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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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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灵对陈章的同情心很强,说着说着便耷拉下了眉眼,抱着高脚杯道,“他整天也不休息,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不是不干净,就是很……疲惫灰暗。话不多,我们很多人刚开始都以为他脾气不好,有点凶。后来才发现他是个好人。”

“有什么忙请他帮,他都会帮。真的不像是会犯事的。”周嘉灵说。

警方和曼森家都把消息捂得很严,但是这种跟陈章直接相关的俱乐部,他们是没法完全保密的,调查取证就很容易在内部传出风声了。

不过他们对具体的事情知道得不多,都以为还是潜水出的事,责任在陈章。

所以周嘉灵想了想又替陈章说了一句,“他有时候休息不好会显得心神不宁,这一年他经常那样,前阵子走路还撞过两回灯柱呢。会不会……会不会潜水的时候,他也只是太疲惫了?应该不会是故意什么的吧?”

燕绥之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评价。

周嘉灵有一丝丝的失望。但是她又自我安抚道,实习生嘛,毕竟只是刚毕业的学生,不可能拍着胸脯保证什么。而且……他们也确实只看到了陈章好的一面,也许背后真的还有另一面呢?

这一顿晚餐并没有持续太久。

尽管周嘉灵住处离餐厅很近,燕绥之还是把她送到了公寓区门口,才折返往酒店走。

回去的路上,燕绥之又调出智能机屏幕看了一眼。顾晏的消息界面依然停留在他发过去的照片上,没有新的回音。

他转着指环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给对方拨去了通讯。

等待声响了很久,又自动停了。

没人接听?

燕绥之正疑惑,智能机突然震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顾晏拨回来的通讯。

“刚才怎么没接?”

顾晏那边静了一下,接着是衣服布料的沙沙声,似乎走几步换了个地方,“切了静音没注意。”

燕绥之点了点头,“那看来给你发的消息也没看见。”

顾晏道:“接通通讯前刚看到。”

燕绥之挑了眉,“那就行了。”

“你就为了说这个?”顾晏的声音低低沉沉地传进耳蜗,在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是啊,免得又被扣上出门一次伤一回的帽子。”燕绥之应了一声,隐约听见对方那边似乎有车辆和风声,“你在外面?”

顾晏顿了一下,平静道:“嗯,酒店咖啡机出了点问题,出来买杯咖啡。警署一日游结束了?”

燕绥之:“……”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没好气道,“结束了。行吧,我先回酒店了,挂了。”

就在通讯切断的前一秒,耳扣里突然传来顾晏一句短短的话,和着微微的风声,显得温沉如水,“注意安全。”

燕绥之愣了一下,再回神的时候通讯已经彻底断了,耳扣里一片安静。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哑然失笑。

顾同学说人话简直百年难得一见,这种反常现象如果放在大自然里就预示着要出点幺蛾子。

燕绥之第二天按照约定时间进看守所见陈章的时候,幺蛾子终于得到了印证——

他在会见室里坐下,喝了小半杯水,等了五分钟,结果那位负责去提人的管教独自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陈章说,他无话可说,不见。”

第55章 沉默(三)

从业这么多年,碰到的当事人什么样的都有。不配合的也不是第一回 见,但是连着两回都碰到这么排斥律师的,手气也确实有点儿背。

燕绥之喝完一口水,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心说还不错了,至少不像上一个那样见面就问候全家八辈祖宗。

远在十数光年外的酒城,反叛少年约书亚·达勒扭头就是一个喷嚏。

“你大冬天的露个膀子,真嫌自己身体太好?”略微年长几岁的邻居切斯特·贝尔在旁边念叨了一句,“感冒了吧?”

“不是,肯定有人在背后念我坏话。”约书亚·达勒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揉到发红才放下手,又用膝盖狠狠压了一下小半人高的纸板,用麻绳一下一下地捆扎紧,然后没好气地瞥了眼切斯特,“我给福利院这边帮忙是因为以前欠过福利院的情,你跟过来碍什么事?”

而且念念叨叨烦死人了,一句要感冒咒了三天,蜜蜂都没你烦人。

他翻了个白眼,习惯性地咕哝了一句脏话,“去你奶——”

切斯特·贝尔抬手指了指他红彤彤的鼻尖,半真不假地提醒道:“我听见了,你这话带上我家老太太了啊!”

对付约书亚·达勒,唯二有用的是两个人——他妹妹,还有贝尔老太太。

效果立竿见影。

“……”约书亚·达勒咕咚一下,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他瞪着切斯特,无声地蠕动了两下嘴唇,最终只能憋憋屈屈地扯了两下麻绳,继续干活。

连脏话都不让骂,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你少骂两句,一年被揍的次数能少一半。”切斯特·贝尔把另一只纸箱里的东西搬出来,把空了的纸箱压扁摞在旁边。

约书亚·达勒:“滚你的,除了你谁他妈总跟我打架?”

“我最近哪回不让着你?”切斯特·贝尔把那堆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喏——把这些也换进玻璃柜。”

这是一家老福利院的贮藏物,这家福利院前些年因为一些事关闭了很久,最近老院长回来打算重新开院,请了一些杂工来整理积压多年的贮藏物,把它们从纸箱换进防潮防损坏的玻璃柜里,顺便把纸箱捆扎好循环处理掉。

约书亚·达勒很小的时候受过这家福利院的一点照顾,这次没要工钱,主动过来帮忙。

他接过切斯特搬出来的那摞杂物,把纸质存档文件和其他东西分门别类,一一放进不同的玻璃柜里。理到其中一份文件的时候,他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切斯特探头过来。

“这张合照……”约书亚指了指文件中夹着的一张旧照片,“你看这个人,长得像不像上回帮我出庭的那个律师?年纪小一点的那个。”

切斯特回忆了一下名字,“叫什么?”

“阮野。”

“我看看。”切斯特拿过照片来,先看了眼反面。

就见上面印了一行字——与年轻善良的Y先生在茶花园享用下午茶,他来签一笔赠款,一如既往不愿意留影,哈尔偷偷帮我拍了一张,希望Y先生别介意。

照片里,浅色的茶花开得正好,阳光跳跃在枝叶上。一个年轻人正低头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光影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颚,每一道转折都像是精心雕琢的。他目光微垂,嘴角带着笑,即便是静止的,也有年轻人特有的风发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