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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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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你家实习生总在看你?”乔用悄悄话的声音小声说道,“你做了什么 ?还是他想跟你做什么?”

顾晏一口牛排呛了一下,蹙着眉喝了一点酒。“你知道你大学辅修心理学为什么连考三次都不合格么?”

乔揉了揉被捅刀的胸口,嘀咕道:“可他确实从你这扫过好几眼,而且你一个从来不插手别人事情的人,光是这一天就管他多少回了,这在我看来真的反常。”

顾晏没答话,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杯沿,神色冷淡地晃了一下杯底浅琥珀色的酒,垂着的目光倾斜着落在酒里。

又过了片刻,他才喝完最后一口,沉声应了一句,“是么?”

他没有立刻去证实乔的话,而是不紧不慢地吃罢了晚餐,又擦了嘴角。这才在餐厅迷灿灯光的掩映下,隔着小半块餐桌朝燕绥之看过去,又在燕绥之抬头前,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乔莫名觉得气氛似乎不太对。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反正他坐在中间有点儿莫名的紧张。

因为用餐时间晚,所以各位客人回自己小楼的时间更晚,晚到灯松林已经飞满了萤火。

燕绥之把大衣挂在房间的衣架上,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抱着胳膊倚在阳台门边。海滩上的某一角吊着两盏白灯,那帮维修人员还在跟那两扇检测门较劲。

两星灯火隔着遥遥距离,映在他黑色的眸子里,显出一小片亮色。

他看了一会儿,而后敛起目光转了身,敲响了对面顾晏的卧室门。

没过片刻,门开了。顾晏按着门框,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也没问有什么事,就点了点头淡声道:“进来吧。”

回来有一会儿了,他的衬衫扣子却一枚都没解,并没有要休息的架势,似乎还在琢磨什么东西。

燕绥之一眼看见了阳台外的灯松林,挑了挑眉道:“果然还是你这边风景好。”

“你是来借阳台看风景的?”接了一杯清水的顾晏撩起眼皮看他。

“差不多吧。”燕绥之顿了一下,又道:“顺便来跟你讨论一个问题。”

智能机的震动声踩着这句话的尾音响起,顾晏拿了两杯清水出来,没手戴耳扣,便干脆用小指敲了一下杯壁,直接接通。

通讯连接成功的同时,全息屏自动跳了出来,对方通讯号显示在屏幕上的同时,声音也响在了房间里——

“顾?在忙吗?我看你一天都没回音,我就是想问问,之前给你的那个干扰检测门的程序对案件有帮助吗?”

对方语速特别快,捂都来不及捂。情绪非常饱满,咬字格外清晰。想听不明白都不行。

正把清水递给燕绥之的顾大律师闻声手一滑,从容不迫地掉了一只杯子。

咣当一声,泼了一地凉水。

第47章 掉皮(一)

燕大教授垂着目光,沉默地看着杯子尸体:“……”

顾大律师也垂着眼皮,一言不发地看着杯子尸体:“……”

两人一脉相承,面无表情地给满地玻璃片开追悼会。

气氛令人窒息,说不清谁比谁尴尬,谁更需嗑一把假死药冷静一下。

但是老天总是这么不尽如人意,偏偏安排了一个棒槌在旁边叫魂——

“顾?顾你在听吗?诶?难不成信号不好?”对方嘀咕了一句,悉悉索索也不知道在翻什么,过了两秒又开始锲而不舍,“我这里信号没问题啊,顾?能听见我说话吗?”

顾晏终于追悼不下去了。

他“啧”了一声,瞥了一眼通讯屏幕上对方设定的那张傻脸,默默闭了一下眼,道:“听见了,我这里有点事,稍后给你拨回去。”

“啊?”对方没反应过来,“不是,我也没什么大事,不用回拨,就只是问你一下那个程序软件你试得怎么样?干扰成功了吗?”

顾晏:“……”

他冻着一张俊脸,沉默了两秒,缓缓回道:“结果挺刺激,谢谢。”

对方:“???”

然而顾晏没有再多废话,直接切断了通讯。

通讯一断,房间顿时陷入了寂静。

这么一来,气氛更加令人窒息。

装了半天假死的燕大教授终于装不下去了,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看起来更像是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叹气,然后抬起了眼,对上顾晏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片刻,好一会儿后,顾晏先偏开头,不知是有点儿懊恼,还是单纯表达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看来,我原本想跟你讨论的问题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燕绥之缓缓说完,停了一下,又道:“但我又有了一个新问题想问你。”

顾晏依然没有看他,只动了动嘴皮,吐出一个字:“说。”

“暴露身份的是我,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尴尬。”

“……”

顾晏简直要气笑了。

“你把我的份都抢完了,弄得我反而不好意思尴尬了。”燕大教授说着还微微笑了一下,显得特别特别不是个东西。

某些人大概天赋异禀,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得都不知道怎么回他,偏偏又不是什么涉及人品道义的大事,气归气,你还没法跟他较真。

一时间,仿佛场景重现。

两人面前如果搁上一张院长办公桌,燕绥之身后再放上一把办公椅,就和许多年前院长办公室里时常出现的一幕一模一样。如果按照原剧本,下一秒,顾同学就该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转身摔门走了。

他一走,燕绥之就更用不着尴尬了。

皆大欢喜,非常完美。

然而,顾晏只是捏了捏鼻梁,冷着脸冲阳台那边的椅子一指,“过去呆着,我先把这一地玻璃收拾了。”

“怎么不摔门了?”

某人的语气竟然还挺遗憾。

顾晏:“……”

他瘫着脸看了燕绥之片刻,凉丝丝地说:“如果没弄错的话,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摔门离开?”

顾同学毕业多年,年轻有为,翅膀硬了,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气一气就跑的冷脸学生了,还有胆子指挥老师了。

他又冲阳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燕绥之赶紧过去老实呆着,别在这里杵着气人。

说话间,卧室门被人“笃笃笃”敲了三下,别墅内安排的服务人员格外有礼地问道:“顾先生?刚才听见有东西摔碎的声音,需要清理吗?”

顾晏看了燕绥之一眼,转身打开了房门,冲门外的服务生点了点头,淡淡说:“碎了一只杯子,劳驾。”

这些服务人员都是训练有素的,毕竟能在这片别墅区里出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喜欢被人议论猜测。服务生带着两个人上来,目不斜视直奔碎玻璃,很快把那些玻璃渣和水迹清理干净。为防止有漏网之鱼硌人,又在那块地方铺上了一层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