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页

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虽然大多数的灾民都肯听大虎的,却也有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城门的兵一让开路,就有好几个汉子扒拉开排在前头的孩子老人就往城里头冲。

只不过人没冲进去,就让王大虎带着人给拖了出来,骂道:“跟老人孩子抢,你们他娘的还是个汉子吗?”

那几个道:“也不是我的娘,我的孩儿,凭什么济着她们,老子还想活命呢,王大虎你别仗着横就欺负人,你也不是官兵,管不着这档子事儿。”

王大虎冷哼了一声:“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管不管的着,哥几个这种人活着也是祸害,给我往死里头揍。”

王大虎话音一落,后头几个人上来这一通拳打脚踢,怀济刚想过去,却给怀清扯住,低声道:“哥,若是这开头刹不住,后头的灾民有一学一就乱了。”

怀济迟疑道:“可那些是灾民,本来就又冷又饿的,哪儿禁得住打。”

怀清目光一冷:“王大虎说的对,这时候还跟老人孩子争的,活着也是人渣,打死活该,哥,这一样米养百样人,对老百姓自然要善,对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哥也需硬起心来,哥的一念之善饶过这些人,不定就祸害了好人。”

怀济想了一会儿道:“哥明白了。”

兄妹俩这正说着话儿,忽见陈皮跑了过来:“姑娘,有个大肚子的妇人刚进城门就走不动了,猫着腰扶着肚子要生孩子了呢,周围人都慌了,姑娘快去瞧瞧吧。”

怀清忙跟着她去了,到跟前一看,也不禁有些慌,怀清虽是大夫,可这生孩子也是头一回见,前头叶夫人那次,自己都没进产房,后来的赫连夫人虽见了产妇,却已经生完了,哪见过这阵仗啊。

那妇人想来极疼,已撑不住坐到了地上,手扶着肚子,脸上不知是汗还是雨水,怀清忙让甘糙把自己伞撑着产妇头上,略迟疑手探下到身下摸了一手血,左右看看,见那边儿有个茶棚子,忙道:“她男人呢,快叫她男人来。”

王大虎一招呼过来个汉子,一到跟前就抱着产妇道:“翠娘,翠娘,你,你……”怀清道:“若再耽误工夫,就别想要老婆了,快把她抱到那边儿茶棚子里去。”

刚叫陈皮去找产婆,前头一个跟过来的老妇人道:“不用找了,老婆子就会,我那几个孙子都是从我手上接生的。”怀清方松了口气:“大娘,那您快瞧瞧她。”

☆、第109章

老人伸手去摸了摸道:“破了水,恐不好生,还有这生孩子可着不得寒,这身湿衣裳不能再穿着了。”

怀清忙摸了摸自己的斗篷,刚一直撑着伞,虽有些cháo,倒还算过得去,急忙脱了下来:“先裹着这个,好歹暖和些。”

老人愣了一下,怀清这件斗篷虽看上去平常,可一入手就能知道是件好衣裳,老人不免有些犹豫:“姑娘占了血这衣裳可要不得了。”

怀清摆摆手:“衣裳不要紧,能给产妇挡挡寒也是好的。”

茶棚子老板娘从后头抱过来一chuáng棉被来:“快先躺下暖和暖和。”

因灾民多,茶棚子里也没什么生意,不过老板夫妇都是好人,一见要生孩子,二话不说就把桌子都拼到了靠墙一边儿,那汉子忙把妻子抱到桌子上。

老人说:“这妇人生孩子男人可见不得,快出去……”不由分说把那汉子推了出去,茶棚子靠墙一侧,挡了两块板儿,挂上一个破旧的棉门帘子,又生了一个炭火盆子,不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

老板娘给端了碗米糊过来,喂着产妇吃了,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捂着肚子疼的直淌汗,怀清给她擦汗的帕子都湿透了,产妇的脸色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丝,即使她没怎么大声叫,怀清也能感受到她肯定很疼很疼。

产妇身上的衣裳早就脱了,身下是怀清的斗篷,身上是那chuáng破棉被,怀清的斗篷是白的,这会儿血流在上面,瞧着触目惊心。

怀清的声音都有些抖:“大娘,她没事儿吗?”

老人道:“没事没事,虽说破了水,可孩子不大,应该能生出来。”说着看向怀清:“姑娘还是外头等着吧,这生孩子可不是姑娘家能看的,回头以后成了亲该害怕了。”怀清也实在撑不住了,得了这话儿忙出去了,却也不敢走远,只在茶棚子里头等着。

外头雨越发大了起来,冷风夹着雨丝chuī进棚子里,怀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了遮寒的斗篷,真有些冷呢。

正想着,忽肩头一暖,怀清回头不禁道:“怎么余大夫也来了。”见自己身上披着他的斗篷忙道:“我不冷。”

余隽道:“还说不冷,嘴唇都冻的发紫了。”说着话音一转道:“虽是大夫,可莫忘了医不治己,你若病了,估摸还得我上门给你瞧,倒不如这会儿把斗篷给你,倒省了以后的事儿。”

怀清忍不住笑了一声:“也是。”便大方的披着了。

茶棚的老板给他们俩提了一壶姜茶过来:“天怪冷的,喝两碗姜茶驱驱寒吧。”

怀清跟余隽谢了,一边一个坐下,怀清双手抱着茶碗喝了一口,不禁舒了口气,余隽不免道:“你呀,救人就不要自己的命了啊,也不看看这是几月的天儿,还把斗篷给了人。”

怀清道:“那产妇正在生死关头呢,我哪儿还顾得上冷暖,比起城外的灾民已经好太多了。”

余隽道:“你心里可有章程,那些粮食至多也就撑过今儿,若今天圣旨不到明天怎么办?”

