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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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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退让一步的做法其实很刁,给足了一部分诱惑,又给予考虑的空间,会给人一种错觉,觉得他们并不是特别不讲道理的人,应该也不会有太出格的要求。

“我那时候正在急需钱的时候,我的……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刚拿到医院的诊疗单,说我腰腿骨骼上的毛病终于要跟我爷爷、我爸,还有我姐一样了,最多还有三年。”陈章说,“我起初拒绝得很坚定,但是后来几天总睡不踏实,一直在琢磨,整天走着也想,坐着也想,躺着也想,那两人的话就始终在我脑子里跟魔障一样转。”

想了三天三夜,陈章用那两位留下的方式主动联系了他们,表示想听一听更具体一点的事情,再决定要不要帮。

这是他做的第一个错误决定。

一旦主动给人敞开一个口,后续再想把口合上,就不太可能了。

对方那一次的态度骤变,不再用之前的软方法,而是直接上了硬手段,将陈章困在屋子里两天,又用他在福利医院的家人做逼迫,同时施以软招——

“他们说,如果我愿意帮那个忙,我爷爷、爸妈还有姐姐这辈子在福利医院的用费他们一次性付清。”

能给出这种条件,绝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忙。陈章当时已经隐约意识到,他如果答应,可能搭进去的不止是工作生活那么简单……

但是对方逼得太紧,给的利益诱惑又正中他的心。

“我对着我的诊疗单坐了一天一夜,想着我可能……也没什么能搭进去的了,所以我答应了。”陈章道。

这样的前提跟燕绥之想的其实相差不多,并没有出乎意料。

他点了点头,问陈章:“那些人是谁你知道么?”

“……不知道。”陈章答。

燕绥之:“好吧,意料之中。那么他们长什么样你还记得么?”

“……他们带着口罩和帽子,只留了眼睛。”

“眼睛有什么特别的么?再看到的话能认出来么?”

陈章迟疑了一下,有点尴尬道:“一个蓝色,一个深棕色。非常……普通的眼睛,没有什么特征,也没有痣。”

燕绥之又问:“那你有别的关于那些胁迫和交易的证明么?”

陈章最初摇了摇头,就在燕绥之干脆要揭过这话题,让他继续说后续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录音,我……我应该有一份录音。他们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多长了一个心眼,把一支录音笔放在天花板上面的一块隔层里了。后来他们走了,我一直神不守舍的,忘了拿下来。所以第二次他们来的时候,录音笔还在上面。”

燕绥之先是来了点精神,但转而一想又问道:“你是指我上次给你的听的那种传统录音笔么?”

陈章点了点头:“那种比较便宜……”

他刚说完,就看见对面两位律师同时捏了一下鼻梁,似乎特别无语。

“怎么了?”

燕绥之微笑着说:“那种录音笔,满格电只能坚持一天一夜,所以显然,它录不到第二次的关键内容,顶多能录到你第一天晚上的梦话。”

陈章:“……”

那怎么办?

“算了,你继续。”燕绥之示意他继续说,“我想知道,在事情发生之前,你知道会是谁,发生什么样的事故么?我只听真话。”

第65章 准备(四)

陈章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神色极为诚恳,可惜燕绥之在询问的时候从来不把对方的神色当真,所以只是掠了一眼便平静地道:“继续。”

一般人在没有依靠的时候总想抓住一丝信任,让自己定下心来。可他在燕绥之身上什么也抓不到,他捉摸不透对方的想法,便忍不住有点慌,“真的不知道。”

“嗯,我听见了,你可以继续说。”燕绥之笑了一下。

“真的。”陈章再度强调了一遍,显得有点儿无助,但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那些人的出现时间让我觉得,他们所谓的帮忙,应该是在乔先生的聚会上,而且既然我是潜水教练,我当时猜测十有八九是跟潜水有关。所以到了亚巴岛后我一直忐忑不安,潜水过程中生怕要出什么问题。”

“那天其他教练一般一个人带两位客人,分到我这里时,客人刚好多出来一个,所以我带三个。”陈章道,“说实话,我那时候已经是惊弓之鸟的状态了,但凡看到一点儿跟别人不一样的,就拎着心……”

他本性毕竟不坏,虽然在威逼利诱之下答应了要帮忙,但是下意识仍旧想去阻止事情发生。所以他打算对负责安排的管家说他带不来三个人,另一位教练技术更好,安全更有保障,想让管家重新安排一下,最好让他跟大多数人一样只带两个,甚至只带一个。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明明他迫切地需要钱,松口答应对方帮忙也是因为钱,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他又宁愿少带一个少拿钱,以换取平安无事。

“但是管家告诉我,那样的安排并不是他做主,而是把教练名单给客人们看,客人们自己商量着选择的,他不好违背意愿。”陈章道。

“你后来有求证过这件事么?”燕绥之问道。

“有。其实之前潜水出事后,凯恩警长找我录口供的时候,也问过这种问题。”陈章有点尴尬地说,“但是当时对他,我没有说得太具体。其实我到了亚巴岛就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要我帮忙的那伙人之一,管家那么说我当然没信,后来见到客人就问了一句,确实是他们自己挑的。”

“那位穿错衣服导致出事的杰森·查理斯律师说他曾经光顾过哈德蒙俱乐部几回,当时分配给他的教练他不是很喜欢,总叨叨着让他调整体型,他觉得对方很啰嗦。后来有一回那个教练不在,我暂替了一回,他对我印象很好。可能是因为我不太爱聊天。惭愧的是我对杰森·查理斯律师没有印象了……”

不过这不妨碍杰森·查理斯在名单上看到他的时候,毫不犹豫选了他。

而赵择木选择他,陈章是知道缘由的,毕竟赵择木是哈德蒙俱乐部的常客,以前就总是陈章给他做潜伴。

乔治·曼森可能是里面唯一一个没给出什么理由的,他只是敷衍又任性地用一句话打发了陈章:“没什么原因,在名单里随便挑了个顺眼的。”

这位少爷的性格是出了名的,他决定了的事情,不管有没有道理,都很难让他改变主意。

而且当时的陈章有一点私心……

“这是我做的第二件错事。”陈章道,“我之前不知道会在乔先生的聚会里碰到曼森先生,我换了名字换了长相,他不认得我了。可能不换他也不认得,毕竟在香槟俱乐部的那次,我也只是个替代教练,跟他并不熟悉。但是我认得他。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不得不承认,我对当年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怨恨不浅。所以曼森先生说懒得换教练的时候,我一句都没有劝说,就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