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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清略沉吟半晌道:“从陈大人的伤来看,凶手出刀狠绝,一刀毙命,可见是个专业的杀手,若是杀手,自然知道邱显臣会灭口,倒不见得会死。”

怀济道:“便没死,也是江湖人,这天大地大的往何处寻他?”

怀清道:“咱们寻自然费劲,若是jiāo给盐帮或许容易些。”

盐帮?怀济忙摇头:“盐帮自来跟官府无jiāo集,怎会帮这个忙?”

怀清道:“不是帮忙,此事也是为了盐帮,邱显臣敢把杀害陈大人的罪名推给盐帮,想来跟盐帮的矛盾激化已久,千方百计的想寻机会除掉盐帮,出于自保,盐帮也得帮这个忙。”

怀济道:“便如此,如何联系盐帮,莫非哥要去盐帮总堂口去不成。”

怀清道:“哥是朝廷命官,若去盐帮给邱家兄弟拿住把柄,恐要参哥哥一个勾结盐帮意图不轨之罪。”

怀济愁锁眉头,怀清道:“哥别愁,小妹跟盐帮的帮主夫人能说上话,传个话过去却不难。”

怀济闻言大喜:“若能找到凶手,就好办多了。”

怀清道:“姚文财审的如何?”

怀济摇摇头:“姚文财不认,又不好用刑。”

怀清道:“认了逃不过一死,若不认,邱家兄弟在外必然想招儿捞他,或许能活命,他自然不认。”

怀济道:“已经审了三天,若姚文财再不认,恐要麻烦。”

怀清道:“哥不如请六皇子审他。”以怀清对慕容曦的了解,gān别的不见得成,收拾个人那绝对拿手。

慕容曦进来,斜眼瞟了眼姚文财:“怎么着,听说姚会长不吃不喝的,这是打算绝食不成。”

姚文财哼一声道:“姚某乃扬州良商,张怀济罗织罪名冤枉姚某,姚某不服,有本事就把姚某关到死,只姚某有出去的一天,定去京城告御状。”

慕容曦嗤一声乐了:“这都三天没吃没喝了,还有这么大jīng神儿,莫非是因为姚会长身上的ròu多能抗,你是不是良商爷不知,爷倒是知道你行贿左明海,这个可有左府的大管家左亮做证,你还想抵赖不成。”

姚文财冷笑一声道:“六皇子想怎么说都成,姚某行得正,做的正,不怕人诬告。”

“行得正,做得正,你这脸皮真够厚的,爷不跟你废话,你不是要绝食吗,成,爷这儿看着你绝,来人,这都快晌午了,爷的午膳呢,赶紧的摆这儿来,爷可比不得姚会长,一身肥ròu能抗好几天,一顿不吃爷都心慌。”

慕容曦一句话,后头上来十来个人,先抬了一张软榻过来,慕容曦靠坐在上头,又上来俩人搬了张八仙桌放到前头,接着就是食盒,jī鸭鱼ròu,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子,最末了,上了一壶酒。

慕容曦就开吃了,一口菜,一口酒,砸吧砸吧滋味儿,吸溜一口,吃的那叫一个香,姚文财就觉嘴里头直冒酸水,说是绝食,这三天可没断了有人给他送吃食。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葛连升如今投奔了张怀济,可底下的这些典吏,狱卒,衙差,哪一个没拿过姚文才的好处,平常想往上头巴结,都找不着道儿,这送来了还能不好好伺候着,往上头报是不吃不喝,实际上,三餐茶饭一顿不少。

今儿六皇子往这儿一戳,自然没人再敢送饭了,别看姚文财一身肥ròu,一顿不吃也有点儿受不住,盯了慕容曦一会儿,索xing盘腿坐下,闭上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儿。

慕容曦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吃,吃完了,叫人撤下去,上了茶,靠在软榻上,一边儿消食,一边儿喝茶。

姚文财可是吃主,那茶香一股子一股子的飘过来,他一闻就知道正是今年的极品龙井,闭上眼,嗅觉更灵敏,姚文财只觉口gān舌燥,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慕容曦的目光。

慕容曦撇了撇碗里里浮沫看着姚文财:“爷这两天正愁没个清静地儿呢,这儿挺好,爷这辈子还没见过绝食的,如今正好见识见识,姚会长你可千万得顶住了啊,别叫爷失望。”

姚文财脸都绿了,慕容曦打了个哈切,歪在软榻上睡了一觉,到了晚上接着来,吃了晚上饭,姚文财琢磨还能不走吗,没想到,外头几个人抬了一架拔步chuáng来。

慕容曦看着他道:“姚会长放心,你在这儿一天,爷陪着你一天,你要是真饿死了,爷给你收尸。”

姚文财只觉眼前一黑,咚一声晕了,等姚文财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前头两个雪白的大馒头,饿的眼都蓝了,还顾得上什么,抓起来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吃完了,端起旁边的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了gān净。

肚子里有了点儿底儿,方想起来自己在哪儿,抬起头正对上慕容曦的眼睛,慕容曦笑了一声:“好不好吃?爷还以为姚会长的骨头有多硬呢,闹半天,饿两顿就挺不住了。”

姚文财道:“你,反正姚某没行贿。”

慕容曦点点头:“行啊,爷信你,不过,你可知你刚吃的什么?”

