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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氏在心里冷哼一声,赫连清若能按了好心,自己的姓倒过来写,不定是憋什么坏呢,自己回头得好好提醒翾儿。

赫连鸿知道妻子对赫连清存有戒心,琢磨这事儿日久见人心,也不必急在一时。

上官氏见他脸色就知心里想的什么,开口道:“虽她是老爷的闺女,如今可都嫁人了,还嫁的是皇家,回来瞧瞧不妨,若在家里住下可不合规矩,更何况她还有了喜。”

赫连鸿道:“这个夫人放心,只让她在家住一两日,就送她回去。”

莫说一两日,若她有心找茬儿,恐半天也能生出事儿来,等赫连鸿走了,上官氏不禁叹口气道:“虽说翾儿也是老爷的骨ròu,到底分开了十七年,在老爷心里恐还是不如赫连清,我倒是不怕别的,只怕翾儿要吃她的暗亏。”

奶娘道:“老爷之前最宠二小姐,不然也不会把二小姐惯成这么个不知高低的xing子,只不过,主子您也别太担心,前头咱们姑娘的身份不如二小姐呢,不一样没吃亏,如今更不可能了,我瞧着咱们姑娘聪明着呢,二小姐不是个儿,再说,在咱们府里倒好,比在外头qiáng,真有个什么事儿,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也容不得二小姐胡作非为。”

上官氏这才稍微放了些心,吩咐:“你去知会底下的婆子丫头,给我盯紧着些,稍有不对,立刻来报我知道,如今先去瞧瞧翾儿几时回来,莫不是老公爷一下上棋,就忘了时候不成,这会儿可不早了呢。”

奶娘应一声,去了老公爷的院子,刚到廊下就听里头老公爷的笑声:“你这丫头休想反悔,悔棋可非君子所为。”

怀清笑嘻嘻的道:“祖父莫非忘了,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孔子云为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所以,这一步怀清悔得。”

国公爷好气又好笑的道:“倒不知你是这么个赖皮丫头,成,让你悔一步,下次再不可悔棋。”不过一会儿又听老公爷道:“怎又悔棋?”怀清又死皮赖脸的求了半天,老公爷最后还是让她悔了一步。

奶娘在外头听着都觉好笑,岳忠低声道:“多少年不见老公爷如此高兴了,到底还是小姐有本事。”

因怀清时常赖皮,奶娘进去的时候,一盘棋已经下的乱七八糟,老公爷叹口气道:“瞧瞧这好好一盘棋让你下成什么样儿了。”

怀清索xing赖皮到底,伸手把棋盘上的棋子胡噜的更乱,嘻嘻笑道:“这盘棋算合了。”

老公爷指着她笑道:“好个赖皮丫头,本是爷爷赢的棋,让你这小丫头硬是搅成了合局,不成,再来一盘,我非让你这丫头输的心服口服不可。”

刚要摆棋却瞥见奶娘,不禁皱了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奶娘忙道:“夫人说时候不早了,担心姑娘,叫老奴来接姑娘回去。”

时候不早了?国公爷侧头瞧了瞧窗外,问岳忠:“几时了?”

岳忠忙道:“回主子,已经起更了。”

老公爷颇有些意犹未尽的道:“这么晚了啊。”

怀清站起来:“您老也该着安置了,明儿一早怀清过来给祖父请安,顺便给您老行针,配合倒行疗法应该更好些,如此数月,说不准能除了您老的病根儿也未可知,到时候您老想去哪儿都能去了。”

这最后一句话正说到了老公爷心里头,有了怀清这个和心思的孙女,他是真想出去逛逛的,点点头道:“那明儿别等祖父去叫,自己乖乖的过来。”

怀清笑了,见小厮捧了新茶上来便问:“是什么茶?”

那小厮不明所以忙道:“回三小姐是老君眉。”

怀清摇摇头:“睡前不宜吃这个,你先去取一盏温开水来吧。“说着跟甘糙道:“明儿一早去叶府把我制的那些全松茶拿过来一些。”

国公爷好奇的到:“全松茶是什么?”

怀清笑道:“虽说您老身子康健,到底上了年纪,本糙纲目上言,松针能治百病,安五脏,生毛发,耐寒暑,轻身益气,松叶又益脾土,脾旺方不受邪气侵扰,这两样pào制成茶,时常饮用,你老人家定能长命百岁延年益寿。”

奶娘一边儿听了,心说,能怨老公爷偏疼小主子吗,这份心意,其他两位姑娘何曾有过一星半点儿呢……

老公爷笑道:“那我可等着你的全松茶了……”

☆、第139章

赫连清回了自己的院子,奶娘道:“您若是心里打什么主意,老奴劝您尽早打消这个念头,有道是形势比人qiáng,如今那位可不是张怀清了,是咱们国公府的嫡小姐,虽说排行最末,身份却尊贵,又得老公爷的意,咱还是安生些吧。”

赫连清恨恨的道:“奶娘说的简单,你叫我怎么咽下这口气。”

奶娘叹了一声:“纵您咽不下能如何?”

赫连清目光一yīn:“我不好过,她也甭想消停,叫我吃这个哑巴亏,我还不憋屈死,再说,如今也已经是骑虎难下,奶娘莫非忘了,我这肚子里哪有什么孩子,早晚要揭开,不如趁机……”

奶娘心里一跳:“主子莫不是想栽赃三小姐?”

