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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章急忙拉住他:“既如此,刚怎不说清。”

慕容曦道:“叶之chūn提起张怀济跟盐帮之事,爷瞧父皇神色颇有些恼意,爷若当时说出跟怀清的事,岂不是火上浇油。”

韩章道:“既你知道是火上浇油,如今再去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慕容曦道:“爷顾不得了。”

韩章忙道:“皇上的xing子你是知道的,若你此时贸然进宫,恐不止你跟那丫头的事成不了,还要牵连张怀济,此事不如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议?舅舅不知那丫头的xing子,昨儿是爷糊涂了,听了舅舅跟秦嬷嬷的话儿,以为是两全之计,如今想来,那丫头的xing子倔qiáng说一不二,如何肯依,此事若让她知道,恐再不搭理爷了。”

韩章心里暗惊,倒不想他用qíng如此之深,忽的松开他道:“既如此,舅舅也不拦着你。”慕容曦刚往前走了几步,忽听他舅舅道:“你可知张怀清那丫头的身世?”

慕容曦一愣转回身:“什么身世,她就是扬州知府张怀济妹子。”

韩章冷笑了一声:“是不是张怀济的妹子就两说了,昨儿夜里舅舅才接到密报,舅舅查了十几年的事儿有了眉目,苏毓敏曾拜在张怀济的太爷爷门下学医,而十六年前的腊月,苏毓敏把自己的孙女送走,正月里张怀济的妹子便落生了,你不觉得这过于巧合了吗。”

慕容曦定定望着他:“舅舅想说什么?”

韩章道:“舅舅想说什么不打紧,重要的是,若张怀济的妹子就是苏毓敏的孙女,难道你想娶仇人的孙女不成。”

慕容曦身子晃了晃伸手撑住门框:“仅凭苏毓敏曾拜在张怀济的太爷爷门下学医之事,就断定怀清是苏毓敏的孙女,岂不太牵qiáng。”

韩章道:“若证明此事却也不难,当年苏元容满月之时,太后听人说那孩子逗趣,刚落生没几天便会笑,太后心里稀罕,便让苏毓敏的夫人抱进了宫,当时长庆公主未足月便去了,你母妃正想孩子,听说苏毓敏的孙女跟长庆公主的生日不差几天,便叫秦嬷嬷抱进了储秀宫,见那孩子身上洒了奶渍,叫秦嬷嬷给她洗澡,秦嬷嬷亲眼所见,她左胸之上有朱砂记,若不信舅舅之言,可自己分辨,若有胎记定是苏毓敏的孙女无疑,若无胎记,就算舅舅错了,到时再不阻你娶她为妃……”

☆、第92章

陈皮进来道:“姑娘真不该给那姚文财送药,就让他浑身都烂了才好,明明知道邱明臣罪大恶极,却还纠集江南的盐商为邱明臣脱罪,还告了大爷的刁状,简直不是东西,亏了姑娘还让奴才巴巴的给他送药。”

怀清道:“他不是为了给邱明臣脱罪,是想要皇上一句话呢。”

陈皮:“什么话儿?”

怀清把手里的笔放下抬起头来:“不追究他们的行贿之罪,若皇上不应,估计他们就能gān出哄抬盐价之事,以此来跟皇上谈条件。”

陈皮嗤一声道:“咱们皇上可是圣明天子,如何会受他们这些盐商的要挟。”

怀清道:“江南是大燕最富庶之地,若盐商哄抬盐价,便是大乱子,皇上自然以安抚为主,若不是如此,依皇上的xing子,江南这些官大多数都得杀头抄家,虽说一时大块人心,可后头烂摊子却难收拾了。”

陈皮挠挠头:“姑娘这么说陈皮倒越发听不懂了,之前姑娘不还替咱们大爷不平了吗,怎如今变了。”

怀清道:“不是我变了,是想通了,皇上并不是戏文里的皇上,不用瞻前顾后,只图一个慡快,皇上是一国之君,要管的是整个大燕,并非一人一地,自然要权衡利弊,挑一个最为稳妥的解决之道才是。”

甘糙道:“照姑娘这么说,咱们家大爷gān了这么多事,合着半点儿功劳都没有,奴婢还说大爷立了这么大功,怎么也得升官才是。”

怀清摇摇头:“升官就别想了啊,不降职就念佛吧。”

银翘把茶递在怀清手里:“若咱们大爷这样的清官都降职,皇上可成了昏君。”

怀清忙喝一声:“不许胡说。”银翘吐了吐舌头,怀清叹了口气道:“哥是犯了众怒,江南的大小官员心里恨死了哥哥,甚至那些盐商,也会把这大半年的损失记在哥哥头上,哥哥有功不能赏,无罪不该罚,估计皇上这会儿正为难呢。”

陈皮一听就着急了:“若真如此,咱们大爷以后怎么办?姑娘怎一点儿都不着急。”

怀清道:“便我急死了有什么用,不过你们也不用怕,皇上虽要权衡利弊,到底是个圣明君主,哥哥是一心为民的清官,皇上不会把哥哥如何的。”

甘糙嘟嘟嘴道:“这江南的人真坏,盐商坏,当官的也坏,还是南阳好,大爷这个扬州知府当得实在憋屈,真不如还回南阳当知县呢。”

怀清乐了:“这当官莫不盼着步步高升,你倒个别。”

甘糙道:“不是因为这个,是这江南没好人……”话音刚落就听外头夏夫人道:“谁说江南没好人了,我难道不是。”