姚文才一愣:“什,什么?不就馒头吗。”

慕容曦点点头:“是馒头没错,不过馒头里可有夹心,爷下了毒。”

姚文财一听吓的脸都白了,忙扣嗓子眼儿想往外吐,哪儿吐得出来啊,姚文财怕起来,指着慕容曦道:“你竟敢毒害姚某。”

慕容曦不在意的道:“毒害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忘了爷是谁,爷是有名儿的胡作为非为,别说你一个盐商,就是朝廷命官,爷弄死一个俩的,能怎么着,爷可是大燕的皇子,谁能治爷的罪。”

姚文财一张肥胖的脸气的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指着慕容曦:“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整话。

慕容曦笑了一声道:“不过呢,你要是老实jiāo代了,爷倒是考虑留你一条生路。”姚文财眼珠子转了几转,呵呵呵笑了起来:“六皇子当姚某是吓大的不成,不过一死罢了,有何惧?姚某若冤死,想来天下盐商也不会袖手旁观。”

慕容曦竖起大拇指:“好,爷就说堂堂江南第一盐商,不至于怂成这样儿,怎么也得有点儿骨气,爷佩服有骨气的,那咱们就瞅着,到底你能抗到什么时候。”说着不再搭理他,到chuáng上睡觉去了。

姚文财一开始挺害怕,后来发现没什么感觉,心说慕容曦不定是吓唬自己呢,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糙菅人命啊,放了心躺下睡了。

可半夜却给痒醒了,姚文财睁眼一看,魂儿都快没了,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红疙瘩,密密麻麻痒的不行,刚要挠就听慕容曦道:“别说爷没提醒你,要是挠破了可就没救了,到时候浑身溃烂而死,恐连你娘都认不出你是谁。”

姚文财一听哪敢挠,恨恨看着慕容曦:“你,你真下了药?”

慕容曦打了个哈气:“爷从不打慌,不告诉你了吗,这会儿是起红疙瘩,明儿就不知道什么样儿了。”

姚文财道:“你怎敢如此糙菅人命。”

慕容曦乐了:“你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有你这样的人在,我大燕不定得出多少贪官呢,你要是死了,正好爷给江南除了一害。”

姚文财道:“水至清则无鱼,哪个当官的不贪,若是贪官都该杀,恐大燕再无一个官。”

慕容曦道:“这不过贪官用来自我脱罪的借口罢了,十年寒窗一朝显贵,难道为的就是一个贪字,为官者若上不能忠君,下不能爱民,还不如回家种地呢,贪不是借口,为满足私yù而至万千百姓于不顾,如此的官儿有多少就得杀多少,方还我大燕一个清明盛世,父皇一心肃清江南官场,圣意如此,你一个小小的盐商能阻挡的了吗。”

姚文财脸色惨白,颓然坐到地上,慕容曦见他如此,话音一转,刚要说什么,忽外头陈丰进来道:“爷,两江总督邱明臣来了。”

慕容曦心说,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邱明臣进来瞥了姚文财一眼,跟慕容曦见礼:“微臣邱明臣参见六皇子。”

慕容曦笑了一声道:“总督大人好闲在啊,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牢里头溜达来了。”

邱明臣皮笑ròu不笑的道:“六皇子说笑了,只因江南盐商联名的状子递到了总督衙门,臣若再不理会,恐这些商人闹起来,哄抬盐价,到时候可不好收拾,再说,皇上一再说鼓励良商,姚文财可是江南商会的会长,若是打成冤狱,恐天下商人都要寒心啊。”

慕容曦道:“若依总督大人的话,便这姚文财有罪,也不能审,不能关了。”

邱明臣呵呵笑了两声:“姚会长自来奉公守法,江南每年上缴朝廷的盐税,多亏了姚会长才能缴齐,皇上还曾特意批示奖赏,这样人是我大燕的功臣,该好好安抚才是,怎能关起来呢。”

慕容曦道:“左明海的管家jiāo代左府里的三十万两银子,皆是姚文财行贿所得,如今银子已经起获,姚文财行贿之罪在身,总督大人莫非要为姚文财脱罪不成。”

邱明臣目光闪了闪,轻描淡写的道:“一个奴才之言罢了,想来为了给他主子脱罪,才胡乱攀咬,且,此案惊动江南盐商递送联名状,已不紧紧是扬州一府之事,微臣作为两江总督,当亲自查问此案。”

说着看向慕容曦道:“六皇子虽是天潢贵胄,却并非皇上派来江南的钦差,恐不宜cha手此案,来人把姚会长带到总督衙门。”说着跟慕容曦躬身道:“微臣告退。”带着姚文财走了。

陈丰道:“爷,就让邱明臣这么走了啊。”

慕容曦啪一声打开手里的洒金扇扇了两下:“邱明臣若不跳出来,这出戏还真唱不下去了呢,左明海不过一个小喽啰,邱显臣也算不上什么,真正cao纵着江南官场的人是邱明臣,他若不出来掺合,想抓他的把柄,还真难,如今他跳出来了,正好一锅烩。”

陈丰道:“怀清姑娘可是让爷审姚文财,如今姚文财被邱明臣带走了,姑娘哪儿可没法儿jiāo代。”

不怪陈丰这么说,平常日子他家爷对怀清姑娘那可是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的,如今审个案子把人审丢了,那位能gān吗。

慕容曦笑了:“放心吧,那丫头比爷jīng多了,若不是为了钓出邱明臣,何至于一个姚文财审这么多天,就姚文财这样儿的,一顿板子打下来,保证什么都秃噜了,更何况,刚爷那些话也说给他了,他要是明白,想保住身价xing命,自然知道怎么做,看来这江南的盐税案,终于望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