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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子忙道:“老太君您这话儿怎么说的,怀清跟六皇子,皇上还不让呢,能让她跟了四皇子不成。”

老太君道:“有道是姻缘天定,怀清跟六皇子之所以弄到这样是有缘无份,而怀清跟四皇子,谁又说得准呢,我相信,皇上心里并不厌恶怀清丫头,之所以如此,也是想切断六皇子的念想,得了,不说这些了,那丫头昨儿喝多了酒,小脸儿都锈了,女孩儿家身子最是娇气,可不能这么糟蹋,你让灶房给她熬点儿粥送过去,别伤了胃。”

张婆子笑道:“老奴就知道老太君心疼姑娘,早吩咐下了。”

话音刚落,叶安一脚迈了进来,脸色颇有些为难的道:“禀老太君,六皇子又来了,现在前头厅里头呢,说要见怀清姑娘,大小姐使丫头来说姑娘不见,可六皇子就是不走,说不见这怀清姑娘,今儿就不走了。”

老太君紧紧皱起了眉:“他还嫌那丫头的委屈不够大,怎么着,还来作什么?”站起来道“我老婆子过去问问他,还有什么脸来找怀清丫头。“

抬脚就往外走,张婆子忙道:“小辈儿的事儿,您老跟着掺合不妥当。”

老太君哼一声道:“有什么不妥当的,他爹不也掺合了吗,我这个当祖母的怎么就不能掺合了。”说着已经迈脚走了出去。叶安跟张婆子对看了一眼,心里明白老太君的xing子,劝不得,只得跟着去了。

慕容曦这会儿跟斗败了的公jī似的,坐在椅子上,人都有些木呆呆的,不知道想什么呢,老太君进来了都不知道,直到老太君说了句:“老奴给六皇子见礼。”

慕容曦方回过神来,这一回神见是老太君,吓的蹭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虽说老太君曾是父皇的rǔ母,算是皇家的奴才,可父皇视老太君如母,自己哪当得起老太君这一声老奴呢,忙道:“老太君您这是要折煞老六了。”

老太君道:“折煞什么,你是皇子,老婆子是皇家的奴才,这声老奴,六皇子当得起,只不过,老婆子是奴才,我叶家世世代代也都是皇上的奴才,却有一个人她不是奴才,老婆子虽当怀清丫头是孙女一样儿,到底不是叶家人,虽张家是寒门,却是清白人家,她哥从科考出仕,官做得再小也是臣子,她不是皇上的家奴,没得任六皇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理儿。”

六皇子脸色白了白:“爷知她昨儿受了委屈,爷一宿都没睡好,今儿就是想见见她。”

老太君道:“你见她又能如何,她昨儿的委屈怎么来的,六皇子难道不知吗,你若为了丫头好,从今儿起,离她远远的自然就好了,做什么还来找她。”

慕容曦苦笑一声:“若能由的我自己就好了。”

老太君道:“由不由的你,老婆子不管,老婆子就知道那丫头委屈了,那么心大的丫头,昨儿委屈的呜呜哭,你不心疼,老婆子心疼,六皇子,就算老婆子求你了,往后远着些吧,叶安送客。”

慕容曦后退了一步,喃喃的道:“呜呜的哭……她哭了?”

叶安道:“六皇子,请……”慕容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踉跄着跑出去了。

张婆子忙道:“老太君您刚这几句话是不是说的重了,回头若是出点儿什么事儿……”

老太君道:“放心吧,能出什么事儿,就算六皇子想不开,还有他舅舅呢,韩章指望着他呢。”

慕容曦从叶府出来游魂一般的回了自己府里,一进来韩章就迎了过来笑道:“这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你快过来瞧瞧,这是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钦天监选了腊月十八的日子,说那日上上大吉,宜嫁娶,盼了这么多年,终究你要成亲了,舅舅也对得住你娘了。”

成亲?慕容曦抬头看着这些红彤彤的东西,只觉刺眼非常,恼恨起来,过去摔得摔砸得砸,弄了个乱七八糟,等都砸的差不多了,颓然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舅舅:“舅舅,爷后悔了,没了那丫头,爷还有什么,有什么啊……”

韩章叫人把东西收拾了,坐在他旁边道:“你怎么糊涂了呢,等你当了皇上,莫说那丫头了,什么不是你的。”

慕容曦摇摇头:“你不知道那丫头,她xing子硬着呢,此时她定然恨极了爷,连面儿都不想再见,如何还会跟了爷。”

韩章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烈xing女子,只要你足够qiáng,想要什么不能到手,女子更容易,便她xing子再硬,难道不为她哥打算,只要你继位,便为了她哥,她也不能跟你拧着,更何况,本来你们就两qíng相悦,便如今受了些委屈,往后你对她一好,心不就软了。”

慕容曦看着他:“舅舅,爷不想当皇上,不想继位,当皇上有什么好,成天闷在宫里跟做牢似的,有什么意思?”

韩章脸色一变:“难道你想让你母妃含冤九泉吗。”

慕容曦颇有些挣扎:“即便为了母妃,也不一定非要继位不可。”

韩章冷哼了一声:“你母妃跟你妹妹是因苏毓敏下毒死的,可这背后的指使之人是谁,不用舅舅再跟你说了吧,想扳倒那位,报这个仇,除此没有第二条路走,再说,便为了那丫头也得这么做。”

慕容曦一愣,韩章道:“你知那丫头昨儿gān什么去了?跟谁在一起?”