“什么三小姐,一个贱丫头不知怎么混了进来,国公府何时有这样一个三小姐了……”新仇旧恨裹在一起,赫连清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跟理智。

可惜任她想怎么着,连怀清的面儿见不着也无可奈何,怀清如今是每天一早起来就去老公爷的院里,陪着老公爷吃了早上饭,就开始行针配合着倒行疗法,治腰伤,做完了这些,或陪着老公爷下棋,或换了男装跟着老公爷去郊外的兵营溜达,爷俩有时会给老将军拽到将军府去蹭顿饭,有时一块儿寻个馆子吃一顿,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根本不会出来逛,故此,赫连清连怀清的面儿都见不着,更别提陷害了。

不过,这天终于给她等到了个好机会,进了五月。国公府花园子里榴花开了,一片火红的榴花映着日头别提多好看了。

上官氏一直想着寻个机会把各府的人都请过来,若真算起来,各府里头都跟怀清或多或少的有些联系,叶府就不用说了,老太君待怀清如何,上官氏早听姐姐提过,在邓州张怀济还是个不入流的驿丞时,老太君就拿怀清当亲孙女一般看待,后来又多次相护,这份qíng是怎么也还不清的,好在两家也算拐着弯的亲戚,张怀济也娶了叶若瑶。

说起张怀济,算是上官氏心里最感激的人,当初怀清抱过去的时候,可是苏太医的孙女,顶着朝廷钦犯的身份,人家就是不管也应该,可张家硬是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养大了,后来张怀济那么难,也还跟妹子相依为命,这已经不是亏欠qíng分了,这就是一家人,就像怀清说的,无论什么时候,怀济都是她的哥哥,所以跟叶府更是亲近了一层。

还有定南侯府,伯爵府,都是亲戚,没见过怀清的也该见见,平辈儿彼此见个面,以后多走动,也省的生疏了,长辈儿,怀清更该正式的见个礼儿,还有余家……

余家是上官氏比较纠结的,有上一代的缘分在里头,赫连薇嫁的余隽,两家就成了亲家,余家又是皇后的娘家,皇后先头可是有意想让自己两个侄女儿当四皇子妃的。

那两个丫头上官氏也曾见过,不是她护犊子,跟怀清真没法儿比,要不然,四皇子也不会为了怀清在御书房外跪上一天一宿了,更不消说,四皇子在皇上跟前,可是说跟怀清已经……虽是为救怀清的权宜之计,到底这名声出去了,若怀清心里不想嫁,自己这个当娘的倒乐不得养闺女一辈子,可怀清心里有四皇子。

且,上官氏这些日子瞧来,四皇子对怀清真是喜欢到了骨子里,这真是上官氏做梦也没想到的事儿,四皇子可是京里有名儿的冷郎君,那张脸小孩子见了都怕,却不想遇到了心里头喜欢的人,却是如此一个心思细致之人。

从怀清回了国公府,四王府的东西就没断过,那个可喜是一天准来一趟,不是送点心就是送玩意,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让他踏平了,也让上官氏不觉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感慨,这闺女虽说刚回来,可早让人惦记上了,恐再舍不得也留不长了。

想到这里,上官氏不免又生出几许惆怅来,不过今儿实在高兴,借着园子里这片榴花,把该请的都请来,也算让怀清正式露个面,对于余家,本来远在冀州,不用请的,可知道余家二姑娘余静茵现在京城,漏了她不妥,最后想了又想,还是叫人下张贴儿过去,乐意来就来走走,不来更好。

余静茵接过帖子,脸色难看的不行,就不明白张怀清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明明都成了朝廷钦犯,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国公府的小姐了,还跟表哥……

余静茵越想越气,把帖子一丢仍在地上,仍不解气,还用脚踩了两下,一边儿的丫头小声道:“姑娘,奴婢可听说六皇子妃如今在娘家住着呢。”

提起赫连清,余静茵更气,心说堂堂一个皇子妃连张怀清这么个丫头都搞不定,简直蠢到家了不过:“她怎么跑娘家住着去了?”

丫头道:“听说是有喜回去养胎的。”

养胎?余静茵目光闪了闪,心说不对啊,若赫连清怀了孩子,可是皇家血脉,正可借此机会拉住六皇子,跑回娘家做什么,遂又问丫头,她的丫头倒是个万事通,低声道:“奴婢听说因六皇子妃把张怀清的身份捅出来,六皇子大怒,把她关进了府里的佛堂,后来有喜了才放出来的,她执意要回国公府,六皇子就答应了。”

余静茵目光闪了闪,弯腰把地上的贴儿捡了起来道:“那明儿咱们也该瞧瞧她去吧,怎么说也是亲戚,就算瞧在嫂子的面儿上,也不该去。”

这一天不止各府里的内眷来了,前头花厅里老公爷也另外设宴,老将军,叶之chūn,张怀济,余家两兄弟正好在京也来了,分了两桌,正桌上老公爷老将军为首,下头是叶之chūn跟余家兄弟,还有定南侯府怀清的姨夫,也是叶之chūn的老丈人,真要是算辈分可有点乱,好在老公爷一挥手,说:“今儿什么都不论就是吃酒。”这才坐到了一席上。

另一桌上都是小一辈的,定南侯府,伯爵府的,还有余隽,尹进彦,张怀济还有几个军中的年轻将领,也是乌泱泱坐了一桌子人。

中庭外也挪过来两株榴花,虽说不如后头花园子里头多,却也开的热热闹闹,当年老公爷盼着孙子,就让人种了一园子榴花,是想讨个石榴多子的好兆头,如今老公爷是孙子也有了,孙女也有了,心里那高兴劲儿遮都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