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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清道:“她是护国公府的小姐,我跟她有甚jiāo集。”

叶夫人道:“这丫头心眼儿不大,你瞧她那脸色,刚才去观音庙哪是给小少爷祈福,说不得是听见要嫁六皇子的信儿,心里头欢喜,去庙里求姻缘平顺去了,她心里看重这门亲事,若她知道你跟六皇子之前的事儿,不定要寻你的麻烦,你别不当回事儿。”

怀清道:“过些日子我就跟着哥去益州了,她若想无事生非寻我的麻烦,那就去蜀地好了。”

叶夫人笑了:“你呀,一年到头四处跑,老太君昨儿还说,益州那边如今正闹瘟疫,怪乱的,叫你这回来了就留在京城呢。”

怀清叹口气道:“若留在京城恐更不消停,更何况,正因益州那边闹瘟疫,我才要跟着哥哥去,好歹也是个帮手。”叶夫人知道她有主意,便不再劝,两人上车回叶府了。

赫连清进了垂花门方问:“怎找这么个丫头来瞧辉哥儿的病,难道她比太医还厉害?”

奶娘道:“二姑娘可还记得去年夫人难产的事儿?”

赫连清点点头:“记得,太医院的王太医说不成了,后来不知怎么就活了过来,却折腾的满府都是红花的味儿,好些日子都未散尽呢。”

奶娘道:“那救了夫人一条命的便是这丫头,她是扬州知府张怀济的妹子,听说张家是医圣的后人,一身医术比太医都qiáng。”

赫连清撇了撇嘴:“这话如何能信,不定是江湖郎中随便杜撰来哄骗人的伎俩罢了,姓张的便是医圣后人,那若姓李祖宗难道是李白不成,且,便果真跟医圣有些gān系,也该是她哥承继门庭,怎会让她一个丫头抛头露面的行医,可像什么话儿。”

奶娘道:“姑娘不知,张怀济是寒门出仕,原先就是邓州府一个不入流的驿丞,后不知怎么攀上了叶府,才步步高升,这才二十三就做到了四品知府,算得上青年才俊朝廷栋梁呢。”

朝廷栋梁?赫连清嗤一声:“一个寒门子弟,若不是攀上叶府,想来一辈子也就是个不入流的驿丞,是不是青年才俊不知道,这攀高枝的手段倒是登峰造极了,你瞧刚那丫头见了本姑娘,虽行礼,却眉眼儿淡淡,显是没把本姑娘放在眼里呢,以为会瞧病就了不得了,说下大天来,不就是个知府的妹子吗。”

奶娘自然知道二姑娘的脾xing,平常眼高于顶,轻易瞧不上谁,便跟别府的姑娘偶尔碰面,也都顾忌她是国公府的小姐,多避让着她,如今见张怀清并无丝毫讨好之意,自然心有不满,便劝道:“姑娘跟她一个瞧病的郎中计较什么,等皇上的赐婚旨一下,姑娘便是六王妃了,便咱们府的大姑娘也给姑娘远远比下去了呢,那余家再显赫,不就是个做买卖的吗,哪比得上王府啊。”

这话说到了赫连清心里头去,这才把刚那点儿小不慡丢开,迈脚进里头给嫡母请安去了。

叶夫人夜里跟叶之chūn说起此事,叶之chūn道:“因淑妃之事,皇上对六皇子心怀愧疚,自然想给他配一门好亲事,怀清的出身,她哥哥的官位,都入不了皇上的眼,倒是护国公府,皇上颇为看重,且,因护国公在军中的影响力,把郝连家的姑娘嫁给哪位皇子都不妥。”

叶夫人道:“既如此,又怎会赐婚六皇子。”

叶之chūn道:“六皇子xing子làngdàng,无争位之心,想来这才是皇上赐婚的原因。”

叶夫人道:“我瞧着却不像,若无争位之心娶赫连清做什么,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六皇子喜欢的是怀清,若不然,也不会求皇上赐婚了。”

叶之chūn道:“便六皇子没有争位之心,咱们那位云贵总督韩大人的野心却不小,当年若不是把亲妹子献给皇上,想来这个云贵总督也轮不上他,这人野心勃勃,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岂肯放弃,更何况,皇上如今未立太子,就是说所有的皇子都有机会,区别只在于机会大小而已,而六皇子作为皇上最宠的皇子,除了四皇子,或许是最有机会的一个,若六皇子能继位,他就成了皇上的舅舅。”

叶夫人想不通:“他如今已做到一品大员,便成了皇上的舅舅能怎么样,再往上升,难道想封王,我大燕自圣祖便定了规矩,异xing不可封王,他若有此想头,简直是异想天开,且皇上圣明,又岂会让他胡来”

叶之chūn道:“韩章这个人志大才疏,做到云贵总督已是托了淑妃的福,若老老实实的当官,落个安稳的结果也不难,若有不该有的想头,就是上赶着找死,而且,江南的事儿皇上可替他压下来了。”

叶夫人一愣:“江南什么事儿?”

叶之chūn意味深长的道:“江南亏空的一千多万两盐税,还差四百万两不知所踪。”

叶夫人道:“莫非韩章跟邱明臣有勾结?”