慕容曦:“谁?”

韩章冷笑一声:“跟你的好四哥,四皇子慕容昰,两人喝的烂醉,天都快亮了,才被你四哥送回叶府,你在这儿一心惦记着那丫头,那丫头说不定早攀上四皇子了,毕竟四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嫡子,那丫头有心计呢,肯定觉得四皇子能继位,她跟了四皇子,以后最差也是个皇妃,自然不见你了。”

慕容曦脸色一沉:“舅舅,爷不许你这么诋毁怀清,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从不贪恋荣华富贵,她跟爷说过,如果能选择,她qíng愿当一个郎中。”

郎中?韩章讽刺的笑了几声:“女人嘴里说的跟心头想的从来不是一回事儿,她不这么说,你怎会喜欢上她。”

慕容曦蹭的站起来:“爷还有些事儿,就不陪舅舅说话儿了,舅舅清自便。”撂下话走了。

韩章知道慕容曦现在想不开,不过,想不开也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上了这条船就得走下去,更何况胜算颇大,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叶儿往里头望了一眼小声道:“睡了?”

若瑶点点头:“昨儿喝了那么多酒,闹头疼呢,刚吃了醒酒汤,我让她再躺下睡会儿,六皇子走了吗?”

叶儿噗嗤一声乐了:“小姐您可不知道,六皇子是让咱们老太君给赶走的,说的极不客气,看来昨儿那档子事儿,可把老太君心疼坏了。”

若瑶道:“莫说老太君,我都心疼的不行呢,这丫头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皇上护着自己的皇子,别人家的姑娘就能这么肆无忌惮作践不成。”

叶儿忙道:“小姐,皇上的是非可不能说。”

若瑶道:“我说的是这个理儿,算了,横竖这一回绝了念头也好,省的以后纠缠在一起更麻烦,对了,你去把这半年里我做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回头……”说着不免有些脸热。

叶儿笑着接口:“回头张大人走的时候带了去对不对,小姐放心吧,昨儿就收拾好了,小姐亲手做的那些鞋,衣裳,还有扇套儿,荷包,袜子,汗巾一样儿不少呢,都是成套搭配好的,到时候一打开就能穿,不过,奴婢瞧着张大人穿不着呢,在南阳的时候,可是成天穿着官服,也没那么多讲究,出了汗袖子一抹就成了,小姐做的这些有大半用不上呢。”

若瑶道:“身边儿终归没个底细人伺候着,陈皮虽机灵到底是个小子,怀清又是妹子,不好张罗这些事儿。”

叶儿道:“听小姐的话儿,莫非还盼着张大人跟前有个丫头不成,小姐可别想不开,回头真弄一个,小姐哭都找不着地儿。”

若瑶摇摇头:“怀济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叶儿叹道:“若是小姐早点儿嫁过去,就不用再愁这些事儿了。”

若瑶脸一红:“说什么呢?”

叶儿道:“奴婢可说真的呢,不过,听夫人探老爷的意思,还要等两年,姑娘今年可都十七了,再过两年不都十九了吗。”

若瑶问:“母亲亲口说的?”

叶儿点点头:“夫人跟前的琥珀亲口对我说的,听见夫人跟老爷说小姐的事儿了。”

若瑶倒放心了,虽说之前模糊知道爹不再反对自己跟怀济,没得着话儿,终归不踏实,如今到底落在了实处,当初,若瑶还想着此生都不能如愿了呢,如今心愿得偿,晚两年又怕什么。

正说着,忽听怀清道:“放心吧,用不着两年,姐姐必然是我嫂子了。”

若瑶见怀清走了出来,不禁道:“好好的叫你睡怎又起来了。”

怀清道:“睡不着,还躺着作什么,都这时候了,索xing晚上再补吧,刚甘糙说吏部的文书下了,疫qíng紧耽搁不得,三天后哥便要去上任。”

若瑶拉着她的手道:“那你留在京城呗,益州那么远,又闹瘟疫。”

怀清道:“你不担心我哥啊,我要是去了,说不定还能帮帮哥,若我不去把我哥一个人丢在哪儿,不定要出什么事儿。”

若瑶不说话了,怀清好笑的看了她一会儿道:“等什么时候我哥争气点儿,把我的好嫂子娶回家,就再不用我cao心了。”

若瑶一张脸通红:“人家这儿跟你说正经的呢。”

怀清叹口气:“我说的何尝不是正经的,你放心,回头我求求老太君,早些把你嫁给我哥,两下里都省心了。”

若瑶道:“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去可真要当心了,四川可不比江南,易着湿气,别回头病了可麻烦。”

怀清歪歪头:“姐姐是担心我呢,还是担心我哥,姐姐只管放心,有我这个大夫在,我哥一定全须全影的回来娶姐姐。”

怀清记得自己从扬州回来之前,余隽就跑四川去了,便想大略扫听扫听四川的疫qíng,那些官员上奏的话儿,只能给个耳朵听听罢了,当官的最善欺上瞒下,想知道真实消息还得找可靠的人,怎么去之前也得有点儿准备。

眼瞅要走了,今儿怀清便来了庆福堂,想寻大掌柜扫听扫听,不想她一进来,就看见可喜笑嘻嘻的立在哪儿,见了她利落的行礼:“奴才可喜给姑娘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