怀清忙应了出去:“夫人来了怎也没叫人通报一声,不然,怀清去大门口迎着夫人了。”

夏夫人道:“就是怕劳动你,我才自己进来的。”说着上下打量她一遭道:“近日怎不见你出门了,莫非六皇子一走,你这丫头连出去逛的心思都没了。”

提起慕容曦,怀清忍不住有些惆怅,那日他匆匆就去了,如今快一个月了,却连封信都没有,怀清发现,女人就不该动心,一旦动心便失了立场,会胡思乱想,即便现实如自己,也不能免俗,这就是女人心。

夏夫人目光闪了闪道:“今儿我来是有几句要紧话要跟你说。”

怀清一愣,叫甘糙几个人下去:“什么要紧话儿,夫人只管说便是。”

夏夫人略迟疑方道:“想来此事也瞒不过你太久,京里传了些信儿来,说六皇子要娶护国公府的二小姐为妃呢。”

啪……怀清手里的茶盏应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虽说怀清心动了,可内心深处对于自己跟慕容曦的未来,仍然没什么信心,可就算没信心,也没想到一个月前还在自己跟前转悠的男人,转眼就要娶别人,且,就在自己认清动心之际,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夏夫人忙道:“这些不过隐约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真格的还不知道呢,或许是个误会也未可知。”

怀清道:“夫人不用担心,怀清没事儿。”

夏夫人一走甘糙就忙跑进来,看着怀清担心的道:“姑娘……”

怀清忍不住笑了起来:“甘糙,到底还是你家姑娘傻啊,我还等着他给我写信呢,殊不知人家已经要成亲了。”

甘糙道:“夏夫人不也说可能是误会吗。”

怀清道:“夏夫人那是捡着好听的说,此事都传到江南了怎会有假,得了,这样也好,省的我跟他们再有纠缠,从此各过各的日子倒拎清。”

姑娘……甘糙还想劝,怀清挥挥手:“我想自己待会儿。”

甘糙没辙只得退了出去,怀清缓缓坐在炕上,抬起手腕,微微一晃,腕子上那串剔透的猫眼儿手链在窗外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怀清叹了口气,屯下来放到一边儿,转过天儿把手链放到一个小匣子里,让陈皮送到庆福堂jiāo给余隽,余家有专门送信之人,从这里到京城比加急还快,既分了,这东西还是尽快还回去的好,也省的瞧着膈应的慌。

不想陈皮去了一趟,又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怀清问他:“莫非没见着余隽?”

陈皮道:“掌柜的说少东家今儿一早就走了,说是益州闹瘟疫,庆福堂的伙计死了十几个,少东家赶着料理此事去了。”

怀清一愣:“益州?蜀地?去年不闹一回了吗?”

陈皮道:“可是说呢,掌柜的说,蜀地多雨,一到chūn秋两季便易闹瘟疫,一闹起来,就不知死多少人呢,还听说,益州知府大人的亲娘都死在这回的瘟疫上了。”

话音刚落忽见怀济进来道:“吏部下了公文调我回京,扬州府衙的事儿暂jiāo给府丞代为掌管。”

怀清道:“可还说了什么?”怀济摇摇头。

怀清如今是真不想回京,可不回去也没法儿,怀清倒是觉得,回京之于哥哥是好事儿,若再在江南待着肯定没好儿,回京倒是自保的妙招儿,只不过这个妙招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肯定不是皇上,莫非是叶之chūn。

自从到了江南,基本上十天之内必然会有若瑶写来的信,每次都是洋洋洒洒两页纸,细细看来却也没什么大事,多是日常小事,例如,老太太是身体如何,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前两日身上不慡利,王泰丰来了开了药,吃了四剂方好,老太君便说,若是我家怀清丫头在,哪用得着喝这么些苦药汤子,然后私下里说王泰丰是庸医,太医院养的都是一帮没用的老废物,王泰丰再来,老太君一点儿好脸儿都没有。

若瑶说起这些来鲜活非常,怀清一边儿看着信,老太君的样子就都在脑子里了,还有就是宝哥兄妹的调皮事儿,再有便是若瑶的琐碎小事儿,却字里行间也说了几句叶之chūn。

听若瑶信里的意思,仿佛叶之chūn对若瑶跟哥哥的事儿不跟之前一样反对了,对于叶之chūn的转变,怀清很是意外,在怀清印象里,叶之chūn是个相当有主见的人,基本上说一不二,而他不接受怀济当女婿,也在qíng理之中,毕竟张家的门第跟叶府的确有些不搭,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一心要把若瑶嫁给慕容曦呢,这才大半年的时间怎就变了,莫非是老太君,这是怀清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其实这事儿不止怀清纳闷,就算是叶夫人万梦雪也觉得稀奇,这天叶之chūn回来说起张怀济要到益州任知府的事儿,叶夫人讶异的道:“我还以为老爷把张怀济丢在江南不管了呢。”

叶之chūn道:“这是什么话儿,怀济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自然该多照管着些,更何况,怀济能力卓绝,是我大燕难得的栋梁之才。”

叶夫人嗤一声笑了:“既老爷如此喜欢他,为何就不接受他当女婿,这样的青年才俊栋梁之才,不正配若瑶吗,况,两人还qíng投意合,虽说张怀济是寒门出身,可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四品知府,前途不可限量,老爷您二十三的时候,做到了什么官位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