敢治她的罪。”

怀清只怔愣一瞬,便蹲下去瞧陆兴的脉,右脉弦细,左脉全无,是因怒气上逆以致昏厥,叫陈皮过来,嘱咐了几句,陈皮忙跑了出去,不大会儿气喘吁吁的捧了一个小碗过来,碗里热气蒸腾,颜色如茶,却有股子奇怪的骚气味儿,像尿。

怀清叫陈皮跟牛蒡两个给陆川灌了进去,在场各位都看傻了,心说这不胡来吗,却不想一碗尿下去不过须臾,陆兴哼唧一声醒了过来。

怀清站起来,慕容曦已经走了过来,端详她半晌儿,忽吐出一句:“几月不见怎清瘦了这么些,敢是想爷想的吗?”

慕容曦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都跟见了鬼似的,心说,张怀济的妹子跟六皇子什么关系啊这是,怎么瞅着如此暧昧呢。

怀清没拾茬儿,蹲身一福:“民女给六皇子请安。”

在场的官更迷糊了,纷纷猜测这俩人到底啥关系,瞧六皇子这意思,关系匪浅,可看这丫头的表现,又形同路人。

慕容曦想伸手拉她,却碍于众人在场,怕她更恼,只得忍住,看向老朝奉,老朝奉忙见礼道:“奴才高福给六皇子请安。”

慕容曦挥挥手:“你倒闲在,怎跑到这儿来了?”

老朝奉呵呵笑了两声:“在下这不等着给陆大人的手串断价儿呢吗。”

慕容曦看了众人一眼,走到中间的椅子上坐下,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道:“既如此,还等什么,该gān嘛gān嘛,爷在这儿也帮你们撑撑场面,省的有人蒙混过关。”

慕容曦一句话,邱显臣的脸色也白了,看了地上的陆兴一眼,人是醒了过来,可瞧着也跟斗败了的公jī似的毫无jīng神。

邱显臣目光闪了闪开口:“既如此,陆大人把你的手串给高老头断断吧。”

陆兴咬了咬牙,只得把腕子上的手串屯了下来,陈皮过来接过去,递给老朝奉:“您老瞧瞧,可是您过手的那串?”

老朝奉仔细端详了半晌道:“正是。”

慕容曦问:“老高头你说说值多少银子?”

老朝奉道:“至少三千两。”

三千两啊!慕容曦看向怀清:“不过区区三千两罢了,不算什么。”怀清嘴角抽了抽,心说这混蛋是来捣乱的吧。

夏士英这时候咳嗽了一声:“六皇子有所不知,刚张大人一千两银子借了四通当几件宝贝,陆大人便说张大人贪污,说知府的年俸不过数十两银子,张大人就算当十年知府,也不可能有一千两银子,若有,自然是贪污受贿来的。”

慕容曦听了嗤一声笑了,看向怀清道:“怎么,他们不知道你在庆福堂有股份?”

慕容曦一句话,真如炸雷一般响在邱显臣脑瓜顶儿上,之所以,一再要抓张怀济的错漏,就是算着,张怀济才不过当了两年南阳知县,不可能有这么多进项,却哪想他妹子会在庆福堂有股份。

庆福堂那是什么买卖啊,那是皇后的娘家,大燕的皇商,是日进斗金的买卖,捏着庆福堂的股份,就相当于抱着聚宝盆,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一万两都不算什么,六皇子一句话算彻底把张怀济给摘楞出来了,可陆兴却陷进去了,救无可救便只有弃子了。

想到此,邱显臣道:“陆兴你竟敢恶意诬陷张大人,该当何罪?”

陆兴张了张嘴,奈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又涨的通红,陈皮忙道:“陆大人,您可悠着点儿,刚那泡童子尿可是奴才跑了一条街给您接来的,您要是再晕过去,奴才这腿儿可都要跑断了。”

一句话众人方知,刚陆兴灌下去的是童子尿,慕容曦笑了起来,看向怀清道:“爷倒不知这童子尿还能治病救人?”

怀清心说你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能懂什么,嘴上却道:“童子尿疏肝行气,凉血降逆,正对陆大人之症。”

慕容曦忙摆手:“成,成,爷知道你是神医,千万别跟爷背你的药书,爷一听就脑袋疼,。”

说着看向邱贤臣:“既夏大人如此说了,那陆大人这手串的由来,可得审问清楚,照陆大人的意思,一千两银子当十年知府都不可能有,那他这三千两怎么来的?莫非家里头也另有进项不成,要不这么着得了,我瞧着扬州的官今儿差不多都到齐全了,索xing今儿就今儿,咱们大家伙一块儿去陆大人家里瞧瞧,万一冤枉了陆大人,可不让众位大人寒心吗。”

