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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清点点头:“人的气血骨骼是根本,气血所通滋养骨骼,才能百病不生,若气血不通自然会造成诸多病症,而这药本甚为对症,却此次皇上并非单纯的颈肩痛。”

皇上:“那你说说此次的病是何因?”

怀清:“皇上劳累过甚,素体亏虚,而肾主骨,肝主筋,肝肾亏虚则筋骨萎软,颈部关节松弛,活动度加大,加之皇上伏案过久,内有不足之体,外有伏案之因,故此病qíng加重,近日又受寒凉,风寒外袭膀胱经,寒xing收引,导致颈项僵痛,气血不能上达于脑,故此因缺血而知眩晕之症,且越发势重,故此药不可解。”

海寿心里暗暗服气,怪不得外头都说这丫头是神医呢,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丫头一搭脉就把万岁的病说了个八九不离十,而且,人家也不跟那些太医似的故弄玄虚,瞧人家这解释的有理有据,有因有果,这才不亏神医之名呢。

皇上也点点头:“说的甚为有理,如何治?”

怀清道:“皇上此症发的急,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若皇上允许臣女冒犯龙体,可先用刮痧,大约一盏茶后,皇上便可自如活动,之后再用细细调养,不日可痊愈。”

即便皇上都有些意外:“丫头,朕跟前不必说大话,有一说一就是。”

怀清却道:“臣女从不打谎。”

皇上可不是头一次发现,这丫头的拧xing子,虽说面儿上瞧着不卑不亢,可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硬,即便在自己跟前,也没有过丝毫惧怕,只要她觉得有理,绝对会说出来,而且,斩钉截铁。

皇上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老四这么喜欢这丫头了,本质上说,两人根本就是一路人,都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类型。

皇上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头,实在太难过,便道:“就依你的法子治吧。”

怀清点头,叫海寿取姜油来,不知是来看病也未带药箱,好在不远就是御药房,海寿又是大内总管,拿什么都异常方便。

取了姜油,牛角刮痧板,怀清请皇上俯卧,中衣脱了,露出整个后背来,怀清手里的牛角板沾了些姜油,低声道:“万岁忍着些,会有些疼。”

皇上嗯了一声算答应了,怀清沿着颈部往下,直达两侧膀胱经……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海寿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道:“怎都成了紫黑色。”

怀清道:“风寒袭扰膀胱经,这是用刮痧表出寒邪,自然会成紫黑色。”

怀清把刮痧板放下,抬手抹了把汗,叫海寿把皇上扶起来,海寿愕然:“这就成了?”心说这也太简单了。

却不敢怠慢,忙把皇上扶了起来:“万岁爷感觉如何?”

皇上动了动脖颈道:“轻松了许多,头也不晕了。”说着看向怀清:“你倒真没说大话,医术的确了得。”

怀清却摇头道:“皇上此时感觉轻松是因表邪刚去,内里的病因却并未除去,内外兼治,皇上此病方可痊愈。”

皇上挑挑眉道:“既如此,开方来瞧吧。”

海寿刚要叫小太监预备文房四宝,不想皇上一指那边自己的龙书案:“就去哪儿边儿写。”

海寿愣了愣,不敢有违,虽说皇上发了话,也不敢真让怀清用皇上的御笔,另取了湖笔过来递给怀清,怀清自然不敢坐,又不是活腻了,且不敢站在龙案正后头,就在边儿上,略侧着身子,写了方子。写完了jiāo给海寿,海寿躬身递给皇上御览。

早知这丫头的字好,可这么瞧着她写出来又不一样,忽的问道:“你的字是何人所教?”

怀清一愣,心说这可不能说实话,而且,即便自己说了实话,估计皇上也不知道七公是谁,便道:“是臣女的祖父。”

祖父?皇上先想到的是赫连达,后才明白她说的是张家的人,点点头道:“倒是家学渊博。”又看了一遍问:“此方何解?”

怀清心说,碰上这么个较真儿的病人,还真是考验大夫的耐心跟素养,只得开口道:“方中所用葛根、威灵仙、为解颈部肌ròu僵硬的要药,羌活、伸筋糙、麻huáng主散风寒,huáng芪补正气,更防外邪去而复返,归尾、丹参、没药为灵效活络丹,至于防风、姜huáng乃是为了引药入颈背,此药一日两服,两日内应可见效。”

皇上道:“你是说两日后朕的病便可痊愈?”

怀清摇摇头:“皇上此疾并非一两日可以痊愈的,若得痊愈,恐还要换个方子吃上四五剂方可。”

皇上点头,怀清这才告退,刚退到门边儿,忽听皇上道:“且慢……”怀清停住脚,见皇上不说话,顿时明白过来,低声道:“万岁病体关乎江山社稷,臣女自不敢对外人言,父母兄弟也一样。”

皇上方挥挥手:“去吧。”

出了御书房,怀清方松了口气,海寿笑道:“翾姑娘好本事,若万岁爷病体痊愈,可是大功一件。”

怀清苦笑一声,心说什么大功,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给皇上治病的活儿,真不是人gān的,如果能选择,她宁可不要这样的大功,而且,自己之所以能如此快速断定皇上的病,进而对症治疗,也多亏了苏爷爷的医案,爷爷的医案上对于皇上的旧疾记的甚为详尽,且这个方子也是医案上所记载的,自己不过是参考皇上此次发病的原因稍作增减罢了。

爷爷虽说自己不甘,这十几年来,却没有一刻忘记皇上的旧疾,这份忠心天日可表,而这样的爷爷却落个满门抄家的下场,想起来真让人心寒。

海寿送着怀清出了宫门,不禁笑道:“看来咱家不用送姑娘回去了。”

怀清一愣,心说,海寿不送自己回去,难道让她自己走着回去不成。

却听海寿笑了一声,手里的拂尘一挥:“咱家先回了。”转身走了,怀清刚想叫住他,一抬眼看见慕容是站在不远处,不禁笑了,快走几步过去站在他跟前:“你怎么在这儿?”

