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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忽听海寿小声道:“皇上前儿刚召了云贵总督韩大人来京,说起了六皇子成亲之事,六皇子一直不肯娶妃,皇上前儿还愁呢,不知今儿怎就开窍了。”

云贵总督韩章,当年韩章不过是四品知府,之所以能有今日之位,皆拜淑妃所赐,莫非韩章跟六皇子说了什么。

叶之chūn忍不住皱眉,难道他还想翻出当年的淑妃一案,翻出这个案子于他有什么好处,想来韩章是不满足于如今的官位了,而他已官至一品,封疆大吏,不满足难道还想封王不成,圣祖爷当年就立下了异姓不可封王的规矩,想打破这个规矩,唯有当六皇子继位才有可能,难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若真如此,却是上赶着找死呢,皇上再深爱淑妃,到底是大燕的圣主,想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搞事儿,恐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或许还会牵连六皇,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应这桩看似荒唐的婚事了。

却听皇上笑了起来:“老六,前头你跟朕说不想娶王妃,朕还愁呢,如今你们兄弟里就你就跟老四还没成家,所谓成家立业,便咱们皇家也一样,不娶媳妇儿就永远是个孩子,朕还指望你们为朕分忧呢,可也没有你这样儿的,不娶是不娶,这一说娶媳妇儿,一气儿就想娶俩,你也不怕贪多嚼不烂。”

海寿在外头听着险些没笑出来,忙捂着嘴,叶之chūn也忍不住莞尔,却也不禁暗暗点头,到底皇上偏向六皇子,这份家常父子之qíng,在其他皇子跟前可极少见。

慕容曦道:“父皇不总嘱咐我们兄弟几个应该开枝散叶吗,儿臣娶两个媳妇儿不正好,如今儿臣一气儿娶俩,说不定,明年父皇一气儿就能添俩皇孙,有道是好事成双,多子多福,这么着多好啊。”

海寿忍不住道:“到底是六皇子,这张嘴都能说出花来。”

皇上给他的歪礼逗乐了,想了想道:“娶媳妇儿是好事,你也不小了,娶了王妃有个人管着,也省的成天往外头跑,只不过这正妃却不可轻忽,护国公府的那两个丫头,朕倒是见过几次,虽是庶出,容貌xingqíng也算出挑,而且,护国公府跟余家早定了一门亲事,朕倒不知你瞧上的是哪个?”

慕容曦一愣,心说我哪儿知道啊,却一想凡事儿总得有个前来后到,便亲事也一样,横是不能因为自己看上赫连家的姑娘,就得抢了余隽的媳妇儿,这从哪儿也说不过去啊,既是先许的余家,想来该是大女儿,自己就说瞧上二姑娘得了。

想到此,便道:“儿臣瞧上的是赫连府的二姑娘。”

皇上忽的笑了起来:“朕还只当你不走这些心思呢,原来是瞧上了那丫头,那丫头的姿色是比她姐qiáng些,且是个才女,闻听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老六你倒是好眼力啊。”

慕容曦愣了愣:“父皇,还有一个呢。”

皇上道:“至于张怀济那个妹子就算了,虽张怀济有功,到底那丫头出身差了些,且,朕虽想抱皇孙,你一气儿娶俩却也不妥,好歹是护国公府的姑娘,当有些体面。”

慕容曦脸色一变:“父皇……”

皇上挥挥手:“此事就这般定了,你先去吧,朕还有政事要议,海寿,之chūn可到了?”

海公公忙道:“叶大人来一会儿了。”

忙跟叶之chūn道:“叶大人您快进去吧。”

叶之chūn迈进来跪在地上叩头,皇上招招手道:“起来吧。”把手边的折子递给叶之chūn:“你看看这是老四叫人送回来密折,南阳邱家的祖坟里起出五万两金子,是金子啊,朕自思待邱明臣不薄,朕尚记得当年他去江南之时,跟朕说的那些话,这才几年就贪了这么多银子。”

叶之chūn道:“贪字当头,失了本心,有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万岁爷何必如此。”说着瞥了眼仍跪在地上的慕容曦。

皇上瞪着慕容曦:“朕不是已准了你的亲事,还不回府乐去,在这儿做什么?”

慕容曦道:“父皇,儿臣想娶怀清。”

皇上脸色略沉:“老六你倒是看上护国公府的二丫头还是张怀济的妹子?”

慕容曦道:“父皇若只准儿臣娶其一,儿臣要娶怀清。”

皇上目光略深:“老六,朕倒是想不明白了,若你一开始瞧上的人是张怀济的妹子,何故来求朕成全你跟赫连府的丫头。”

“这……”慕容曦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慕容曦也不傻,舅舅之所以让他跟护国公府结亲,就是看中了赫连恭在军中的影响力,舅舅明白的事儿,父皇又怎瞧不出,之前之所以未疑心,是因熟知自己过往的xing子未多想,如今自己执意要娶怀清,父皇如何能不生疑。

自己倒是不在意,却舅舅又该如何,父皇最忌讳的便是外戚gān政,余家尚且千方百计的避嫌,更何况自己,此事万万不能牵连舅舅,却自己跟怀清……

慕容曦此时方知自己想的太过简单,听了秦嬷嬷的话,便兴匆匆来求赐婚,却忘了父皇连叶若瑶都没瞧上,怎会点头自己跟怀清,如今弄巧成拙,这件事却如何收场。

脑子里忽划过怀清的脸,慕容曦咬了咬牙道:“回父皇,儿臣心里爱的人是……”慕容曦怀清两个字未出口,叶之chūn忽的接过去道:“原来六皇子心仪之人是赫连府的二姑娘,倒真是一桩良缘,微臣这里先恭贺六皇子了。”

