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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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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偷偷看了一眼,心说这协议一般人都下不了嘴答应。正常情况,看到房东这么好说话这么体贴,就该说:“不,这怎么行,先签一个月”或者“先签三个月吧”,相当于各退一步,双方皆大欢喜。

谁知燕绥之居然真的点了点头,说:“是么?如果真能这样那自然再好不过了,非常感谢。”

洛克:“……”你好意思?

燕大教授真的好意思。

他说着,低头行云流水地扫了一番协议内容,然后特别自然地在租赁期限那里填了7天,又填好了其他几个地方,最后在结尾龙飞凤舞地签上名。

签名的时候,他又卡了一回壳,扭转回来时还在心里“啧”了一声,心道没有顾同学在旁边及时咳嗽,还真容易犯错。

默文·白倒是毫不在意,他接过协议,核对了几处填写的信息,然后也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除了洛克,都很欢喜。

有这两个人在,一个原本应该挺慎重的租房过程快得惊人,从看房到签协议前后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直到燕绥之告辞,准备离开的时候,洛克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就好啦?”

“不然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默文·白突然想起什么来,拍了一下脑门,道:“嗨——我一时兴奋忘了说了,住在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但有两件事例外。”

“哪两件?”

“不能养动物。”默文·白道,“任何动物都不可以,不要让我看见一丝动物留下的痕迹,我对这件事很敏感,看到会窒息。正的,不开玩笑,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我对这种事情有一点儿……心理阴影。所以务必!务必!不要违反。”

燕绥之点了点头,“放心,实习生的薪酬能养活我自己就异常艰巨了,没有多余的钱养宠物。”

默文·白道:“那就好。”

“……”

“呃不是,祝你们早点儿涨薪酬。”默文·白又道,“另一件事是不允许把女朋友带过来,这同样很严肃,也是我的心理阴影。以前只有上一条规定,没加这一条,接连碰上三位租客都跟人形马达一样,人生唯一一件可做的事就是怼,而且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啊……简直是噩梦,总之你就当这是一个万年光棍的敏感点,不能触碰,所以答应我,不要带好吗。”

燕绥之哭笑不得,“我没有女朋友,不知道这点能不能安慰你。”

默文·白斩钉截铁地补充道,“男朋友也不行。”

燕绥之:“……”

“你为什么沉默?”默文·白的眼神带上了胡搅蛮缠的狐疑。

燕绥之没好气道,“没有,都没有。再这么看下去我可能要去删协议了。”

默文·白放心地点了点头,“好的,你的指纹我给你开了七天权限,你今晚就可以搬过来享受新生了。”

……

燕绥之打算回到南十字律所的时候跟顾晏说一声。

事实上在签协议的那一瞬,他曾经冒出过要给顾晏拨一个通讯问一句的想法,但这想法闪过的瞬间就被他自己打上了叉。至于为什么,他没去细想。

或者说他其实知道为什么,但某种意识牵扯着没让他多想。

然而回到南十字律所的时候,他才发现二楼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他想了想,用智能机给顾晏发了一条信息:“你已经去港口了?”

片刻后,对方的信息回复过来:“已经在飞梭机上了。”

“这么快?”

“加急。”

又过了片刻,顾晏的消息又来一条:“要离港了,晚上你自己回去。”

燕绥之想了想给他回到:“对了,洛克帮我找到了新公寓,我刚才签了一个短期协议,这两天会搬。”

毕竟他住在那里会给顾晏添麻烦,尽管顾晏本人不在意,但是燕绥之却不能拿他的前途乱开玩笑。

只是这一回,等了很久,顾晏的消息都没有再回复过来。

第82章 感染(三)

顾晏不高兴了。

并非是生气的那种不高兴,而是另一种更复杂更难以描述的情绪……

燕绥之看着毫无动静的通讯器,几乎能想象顾晏会怎样轻蹙一下眉,又很快松开,恢复成平日里一贯极度平静的模样,然后沉默下去……

这些他都知道。

即便隔着通讯器和飞梭机越来越远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顾晏的情绪。

但是这次怎么哄呢?

燕大教授有点儿发愁,他靠着办公椅柔软的皮质椅背,支着下巴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叹了口气,出门去茶水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端着温水经过顾晏的办公桌时停了步。

宽大厚重的办公桌被打理得极致整洁,跟顾晏平日给人的感觉一样,桌子一角放着一盆常青竹。这是大律师办公室刚布置好的时候,菲兹强行塞到各个办公室的,用于装点室内环境。

结果几年下来,其他人的盆栽都死几回了,反倒是他这盆一直活得不错。之前偶然闲聊的时候,菲兹说过顾晏这盆常青竹一般不让人动,毕竟全律所都是植物杀手,它能活下来不容易。

但是燕绥之顺手往里浇过好几回水,顾晏都只是撩了撩眼皮,没吭声。

燕大教授有个毛病,思考问题出神时手里会有点儿小动作,以前院长办公室的座椅边有个落地盆栽,叶子细细凉凉的手感非常不错。他经常支着下巴一边想事情,一边手指无意识地去摸那个叶子。

负责清扫办公室的保洁阿姨是个细心的人,发现了他这个习惯后,每次打扫完都把花盆转一个角,以免他盯着一片叶子摸,摸秃了。

这会儿他靠着顾晏的办公桌沿,看着空无一人的椅子出了一会儿神。等回神的时候才发现,手里的温水已经少了一半,另一半已经被他一会儿一下一会儿一下,无意识浇进了常青竹的花盆里。

花盆里的泥土已经被浇透了,还有一块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小水洼,汩汩翻了个一个小水泡,然后慢慢洇了下去,捞都捞不回来。

“……”

燕绥之沉默片刻,弯腰掀起常青竹舒展的枝叶看了一眼,发现青竹根部往上果然有了一点儿蔫烂的痕迹,据他以往丰富的祸祸经验来看,这常青竹可能快要被他浇死了。

“……”

燕大教授僵硬片刻,立刻做了坏事般收回手,扭头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顾晏要被他气跑了,顾晏的竹子也要被他弄死了。

燕绥之更愁了,觉得自己可能注定要跟薄荷精过不去了。

……

下午离开律所的时候,主动来让燕绥之搭便车的菲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问道:“阮?你碰上什么事了?”

燕绥之愣了一下,“没什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