叶之chūn:“这就难说了,邱明臣是皇上亲审的,当时只有海总管在旁,具体说了什么,旁人怎知道,皇上提审之后,邱明臣便在牢中自尽了。”

叶夫人:“如此也不能说就跟韩章有勾结啊。”

叶之chūn目光闪了闪:“邱明臣的家是四皇子抄的,金子藏在了南阳邱家的祖坟里,却有数十盆极品茶花,一并押送来京,品相比云南每年贡上的还要好,要知道这茶花云南才是产地,别处可没有,且,江南的私盐有大半都进了云贵,如今这么着,只不过皇上给他个体面,装不知道罢了。”

叶夫人道:“若这般说,皇上召他进京是……”

叶之chūn点点头:“是想敲打他,让他适可而止。”

叶夫人叹口气:“这么多年了,皇上终究还是放不下淑妃,以皇上的xing子,若换二一个,哪还会敲打,说不定早就抄家杀头了。”

叶之chūn:“我瞧皇上近两年的xing子变了不少,想来是有了年纪的缘故,不像年轻那会儿杀伐果断,凡事多会留qíng面,尤其对这些老臣子。”

叶夫人:“给这些贪官留了qíng面,却让那些gān实事儿官员如何自处。”

叶之chūn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怀济鸣不平,怀济虽有治国之才,年纪资历都是硬伤,若照着他在江南立的功,皇上必然要封赏,如今他已官至四品,再封赏,就是三品,二十三岁就做到三品大员,便他果真有能力,也难免会被人诟病,其他官员便面儿上不说,暗里不定怎么想呢,若惹了众怒于他却没半分好处,就像他这回在江南,明明立了大功,那些官员盐商却联名参奏他勾结盐帮,险些就获罪了。”

叶夫人叹了口气,忽的笑看着他道:“我先头只说老爷瞧不上他,如今看来,倒是处处替他打算的。”

叶之chūn道:“便瑶儿不嫁给他,怀济也是我所欣赏之人,他为官清正一心为民,如今我大燕想找一个这样的官儿却难了。”

叶夫人笑道:“依我看,张怀济这个官当得却省心之极,不管在南阳还是江南,若没有怀清,恐他也做不成这些大事。”

叶之chūn难得笑了一声点点头:“这倒是,那丫头的确聪明的紧。”

叶夫人:“可有时候,再聪明没个好出身也无济于事。”

叶之chūn知道她说的是六皇子的事儿,摇摇头道:“这姻缘虽是天定,却也要看人为,六皇子虽喜欢怀清,到底不甚了解这丫头,若果真知道这丫头的xing子,也不会有求赐婚之事了,终究跟这丫头错过了,倒是四皇子,或许有戏。”

叶夫人愕然:“四皇子?怎么可能?没见他跟怀清有什么gān系啊。”

叶之chūn:“这事儿如今虽不知结果如何,也说不定就能成了。”

叶夫人忙摇头:“六皇子是淑妃所出,皇上都不应他娶怀清,四皇子可是皇后所出嫡子,继位的机会最大,皇上如何会把怀清许给四皇子,更何况,以怀清的xing子,也绝无可能做侧妃,这里头还有皇后呢。”

叶之chūn道:“虽如此,四皇子却是xing格刚毅,百折不回的脾气,从小便跟别的皇子不同,喜好什么从来不变,更何况人了,只要他想,没什么不成的。”

叶夫人忽想起那盒子松仁月饼来,怀清前脚进叶府,后脚四王府就送来一盒子松仁月饼,说是给老太君的,那松仁儿废牙,老太嫌硬从来不碰,却收了,却一转手就让人送去了若瑶院里,如今想想,莫不是这松仁月饼不是给老太君的,而是怀清。

不直接说送给怀清,估摸是怕惹人闲话,对怀清不利,如此细微之处都替怀清想好了,这可是把怀清放在了心尖子上啊,一点儿委屈都不想让她受,莫非怀清末了会跟了四皇子……

怀清的目光从书上抽回,不自觉放在桌子上的月饼上,松仁月饼她原先并不大喜欢,总觉得有些油,不想慕容昰府里的厨子,却做得极好吃,苏饼做得松脆香甜,里头的松仁也没那么油,故此自己倒喜欢上了,只不过也只限于慕容昰府里做的,那天在船上甘糙一提过中秋,自己还有些馋呢,不想进了叶府便有的吃。

怀清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好吃的让她恨不能连舌头都吞下去,都说自己会吃,能鼓捣几个菜,其实认真说起来,自己那些不过是些家常菜罢了,慕容昰才是真正的吃货,这样的小点心都能做成如此,更不要说别的了。

而自己也是吃过四王府几顿饭的,菜品不多,却样样jīng致,色香味俱全,还能照顾到她的喜好,当初她差点儿都舍不得走了呢,想想真挺没出息的。

若瑶在她对面做针线活儿,做的是怀济的衣裳,已大致fèng好了,只把襟口的边儿包上就差不多,明儿再有一天就成了,吏部的文书还没下来,故此也不必急在一时。

若瑶把收了针线,抬头正看见怀清一边吃松仁月饼,一边发呆,把桌上的茶推了过去:“大晚上的吃这么多甜食,可不好克化,回头积了食要闹肚子疼的,快喝点儿茶吧。”

怀清回神:“这月饼不算太甜,还好。”

若瑶凑过去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四皇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你喜欢吃什么,他如此清楚。”

怀清道:“什么我喜欢吃什么,不说这松仁月饼是给老太君的吗?”

若瑶噗嗤一声乐了:“算了吧你,老太君如今年纪大了,就喜欢吃软烂的,哪会碰这个,且,去年中秋可没见四王府送这个来,怎今年你一进叶府,这月饼就到了,若说不是特意给你做的,谁信啊。”

怀清没辙的看了她半晌儿,忽的笑了起来,若瑶给她笑的有些毛:“你,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