慕容曦这一句话,邱显臣想为陆兴开脱的心算彻底凉了,看来陆兴这颗棋子不舍不行了,想到此,一咬牙道:“六皇子说的是,不能冤枉了陆大人,却也不能让一个贪官污吏蒙混过关,来人,送陆大人回府。”

葛连升心说,陆兴完了,这一到陆府就全完了,陆府自己可是去过多次,随便一个物件儿都比他手腕子上这个手串贵的多,这可真是偷jī不到蚀把米,弄不好,自己的老命都得搭进去,这张家兄妹俩太厉害了。

怀济也未想到僵持了一个多月的局面,却因为这么一见小事儿打开了,若是从陆兴入手,追查亏欠的盐税,或许会有难以想象的收获,想到此目光一定。

怀清并未跟去,事qíng闹到如今,对怀清来说,已是意外之喜,她心里知道若不是陆兴跟姚文财心急想抓哥哥的错处,恐想扳倒陆兴,也没这么容易,就凭陆兴敢把这串价值不菲的十八子公然戴在手上来看,陆府肯定处处是把柄。

况且,此事有慕容曦跟她哥,已十拿九稳,自己跟去却不妥,只是慕容曦怎么跑到江南来了,而且,一见面就这么嬉皮笑脸的,仿佛之前自己跟他闹掰的事儿,根本没发生一般,是自己记差了,还是这厮忘xing大。

或者他想跟自己耍无赖,若真想耍赖,可是做白日梦,怀清如今一想起他那句侧妃,还觉得膈应呢……

☆、第79章

陈皮喘匀了气方开口道:“姑娘您可不知道,陆兴这厮真是个大大的贪官,亏他还好意思捏着一千两,就说咱们大爷贪污受贿,四通当的老朝奉说他府里随便一个摆件儿也得几千两。”

怀清愣了一下:“老朝奉也去了?”

陈皮点点头:“六皇子说老朝奉去了大家瞧着心明眼亮,省的到时候有人抵赖,非说自己家里的东西不好,又要费事。”

怀清忍不住笑了出来,也就慕容曦能gān出这种事儿来,陈皮道:“陆兴这回可完了,让他憋着坏陷害咱们大爷,自己倒关进扬州大牢了,真真活该,巡抚大人说待奏明圣上择日押回京城大理寺候审呢。”

怀清皱了皱眉:“这么一耽搁,恐陆兴没命到京城了。”

陈皮:“姑娘是说,他们要杀人灭口?”

怀清:“陆兴是邱家兄弟的看门狗,邱家兄弟gān了什么他最清楚,这个人落到朝廷手里,若是审出来,那可是证据确凿,邱家兄弟能让他活着出扬州城吗。”

陈皮一拍大腿:“哎呦,真要是这样,那咱们今儿不白忙活了吗,大爷就该立刻提审陆兴,让他招供,省的夜长梦多。”

怀清摇摇头:“陆兴可是府丞,堂堂的五品官,真有错处,除非皇上亲下圣旨,若照着流程,势必要大理寺出面审问定罪方可,更何况,陆兴既为邱家兄弟所用,必然知道邱家兄弟心狠手辣,若他一死还罢了,若他把邱家兄弟jiāo代出去,恐怕一家老小都不得活命。”

陈皮倒抽了一口凉气:“陆兴好歹是朝廷命官,邱显臣官再大也不过一个巡抚怎敢如此。”

怀清道:“他是巡抚,他哥哥却是两江总督,这江南等于攥在他哥俩手里,皇上虽是圣君,却远在京城,殊不知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陈大人可是三品臬台都能死的不明不白,还有什么事他们gān不出来,若不然,江南这些官怎会如此听话,便都有贪心,也总有几个忠君爱国的吧,却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一个是有短而捏在邱家兄弟手里,二一个,恐也是为了身家xing命着想。

甘糙哼一声道:“这会儿想起身家xing命了,早gān什么去了,贪银子的时候,可一点儿没手软。”

怀清:“所以说贪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悬在哪儿,早晚都得落下来,还是当个清官踏实些。”

银翘道:“若陆兴死了,这几天姑娘可白折腾了?”

怀清摇摇头:“若扳倒一个陆兴就能收拾了江南的贪官,这江南官场,何至于成了皇上的心头大患呢,今儿不过是两方博弈,咱们小胜一筹罢了,后头如何却难说呢。”

甘糙眨了眨眼,想起一事问陈皮:“怎就你自己回来了,六皇子跟大爷呢?”

陈皮道:“六皇子怕姑娘心里惦记着,遣我回来给姑娘报信儿,六皇子跟大爷如今还在陆兴府里盯着查抄陆府呢,六皇子还说瞧着陆府顺眼,就不往别处去了,叫人收拾了打算就在陆府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