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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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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靠回床头的时候,燕绥之回味了一下刚才条件反射似的举动,又有点哭笑不得。

白长这么多岁,出息?

这大概是燕大教授生平头一回这么怼自己。

楼下主卧半天没动静,不知道顾同学是不是被他弄得无话可说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智能机里来了一条新信息。

来信人:醋溜顾晏

- 我是鬼?

“……”

这话看着眼熟,似曾相识。

只是风水轮流转。

燕绥之想了想,回复道:

- 突然想起点急事。

醋溜顾晏

- 什么急事?

燕绥之余光瞥到收件箱,回道:

- 房东找我。

醋溜顾晏:

- 不租他的房子了还找你?

燕绥之正经了一些:

- 联系还是要保持的,那位房东我其实有些在意。

醋溜顾晏:

- ?

燕绥之回复了一句:

- 他那样的房子要找租客太容易了,之前何必一直等着我去看?不觉得有些怪么?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他上楼的那一瞬间,只因一股强烈的直觉支配了他那双长腿——

他倒不介意感受一下色令智昏,只是他这个昏君在楼下可能讨不到什么便宜。

第104章 林医生(三)

早上的春林街暴雨倾盆。

雨水顺着风浇灌在咖啡厅的落地窗上,一阵猛过一阵,将店内店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谁看谁都是模糊的。

天色太过阴黑,以至于早8点晦暗得像凌晨。咖啡厅里灯火通明,客人却很稀落,老板打着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招呼着店员往靠窗的一桌送餐点。

“早上好,一杯马式浓调黑咖,一杯热巧。”服务生将托盘里的东西一样样放下来,“两份松子酥皮馅饼,一份煎肉蔬果卷,还差一杯热牛奶,稍后给你们送过来。”

“早上好,谢谢。”林原显然对这里很熟悉,跟服务生还打了个招呼。

他今天难得没穿白大褂,只穿了一件米色外套和牛仔裤,显得比之前高挑年轻许多,看着还有些不习惯。

“今天早上我本来可以睡个回笼觉的。”他耷拉着眼皮冲对面坐着的两人说。

服务生已经走远了,他们坐着的位置周围都空着,雨稍急一点都能盖过他们的声音,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都听不见。

“这好像是你订的时间,林医生。”燕绥之提醒了一句,手里的银匙搅动着黑咖啡。

林原似乎被店长传染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抹了抹眼角泛出的生理性泪花,目光在燕绥之和顾晏之间打了个来回,道:“我是处理一个研究报告睡得晚,你们两个怎么也跟一晚上没睡似的。”

说话间,服务生又端着托盘来了,“蜂蜜牛奶,热的。”

燕大教授眼睛都不眨就开始说瞎话,“我是因为隔壁院子里的猫闹了一晚上,太吵。”

然而隔壁的猫早就被人道处理过了,冤得不行,要知道自己这么被污蔑,准得挠花某些人的脸。

燕绥之自己胡编乱造了个理由,又开始坑害别人,“至于顾老师为什么也没睡好,我就不清楚了。”

顾晏瞥了他一眼,直接将他端起来的黑咖啡截了过去,把那杯蜂蜜牛奶搁在他面前,冲林原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楼上的住户不消停,扰人睡眠。”

燕·楼上的住户·绥之:“……”

林原哪懂他们这些哑谜,听了顾晏的话还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理解理解,我楼上那位大概天天在家打篮球联赛,还不铺地毯。”

服务生最后又来了一趟,搁下餐厅赠送的一小份鲜果。

“好了,几位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叫我,我就不打扰了,用餐愉快。”他说完点点头就离开了。

直到确认不会再有闲杂人靠近,三人这才心照不宣地奔向正题。

林原说:“聊之前,我需要先确认一下——”

他手指在燕绥之和顾晏之间来回指了两下,“你们之间,该知道的都知道?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我需要有个数,也好清楚这个聊天能聊到什么程度。”

这话说是“你们”,其实问的就是燕绥之。

燕绥之毫不避讳,笑着道:“没有需要回避的,我能听的他都能听。”

林原点了点头,“好。”

其实他刚才的问话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和立场,一是他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二是他跟燕绥之和顾晏并不对立,甚至是为他们考虑的。

燕绥之老老实实地喝了一口蜂蜜牛奶,问道:“我的基因修正是你做的?”

林原:“是我。”

“所以当初是你从酒店把我弄出来的,这个智能机也是你留的?包括假身份,绑定的资产卡,还有那张单程飞梭票?”

“不全是。”

“什么意思?”燕绥之疑问道,“还有别人?”

林原喝了一口热巧克力,终于精神了一些,他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其实是这样的——”

“那时候有一位长辈,算是我曾经的老师吧,托我帮一下这个忙。”林原说,“其实最初我不太想乱蹚浑水,我是救人的,不是帮别人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尤其还是在未经登记和授权的前提下,很容易出纰漏。”

“那你为什么后来又改主意了?”

“因为知道了需要修正的人是你。”林原说。

这话听着就很奇怪了,燕绥之开始重新打量林原,“我们之前认识吗?我对人脸的记忆应该不算差,但是确实不记得你。”

“确实不认识,不过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了。”林原说,“因为我弟弟。”

“你弟弟?”

“确切地说并不是亲弟弟,是我旧领居家的儿子,他母亲跟我母亲沾着远亲。”

远得不能再远的关系,除了姓氏一样,就再找不出任何相似的点了。

林原对那对邻居最深的印象就是总有吵不完的架,屋里永远是鸡飞狗跳,隔三差五就能听见碗碟摔砸的声音。那时候林原自己还在念中学,每天早晚乘快轨往来于两点之间。十次回到家,起码能有八次会在楼道里捡到邻居的儿子。

那时候那个孩子顶多五六岁,就坐在楼道台阶上呜呜地哭。

邻居家的争执隔着密码门听见,林原也不好把哭着的孩子强行塞进门,就只好领回自己家。给点零食,给点玩具,那孩子就慢慢开心起来。

领的次数多了,那孩子几乎就成了他半个弟弟,就连他爸妈都这么说。

但林原一家并不是常住的,他们在那里住了几年就搬走了。搬家不可能拉着邻居一起,那之后的几年,林原再见到那个弟弟的机会就骤然减少。

关系日渐疏远起来,以后可能也再没什么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