怀清忍不住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着望了望外头的雨道:“比起圣旨我倒更希望这雨先停了,不然,那些灾民没饿死倒先冻死了。”

想起什么跟甘糙道:“你速去让陈皮把益州城的姜都买来,有多少买多少,买回来熬姜汤给灾民,若能喝上一口姜汤,或许能保住一条命。”

甘糙也顾不得撑伞,应一声就跑了出去,余隽道:“你别担心了,不管最后如何,你跟张大人已尽了最大努力,若结果仍不尽人意,只能说是天意。”

两人正说着,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声,哭声清亮有力,怀清不禁站了起来,一伸手抓住余隽的胳膊:“生了生了,你听见了吗,生了……”

余隽目光划过自己的手臂略怔了怔,不一会儿老人从里头抱出个裹了半边被子的婴儿出来,那妇人的丈夫忙冲过去,激动的直搓手,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那老人却一伸手就放到他怀里:“抱抱吧,你家小子呢,赶上这么大的灾都能落生,也真是命大,你这个当爹的看看给起个名儿吧。”

那汉子接过孩子,那么个粗剌剌的汉子,眼眶都红了,半晌放道:“既如此大的命,就望着他以后也平安才好,就叫平安吧。”

怀清忍不住偷着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虽然自己只不过是个旁观者,这一刻却也感受到新生命降生的喜悦。

忽银翘道:“姑娘,雨停了呢。”怀清忙抬头,果然,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刚还哗哗的仿佛要把天河的水都倒下来不可,这么一会儿功夫却已云散雨收,都能看见隐在云层里的日头,淡淡的光晕仿佛就要破云而出。

怀清迈出了茶棚子跟余隽道:“真晴了。”

话音刚落就听城门处一阵喧闹,怀清一惊忙道:“莫非出了什么事儿?”迈步往城外走,余隽也跟了过去,还没出城门呢,牛蒡就跑了过来:“姑娘姑娘,圣旨到了,万岁爷亲自下了旨,着蜀地各州县开仓放粮呢。”

怀清终松了口一起,侧头看向余隽:“我刚说错了,这会儿才是天晴了呢。”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黑往后栽倒,余隽吓了一跳急忙接住她,伸手一探额头,叫余福:“快把车赶过来送姑娘回去,这可是真冻病了。”

怀清迷迷糊糊中想起了很多事,想起跟爷爷在小院里头下背汤头歌,还想起小时候跟哥哥打赌背本糙经,还有,跟在急诊科实习的那些同事一去k歌,总之好多好多都是现代的事,怀清不禁想要是自己能回去该多好。

刚这么想,却忽有人推她,怀清缓缓睁开眼,一时没想起来眼前人是谁,只是觉得这男的长得真不赖。

甘糙见自家姑娘直勾勾盯着少东家,心说,姑娘这莫非是中邪了,忙道:“姑娘可醒了,多亏了少东家呢。”

少东家?庆福堂?余隽?

怀清猛然清醒过来,勉qiáng撑着要起来,余隽道:“快躺着吧,你也真是,光顾着别人竟连自己病了都不知道,好在只是着凉,不是多重的症候,吃了一剂发汗的药,热就退下去了,不过身子还有些虚,可得好好将养方好,得了,既你醒了,我也该先回去了。”

怀清点点头:“多谢余大夫了。”

余隽笑着站起来道:“咱们俩就别瞎客气了,上回你给我瞧了回病,这回我给你瞧,一来一去算还账了。”

等他走了,怀清撑着坐了起来,只觉浑身无力,问甘糙:“我怎么回来的?”

“姑娘还说呢,可是把奴婢们吓得不轻,怎好端端的就晕了呢,是少东家抱着姑娘回来的,还开了药,守着姑娘醒了方离开,姑娘没看见少东家那个细心温柔劲儿,奴婢瞧着将来谁若嫁给少东家,可不知烧了几辈子的高香呢。”

饶是怀清浑身无力,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个没羞的丫头,你若舍得陈皮,要不,我把你送给少东家当丫头吧,也省的你这么眼馋。”

甘糙道:“奴婢瞧着再好也没用啊,要是少东家瞧得上奴婢,奴婢巴不得呢,不过,奴婢瞧着他对姑娘倒不一般。”

怀清摇摇头:“我跟他不是你想的哪回事儿,我们是朋友。”

甘糙心说朋友难道就不能再进一步了吗,不过想想少东家早跟护国公府的小姐定了亲,更何况,还跟四皇子是表兄弟,姑娘真要是跟这位扯上关系,岂不乱套了,忙收了心思。

怀济落晚才回来,一回来就过来瞧怀清,见她jīng神还好才放了心,自责的道:“都是哥哥不好,本来就是哥的事儿,倒小妹跟着累病了。”

怀清:“哥说什么外道话,小妹就你这么一个亲哥,难道能不帮着,这次只是着凉,不是累的,不gān哥的事。”

怀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起什么又道:“那些首饰实在不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