两句话截住了慕容曦的话头,却跟皇上道:“微臣听说江南的盐商联名给邱明臣脱罪,怎会有此事。”

皇上哼了一声道:“都说无jian不商,这些盐商哪是给邱明臣脱罪,是想要朕一句话呢,怕朕追究他们的行贿之罪,他们不止给邱明臣脱罪,还顺道告了张怀济的刁状,说张怀济勾结盐帮为难江南的盐商,说起这个,朕倒不知,张怀济这个扬州知府跟那些江湖人怎牵扯到了一起。”

慕容曦心里暗惊,父皇莫不是疑心张怀济跟盐帮勾结,想着看向叶之chūn,见叶之chūn眸光闪了闪,仿佛大有深意,慕容曦颓然告退。

等他出去,皇上才道:“之chūn,你不会怨朕吧。”

叶之chūn一惊,忙跪下:“微臣不敢。”

皇上扶他起来:“你我之间何必如此,你那丫头朕瞧着长起来的,容貌品xing都算得上万里挑一,只可惜xing子软了些,老六是个不定xing的,若瑶哪里拘管的住他,倒是赫连家那个二丫头,朕瞧那xing子配给老六到正好,说不准就能把老六给辖制住了,也省的他在出去胡作非为。”

叶之chūn心说就慕容曦那个xing子,估摸也就怀清能辖制住,赫连府那位二姑娘虽有些悍名儿在外,又哪比得上怀清的聪明,真要是比悍,六皇子的xing子上来,管你是谁,这要是真成了,瞅着吧,往后有得闹了。

不过往后的事儿便跟自己无关了,只慕容曦别把张怀济兄妹连累了就成,只张怀济到底年轻,甚为扬州知府却跟盐帮扯上关系,还叫那些盐商告了一状,怪不得怀济立了这么大功,皇上这儿也没说赏呢,这是对怀济心存不瞒了啊。

而且,这回肃清江南官场,怀清可把江南上下的大小官儿都得罪遍了,再在江南待着一准儿没好儿,那些官虽说保住了官位却也几乎倾家dàng产,没个不恨怀济的,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便怀济这个官当得再清廉也没用,早晚给他们逮到把柄,到时候墙倒众人推,怀济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故此,叶之chūn正想招儿把张怀济从江南调出来呢,这当口若因为慕容曦皇上再迁怒怀济,可就成了火上浇油。

皇上看了他一眼淡声道:“那年正月里老太君来京,给朕做吃食的那丫头可是张怀清?”

叶之chūn愣了一下忙道:“正是,当年她医好了老太君的陈年旧疾,又治好了瑶儿的跛足,老太君便把她跟若瑶一样看待了,张怀济任南阳知县的时候,因南阳离着邓州府不远,隔三差五老太君便人去接她府里作伴说话儿。”

皇上倒是也听老太君说过,那丫头医好了老人家的咳疾,却没想到叶若瑶的腿也是她治好了,他略回想了一下她的样子,记得是个十四五的小丫头,打扮的甚简单,倒是那份难得的从容,如今还有些印象。

若说治好了老太君的旧疾是巧合,若瑶那个跛足,之chūn可是糟心了好些年,太医院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去了,也没见治好,那么个小丫头怎学的如此一身好医术。

忽想起前些日子为了解扬州通判葛连升的炭毒,老四奏请誊抄苏毓敏医案的事儿,医治葛连升之毒的人莫非也是她。

想起什么,忽问道:“那丫头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

叶之chūn忙道:“比若瑶生日小些,却隔了年,今年十六了,是邓州城外桑园村的人,据说是医圣后人,祖上世代行医。“

皇上点点头:“莫怪她这一身好医术呢,原来是家传,可惜是个女子,不然可进太医院,如此说来,张怀济也通医术?”

皇上一提此事叶之chūn倒忽有主意了,开口道:“张怀济虽远不如他妹子,却也通晓歧huáng之术。”悄悄瞄了皇上一眼小声道:“臣听说四川今年又闹瘟疫。”

提起此事皇上皱了皱眉:“蜀地多雨,一到chūn秋两季便易发瘟疫,屡治不绝,朕正忧心此事,益州知府彭如珍的老娘病逝,他奏请回乡丁忧,彭如珍在益州两任,熟知益州境况,如今他一走,朕倒不知要遣何人接任他了”

叶之chūn道:“微臣给万岁爷举荐一人。”皇上看向他:“何人?”叶之chūn道:“扬州知府张怀济。”

慕容曦从宫里一回府就看见他舅舅,韩章迎上来道:“如何?”

慕容曦颓然坐在椅子上半晌儿方道:“父皇应了护国公府的亲事。”

韩章大喜:“如此便好。”

“好什么?”慕容曦抬头看着他:“父皇不允我娶怀清之事。”

韩章道:“张怀济得罪了江南大小官员,往后哪有他的好果子吃,官位保不保的住都两说,娶他妹子之于你只是拖累,不如不娶。”

慕容曦蹭一下站起来:“舅舅,我心里只爱她一个,此生若不能娶怀清,爷纵然尽得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韩章愕然:“糊涂啊,儿女qíng长,英雄气短,那张怀清简直就是祸水,怎把你迷成这般。”

慕容曦道:“不管如何,爷都要娶她为妃,不行,爷还要进宫,跟皇上说清此事,什么护国公府的二姑娘,爷才瞧不上,爷只爱怀清。“说着站起来又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