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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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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说话从来就不好听,跟我的长相一样,丑极了。你如果要听好听的,应该去和致文谈话。”

她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了一抹光芒,眉毛不自禁的就往上挑了挑。

“噢!好酸!”她笑着说:“我几乎以为你在和致文吃醋!”

他放开抓住她的手,斜睨着她。

“你希望我吃醋吗?你又错了!”他笑得邪门。“你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你!”她为之气结,伸出手去,她对着他的胸口就重重一推。

“哎呀!”他大叫,那岩石上凹凸不平,他又站在一块棱角上,被这么用力一推,他就从棱角上滑下来,身子直栽到岩石上去。背脊在另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一撞,他就倒在石块上,一动也不一动了。

“致中!”初蕾尖叫,吓得脸都白了,她扑过去,伏在他身边,颤声喊:“致中!致中!致中!你怎样?你怎样?我不是安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她咬紧嘴唇,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他打地上一跃而起,弯腰大笑。

“哈哈!我摔跤显然比你摔跤有分量……”

“你……你……你……”初蕾这一下真的气坏了,她的脸孔雪白,眼珠乌黑,嘴唇发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瞪了他几秒钟,然后一摔头,回身就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手中的口琴,她重重的把琴往石头上砸去,就三步两步的跳下了岩石,大踏步的走开了。

太阳早已沉进了海底。致秀他们已生起了营火,在火上架着铁架,一串串的肉挂在铁架上,肉香弥漫在整个的海边。

初蕾慢腾腾的走了过来,慢腾腾的在火边坐下,慢腾腾的弓起膝,用手托着腮帮子,对着那营火发怔。

致文仍然在剥着那大树根上的青苔和海藻,他脸上有某种深思的、专注的神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你知道,杜老头那首‘八月秋高风怒号’的诗,主题只在后面那两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皆欢颜’!后人推崇杜甫,除了他的诗功力深厚之外,他还有悲天悯人的心!”

初蕾怔了怔,歪过头去看致文,她眼底闪烁着一抹惊异的光芒。她的神思还在致中和他的口琴上面,蓦然间被拉回到杜甫的诗上,使她在一时间有些错愕。她瞪着致文,心神不宁。

致文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就又低头去弄那树根,那树根是个球状的多结的圆形,沉甸甸而厚笃笃的。

“我想,”他从容的说:“你已经忘记我们刚刚谈的题目了。”

“哦,”初蕾回过神来。“没有,只是……杜老头离我们已经太远了。”她望向海,海面波潮起伏,暮色中闪烁着点点邻光。沙滩是绵互无垠的,海风里带着浓浓的凉意,暮色里带着深幽的苍茫。致中正踏着暮色,大踏步的走来。初蕾把下巴放在膝上,虚瞇着眼睛,无意识的望着那走来的致中。

致文不经心的抬了抬头。

“无论你的梦有多么圆,”他忽然说:“周围是黑暗而没有边。”

她立即回头望着致文,眼睛闪亮。“谁的句子?”她问。

“不太远的人,徐志摩。”他微笑着。

她挑起眉毛,毫不掩饰她的惊叹和折服。

“你知不知道,致文?你太博学,常常让人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很渺小。”

他的脸涨红了。

“你知不知道,初蕾?”他学着她的语气:“你太坦率,常常让人觉得在你面前很尴尬!”

她笑了。

“为什么?”

“好像我有意在卖弄。”

她盯着他,眼光深挚而锐利。

“你是吗?”她问。

“是什么?”他不解的。

“卖弄。”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狼狈。

“是的。”他坦白的说:“有一些。”

她微笑起来,眼光又深沉又温柔,带着种醉人的温馨。她喃喃的念着:“无论你的梦有多么圆,周围是黑暗而没有边。”她深思,摇摇头。“不好,我不喜欢,大消极了。对我而言,情况正好相反。”

“怎么说?”

“无论你的梦多么不圆,周围都灿烂的镶上了金边。”她朗声说。“这才是我的梦。”

她的眼睛闪亮,脸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