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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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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个基因片段对修正期有干扰。”林原用一根手指抵上另一根,“就好比正常情况下,基因修正失效会有个过渡期,几个小时到十几个小时不等。他会在这段时间里,经历发烧、头痛、休克等反应,但熬过去就好了。现在,他的这段过渡期在被那个基因片段不断干扰,导致时而缩减加快,时而延长。”

林原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就意味着,这个过渡期不能以常态来预测,有可能过一会儿他就恢复原貌了,也有可能……那个基因片段存在多久,他就要经受多久的过渡期,直到不再有干扰为止。”

光是听这些描述,菲兹就觉得难熬。

她忍不住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是后一种,这个基因片段什么时候能消除?”

林原捏了捏眉心,“这就是我们现在通宵达旦在做的,进展其实不慢,但现在卡在了一个难关上,就看今晚的一个模拟实验结果,如果成功,很快就能投入临床使用了,但……如果失败,我们就得另找它法。所以很抱歉,可能还需要时间。”

菲兹连忙说,“那这些反应,有没有什么药物能够帮忙减缓的?止疼药或者类似的东西,能让院长稍微舒服一些?”

林原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顾晏的脸色,有些艰难地开口:“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

顾晏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什么问题?”

“我刚才不是说,院长的状况是两种撞到一起吗?那个基因片段的病理反应,会在他身上有所体现。”林原犹豫了一会儿,咬牙说:“你知道曼森兄弟的初衷的,所以哪怕是初始的还未成熟的基因片段,也必然包含一些特征,比如……他可能会对某些药物成分产生过度渴求。”

这大概是林原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说法了。

刚知晓内幕的菲兹甚至还楞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但顾晏却瞬间变了脸色。

林原立刻说:“你别这样,你先别急。”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力但他看见顾晏的脸色,就实在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哪怕就是一句有点空泛的承诺呢?

否则他总会感到无比愧疚。

他看着顾晏说:“我保证,院长一天没恢复,我就一天不出实验室。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他好好的,跟以前一样,笑着跟我打招呼,然后走出这里。”

第188章 留言(四)

春藤的消息永远瞒不过埃韦思家。

燕绥之一转进专门病房,回到德卡马的乔就知道了,紧接着劳拉也知道了。他们连夜赶到了医院。

一并过来的甚至还有柯谨。

林原在电梯口接他们,一看见柯谨就冲乔直使眼色,“怎么把柯律师也叫来了,医院不是一个能令人放松的环境,尤其现在深更半夜的,跟他的作息是对冲的吧?”

以前每次来春藤,柯谨去的都是检验中心,电梯出来左拐直走就行。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于是他一出电梯,没等其他人开口,就已经低着头默默左拐往前。

前面是墙。

乔一个箭步拦过去,连哄带骗地把他拉回来,这才有功夫回答林原:“我知道,但是他这几天一直是坐立不安的状态,作息乱了,现在这个点根本不肯睡觉,今天尤其慌得厉害。”

“为什么?怎么会?”林原有点诧异。

向柯谨这样的精神状况,很容易陷进某种偏执里,一旦形成了习惯,想要更改非常难。

乔的神色变得很复杂,“怪我,去天琴星的时候考虑到要进看守所,没带上他。尤妮斯说他晚上就不太愿意睡觉。”

这对乔而言,其实是值得高兴的。因为柯谨对他的存在和离开是有反应的,而且反应还不小,甚至打破了他这几年一成不变的作息。

但乔只要一想到柯谨坐立不安了两三天,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不知道他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他会往什么方向去想,但能让他不安的,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想法。”乔很心疼,“至于今天……老狐狸知道院长这边的情况后,告诉了我跟尤妮斯,柯谨可能听到了一些,我不知道他能理解消化多少,反正刚刚状态一直很不稳定。他那么喜欢院长,一定想来看一眼,我怎么能不带他呢?”

林原叹了口气,“行吧。”

“顾晏呢?”乔扫视了一圈。

林原指了指头顶,“在楼上呢,都在楼上的专门病房里。虽然床上加了无菌罩,但是你们还要从除菌通道里走一趟才能上去。口罩和手套也都必须戴上。”

专门病房的墙壁里都封着各种数据物质和接线,连通着正下方的实验室仪器。所以室内大半都是冷白色的金属。

干净是真的干净,纤尘不染,但也毫无人气。

燕绥之躺在病床上,乌黑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无声无息,皮肤苍白。甚至能隔着无菌罩,看见他手背和脖颈侧面隐隐泛着青蓝的血管。

顾晏坐在床边的椅子里,他交握的手指抵着鼻尖,沉默而专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房内安静极了,只有营养机在工作着,偶尔在自动改换药剂时会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劳拉做好了全套准备,把自己消毒消得干干净净,却在专门病房门口止住了脚步。

她看见那里面那两人,就倏然红了眼,连忙退回到除菌通道里。

“怎么了?”跟在她身后的乔被她撞了一下,扶住她的肩膀问。

“看着难受。”劳拉说,“我缓缓,你们先进去。”

林原在后面苦笑了一声:“别说你了,我每次上来都不太好受。但这可能还要持续一阵子。”

“院长他……就一直这样吗?”劳拉问,“那个罩子,一直要这么罩着么?”

那个无菌玻璃罩隔绝声音,薄薄一层,却像是把燕绥之圈在了一个孤岛里。

别人走不近,碰不到,甚至听不见他的呼吸。

这对在乎他的人而言,实在是一种煎熬。

好在林原摇了摇头说:“倒不是一直,现在保持无菌环境是因为我们刚给他做完急救,他现在基因状况紊乱,针口伤口等等愈合很慢,直接暴露出来容易感染,影响之前的治疗效果。我们打了极速愈合药,保守估计四个小时吧,针口和切口顺利愈合,这个无菌罩就能拿走了。之后环境是不是无菌对他而言不重要,毕竟他的问题出在基因里。”

“那他会一直这样睡下去么?”劳拉又问,“会醒吗?”

“不会醒的。”林原说,“这种时候的昏迷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因为醒着的时候,那些生理上的不适反应会更清晰,而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交代完所有事,林原没多打扰,匆匆下楼进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