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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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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却说:“错了,完全一致才有问题。”

亨特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错了?”

“你们提交的这份血液样本,来自于受害人艾利·布朗。”

亨特拧着眉:“对,刚才不是说过了?”

“艾利·布朗被发现的地方是3号现场,红石星木羚区东郊废弃仓库。该现场的侵害发生时间为9月26日,具体推测为夜里8至9点。几分钟前你们强调过,证据显示该现场没有二次侵入的痕迹,那么这点血迹应该是案发当天就存留在衣物上的,我说的没错?”顾晏说。

亨特点头:“对,没错。”

“众所周知,我的当事人贺拉斯·季在开庭前一直就诊于春藤总院,住院原因为RK13型病毒感染,这项感染起源于非正规的基因修正,因此所有从潜伏期转化为阳性的病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基因损伤。”

“12月15日,我的当事人贺拉斯·季在飞梭机上检测出病毒,送往春藤总院,根据医院出具的检查报告,9至11月末,贺拉斯·季体内的RK13型病毒处于潜伏期,侵害发生的9月26日显然处在其中。那么请问——”

顾晏看着亨特,沉声说:“潜伏期内未受干扰的基因数据,怎么可能和感染爆发期的基因数据100%相吻合,毫无出入?”

亨特:“……………………………………”

法庭再度陷入寂静。

检验员愣在证人席上,盯着全息屏茫然半晌,然后求助般看向控方律师冈特。

冈特表情比他还要茫然。

好在律师总是更适应法庭的,冈特强行镇定下来,对顾晏说:“你刚才也说了,感染暴发期的病人会有不同程度的基因损伤,这个不同程度究竟是什么范围?有没有可能接近零损伤,基因数据不受影响?”

冈特自认为一连串的问题直切要害,够顾晏解释一阵了。

谁知对方却依然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计范围中,又好像法庭上的风起云涌变幻莫测永远也影响不到他。

就听顾晏说:“你所说的数据不需要另行确定,检测仪就有逆向回溯功能,贺拉斯·季的基因数据已经被你们导入仪器了,只需要启用回溯,他几天前,几个月前,乃至几年前的基因数据都可以明明白白地呈现出来,9月26号那天究竟有没有数据变化,一目了然。”

说完,他伸手敲了一下控制键。

叮——

全息屏倏然刷新,右半边,顶上的时间飞速跳动,逐日递减。

代表着贺拉斯·季的基因数据以及由此呈现出来的五官容貌图,在一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变化。

直到日期回溯到11月,基因数据某栏突然一跳。

那其实只是一个数值变化,也许非常小。但在几乎静止的页面上,这个变化显得格外醒目。

时间依然在飞速往回退,眨眼就到了9月,基因数据栏接连变更了一片。

任何一位长了眼的听审者都能看出来孰对孰错——

感染从潜伏期转化为爆发期,基因数据根本不可能一模一样。

“答案已经有了。”顾晏转头看向冈特,“我有理由认为,你们的证据遭到过干扰,有人用贺拉斯·季最近的血液伪造了这份9月的证据,却唯独忽略了时间引发的差异问题。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妄加猜测,但可以提供一份线索。”

他握着电子笔,在体液样本的药物残留反应一栏停下,而后圈出了那个微量的“BHd3”:“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目前含有BHd3的只有一种东西——号称效力最强的感染治疗药初始药浆,研发中心归属于……曼森集团。”

他话语平静,透着一股冷冰冰的从容。

仿佛算准了一样,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巨大的全息屏在他的身后站立成一片背景,在那之上,时光倒退。始终没被暂停的回溯进程已经跑过了好几年,大片的基因数据开始突变,贺拉斯·季的容貌五官也开始拉长变形。

刑庭内外,全联盟数千亿人的注目之下,全息屏一页一页地跳出了贺拉斯·季的基因回溯结果:

1256年8月4日,第13次基因修正,照片显示为贺拉斯·季。

1255年12月26日,第12次基因修正,照片为马库斯·巴德。

1250年7月18日,第11次基因修正,李·康纳。

1248年3月6日,第10次,比尔·鲁。

1237年,第9次,安德森·吴

……

1227年,原始基因,多恩。

第210章 尾声(一)

这场庭审成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经久不衰的话题。

不论是坐在刑庭现场听审的,还是在联盟各个角落观看直播的,几乎没人能完整回忆起庭审最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们印象最深的只有一个瞬间——

清道夫所有基因修正回溯完毕时,辩护律师顾晏站在席位上,抬眸看了一眼偌大的全息屏,而后将目光转向法官说:“我的询问到此为止,谢谢。”

整个法庭凝固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轰然沸腾。

于是,庭审也就到此为止了。

从没有人见过那样绷不住表情的法官,也没有人见过那么不知所措的控方律师和证人,更没有人见过那样惊愕的布鲁尔和米罗·曼森。

这场庭审以极致的沉重性和关注度开场,收尾于更加极致的喧嚣混乱,又引来了更高的、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当天下午2点30分整,德卡马最高刑庭宣布,摇头翁案的审理全面中止。

与此同时,联盟各大星球警署正式启动联合侦查。

贺拉斯·季被联合侦查组当庭带走。

这三十年来,他掩藏在各种皮囊之下所犯的罪行,有一部分早就钉在各警署档案库里,证据凿凿,只等某一天剥开伪装将他缉拿归案。

而剩下的那部分,也会在这个侦查期内水落石出。

正如顾晏曾经承诺的那样:“不该由你承担的,你一样都不用背。”

但该他承担的,也一样都不会少。

同样被当庭带走的,还有布鲁尔和米罗曼森。

事实上,他们的狼狈和错愕并没有维持太久。这两兄弟很快就镇静下来,理了理自己昂贵的衬衫,跟着警员走出法庭。

“没关系,我们会配合一切调查。曼森集团的经营向来守法守理,不会有任何问题。”布鲁尔·曼森在蜂拥而至的记者面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拉开警车车门时,他瞥见了车窗的反光,动作顿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身后,德卡马最高刑庭长长的台阶之上,拥挤的记者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人眼眸清亮,目光越过人群远远投过来,明明居高临下,却带着一丝温文尔雅的笑意。

是“死而复生”的燕绥之。

这世上,最清楚那场“死亡”真相的恐怕就是布鲁尔和米罗·曼森兄弟了,而此时此刻,燕绥之只是站在那里,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