慕容是伸手拨了拨她额角的发丝,不禁皱了皱眉:“怎出了这些汗?”说着拿出帕子来给她轻轻擦拭。

怀清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在宫里一番折腾,这会儿已是huáng昏,日光西斜,晚霞漫天,余晖斜斜打在他脸上,他整个人浸在光晕里,即便棱角分明格外的严肃的一张脸,此时看起来也异常柔和,而且,他算颇有姿色吧。

怀清发现,自己根本没仔细看过他,每次都离得略远,所以,印象中总会记住他挺拔的身姿,而此时,两人近在咫尺,她终于看清了,这男人真算相当俊美。

慕容是跟她对视良久,低声道:“这么瞧着我做什么?莫非不认识了?”

怀清笑了起来点点头:“是有些不认识了,没想到四爷生的如此俊。”

“咳咳……”可喜忍不住咳嗽起来,心说,这位真好意思说啊,而且,这差别也太大了吧,以前见着爷,那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别说这样的甜言蜜语了,就是想让她多看爷一眼都难,如今倒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喜不用看,都能想到爷心里肯定乐开花了,不过盼到这一天真是好不容易啊。

饶是慕容是一贯严肃,此时也有些撑不住,只觉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可心里却仿佛注入一股chūn风,chūn风过处,四肢百骸都暖意融融,伸手把她的发丝捋顺:“跟我去个地方可好?”

怀清自是乐意,不过赫连府……

仿佛知道她想什么,慕容是道:“已经跟赫连大人打过招呼了,晚些回去无妨。”说着扶她上车。

怀清也不问去哪儿,反正有慕容是去哪儿都成,怀清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陷入恋爱里的天真少女,全身心的信任自己的男人,这种信任让她倍感轻松,就像若瑶说过的,把事qíngjiāo给男人有什么不好,让他去表现,这才是女人该过得生活,自己之前太累了。

而慕容曦跟赫连清,她连问都不想问,赫连清跟自己根本就没关系,是她一味要跟自己为难,至于慕容曦,现在的怀清觉得,像是上一辈子的事儿,而这一辈子她想跟旁边的男人过日子,应该会幸福吧。

“爷,到了。”

可喜一句话,怀清来了jīng神,刚想撩开车帘往外看,慕容是已经拉着她的手道:“倒成了急xing子,下来再瞧岂不好。”说着把她拖了下去。

怀清左右看了看不禁笑了起来:“我记得这儿,这是我们上回喝酒的地方。”说着侧头看向他,:“你不会又想跟我喝酒吧!还是说,你有什么yīn谋?”

慕容是目光一闪:“敢不敢喝?”

怀清笑了:“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走到河边的糙地上,怀清刚要坐,却给慕容是拖住:“慢着,地上凉。”脱了自己的斗篷铺在地上,怀清坐下,不禁叹了口气道:“这里真好,跟府里造的景儿完全不一样,对了,酒呢?”

慕容是从旁边拿过一小坛酒,拍开封泥,怀清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颇怀念的道:“嗯,就是这个味儿。”

慕容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什么时候成小酒鬼了。”

怀清侧头看着他:“这要问你,跟你来这里之前,我可是极少喝酒的。”

慕容是把就坛子递给她:“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怀清点点头:“有自知自明就好,所以,一会儿我喝醉了可不许嫌弃。”说着,一仰脖灌了一口,转手递给慕容是,慕容是也怕她喝醉了不舒服,毕竟今儿跟上回不一样,上次知道她心里憋着委屈,喝醉了发泄一下,也省的把委屈憋在心里,今天不同,今天没有委屈,今天该高兴。

而且,能这样跟她在一起,是慕容是之前根本想都没想过的,所以,他不会喝醉,这么看着她,也舍不得喝醉。

只不过怀清真有些累了,因为赫连府的榴花宴,上官氏一早就把她叫起来打扮,折腾了大半天,后来又进宫给皇上刮痧,此时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又喝了点儿小酒,自然就撑不住了,脑袋一歪,靠在慕容是肩头,眼皮越来越重。

慕容是一开始并未在意,还只当她是脖子累呢,他记得,这丫头最不喜欢戴首饰,每次都会嚷嚷脖子累,而今天打扮的却颇为隆重。

过了一会儿,慕容是发现旁边的人呼吸匀称,不禁侧头,才发现小丫头睡着了,月色下,睫毛落下两排浓密的yīn影,盖住灵动眼眸,此时的她,看上去安静美丽,就像空中那一弯皓月。慕容忍不住凑过去亲在她脸上,然后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