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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类似的人么?”燕绥之问。

“没有了。”

说到这个,房东回答得斩钉截铁。“清道夫是第一个接受这种手术的,你跟你的父母是第二场。而在你们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医疗协会查得很严,曼森兄弟那边谨慎了一段时间,研究所也再没签发过任何基因手术协议,安分了很久。而我辞职的时候,那个基因片段已经发展到了第二阶段,正处于试验中。我想,再之后如果有什么手术,也不会倒退去用原始版本了。”

他想了想,肯定地说:“所以,你们两个应该是这世上仅有的证明了。证明那段原始基因的存在,证明所有一切的起点。”

闻言,顾晏忽然说:“换一条路呢?我们现在握有清道夫的手术协议,这同样能证明这种问题基因跟研究所乃至曼森兄弟的联系,如果能找到清道夫本人,检测出他身体的基因片段。那么……证据环同样能扣上。”

“不仅如此,一旦清道夫跟曼森兄弟之间的环能扣上,那他背着的那些命案,曼森兄弟也躲不掉了!”房东想到这些,居然隐隐有些激动。

那些被断定为意外的命案,那些在过往三十年里牵连进去的人——那位因为用药过量死去的医疗舱商人贝文,巴特利亚大学医学院的周教授,掌握着两条矿线最终却横死狱中的卢斯女士……等等。

他们之中,或许有曼森兄弟的弃子,或许只是因为不肯合作或是别的原因,平白受了牵连,就像燕绥之的父母一样。

如果清道夫那条证据环真的能一一扣上,那他们也算终能瞑目了。

“但那位清道夫先生究竟在哪里呢……”燕绥之轻声说。

第174章 卷毛(四)

整理好的旧资料被燕绥之他们一并带去了春藤医院。

林原实验室的那帮人同样一夜未休,全靠浓咖啡和醒神剂续命。他们上一回这么拼命,还是赶制流行病疫苗的时候。

早上8点,第一个瓶颈期刚过,林原催着研究员们去隔壁休息室抓紧时间补眠,所有反应进程都切换到加密模式,只留了一个研究员看门。

大楼这层空间很大,但其实只有两位主任医生研究核心——林原和卷毛雅克·白。除此以外,都是实验室和休息室的地盘。

他们两人年纪相仿,级别相仿,医院给配备的环境也基本无差别。

办公桌头对头,独立休息室一个在走廊东侧,一个在走廊西侧,还各有两间为助理研究员们准备的休息间。

这么多年下来,林原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今天却是个例外。

因为卷毛的养父默文·白来了。

默文·白出现在休息室门口时,林原一口咖啡呛了个半死,咳得撕心裂肺。

“干什么?我有这么吓人?”默文·白没好气地咣咣拍他后辈。

说实话,真的吓人。

这对曾经关系很好的父子已经有太多年没见过对方了,一直在刻意回避一切可能相遇的场合,尤其是这家春藤医院。林原一时间居然算不清这种状态持续了多少年。

虽然很可惜,但他真的以为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今天默文·白居然破了例。

他这位辫子叔居然主动踏进了这家春藤医院,主动上到了这一层。

可不就是青天白日活见鬼嘛!

如果这时候卷毛碰巧出现,再碰巧跟房东撞上,那就是名副其实的鬼见鬼!

林原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有一点点刺激。

可惜他往电梯方向张望了好几回,卷毛也没有出现。

“别看了。”默文·白对他的那点儿心意了如指掌,嗤了一声,“楼下大屏幕滚动播着值班表呢。”

林原这几天晨昏颠倒记不清日子,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按照一贯的排班,卷毛今天休息。

他妈的为什么今天休息?!

林医生少有地在心里骂了人。

辞职二十来年,曾经的专业性内容默文·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研究过程中的一些重要细节,他依然记得很清楚。

林原灌着咖啡,一边跟他聊一边在那些研究稿上写写画画,密密麻麻记了很多。原本模糊的关窍被打通,茅塞顿开。

他们连聊天带争论,拟出了两种方案。林原翻出各种数据对比了半天,最终拍板走第一套。

“这套方案规矩稳妥,从人到人,只需要依靠分析仪自带的模拟器进行虚拟实验就能有结果。因为过程可控性强,虚拟实验的结果跟活体应用几乎零差别。”林原解释了理由,“一旦在仪器里成功,就能立刻用到那些老人还有柯谨身上,成功率一致。至于第二套方案……”

第二套方案来源于默文·白的原始研究稿。

他们在构建基础基因片段的时候,留过这么一个切入口,以防今后需要。后来研究越来越复杂,参与的人越来越多,分工越来越细致,互不相干。以至于这个切入口几乎被人遗忘了。

就连默文·白自己,也是重新梳理研究稿时才想起来。

“这个方案灵感来源于灰雀。对,就是随处可见的那种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鸟。”

默文·白回忆着他们当年的设想,“众所周知这种鸟虽然不起眼,但生命力和适应力强得惊人。我们早年做过研究,不同星球的时间流速和环境都千差万别,如果频繁切换,大多数生物都会有不适反应,在这其中,人已经是适应力极强的一种了。但体弱的也多多少少会有点症状,比如恶心晕眩,反复发烧,比如血压不稳,免疫力下降。就算适应力强的,也是后天磨炼出来的,比如像你们这种能办飞梭机年卡的——”

房东说着,看向燕绥之和顾晏,开了句玩笑:“谁小时候去别的星球没吐过呢!我15岁之前,听见飞梭机三个字就开始找洗手间,先吐上五分钟再说。”

燕绥之笑说:“我倒是没吐过,但总发烧,上了飞梭机体温就开始往上涨。”

他说着便好奇地看向顾晏,“你吐么?”

顾晏回想了一番:“最初会晕机,但不会吐,只是晕的时候不喜欢说话。”

燕绥之:“这跟不晕有区别?”

顾晏:“……”

顾律师瘫着脸看了他片刻,转头示意房东继续。

“总之,只要是个活的,几乎都会有不良反应,唯独灰雀是个例外。这种小东西能适应一切变化,因为它自带一种平衡机制。它的身体就像一台随时在备份的设备,一旦运行不畅,就会自动退回上一个备份点,回到最健康的状态。这使得它们大多数时候都生机勃勃,寿命非常长。当然,这种平衡机制每次运作都要消耗极大的能量,所以它们特别能吃还不胖。”

他们所设计的第二套方案,就是借用灰雀的这种特质,移植到病患身上去,让他们身体机能自己调节,退回到“健康”的状态点。这样一来,那个问题基因片段就会遭到拒斥,这时候再借助正常的基因手术,就能安全地把它清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