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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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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门口发出一声低沉的,权威性的,有力的大吼,大家都抬起头来,是夏寒山!他正拦门而立,沉痛的注视着初蕾。慕裳一见到寒山,如同来了救星,她悲喜交集,情不自禁的就站起身来,奔到他身边,满面泪痕,她呜咽着,啜泣着喊:“寒山!”

喊完,她就忘形的扑向了他,寒山看她泪痕满脸,心已经痛了,他伸出手去,本能的把她揽进了怀里。初蕾转过身子,定定的望着这一幕。她呼吸急促,她的胸部在剧烈的起伏,她深抽口气,尖锐的说:“好啊!爸爸!你总算赶来了!赶来保护你的情妇?你以为我会吃掉她吗?好啊!真亲热啊!原来这就叫女性的温柔!我真该学习,眼泪啊,晕倒啊……爸爸,养不教,父之过!你从没有教过我,怎么样去勾引男人……”

“初蕾!”寒山怒喊:“你在说些什么?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你简直像个没教养的……”

“没教养?”初蕾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她父亲,她的眼睛发直,眼光凌厉。“我没教养吗?爸爸!你有没有弄错?我的毛病是出在教养太好了!你一直教我做个淑女,因此,我保不住我的男朋友!爸爸,你该教我怎样做个荡妇,免得我在结婚二十二年之后,失去我的丈夫……”

“初蕾!住口!”寒山放开慕裳,双手捉住了初蕾的胳膊,给了她一阵没头没脑的摇撼。“住口!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混蛋!”

“我是混蛋!爸爸,你骂的?”初蕾睁大了眼睛,泪水终于涌进了她的眼眶,她定定的看着父亲,又掉头去看那站在一边的慕裳。“没关系,爸爸。这个女人会给你生一个清蛋!只希望你不要戴绿帽子,能对你献身的女人,也可能对别的男人献身……”

“住口!住口!住口!”寒山疯狂的摇着初蕾,初蕾被摇得头发散了,披风歪了,牙齿和牙齿打颤了,她挣扎着,仍然不肯停口,她厉声的大叫:“爸爸!你是伪君子!伪君子!伪君子……”

“啪”的一声,寒山对着初蕾的面颊,狠狠的抽去一耳光,初蕾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寒山追过去,又给了她一耳光,当他再扬起手来的时候,致文大叫了一声:“夏伯伯!”

同时,慕裳也飞快的扑了过去,死命的抱住夏寒山的手臂,哭泣着喊:“寒山!你不要发疯!怎么能因为我们的错误,而去打孩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做错了!我以为对你单纯的奉献,不会伤害别人,我不知道,即使是奉献,也会伤害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寒山闭上眼睛,一把抱住了慕裳,眼眶里也盈满了泪水。初蕾低俯着头站在那儿,她的头发遮住了面颊,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嘴角边,有一丝血迹正慢慢的流出来,她用手背擦擦嘴角,看看手背上的血迹,她再抬头看着那紧拥在一块儿的寒山和慕裳。然后,她又微侧过头去,用眼角扫向致中和雨婷。不知何时,雨婷已经醒了,或者,她从来没有晕倒过。她仍坐在原地,头倚在致中的怀里,致中紧抱着她的头,呆呆的望着他们。

初蕾怔了两秒钟,室内,有种火山爆发前的沉寂。然后,初蕾用力一甩头,把头发甩向脑后,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爸爸!你打我!你可以打我!你应该打得更重一点,打掉我心目里崇拜的偶像,打掉我对你的尊敬,打掉我对你的爱心!打死我!免得我再看见你们两个!打死我!免得我要面对我的父亲和他的情妇!你们——是一对奸夫……”

致文冲了过去,一把用手蒙住了初蕾的嘴,他紧紧的蒙住她的嘴。傻瓜!你不能少说两句吗?你一定要再挨上两耳光吗?初蕾用力的挣脱开致文,她转向致文,觉得窒息而昏乱,觉得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她不信任的望着致文,喃喃的问:“你也要对我用武力吗?你也帮着他们?”

说完,她悲呼一声,顿觉四面楚歌,此屋竟无容身之地!她转过身子,像箭一般的射向门口,直冲出去。致文大急,他狂喊着说:“初蕾!你不要误会,我拉你,是怕你吃亏!初蕾!初蕾!你别跑,初蕾……”

初蕾已经像旋风般卷出了大门,直冲下四层楼,她跑得那么急,几乎是连滚带跌的摔下了四层楼。致文紧追在后面,不住口的喊着:“初蕾!你等我!初蕾!你听我解释!”

屋里,寒山忽然惊醒过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就像鞭子似的抽在他心脏上。他打了她!打了他唯一的一个女儿!从小当珍珠宝贝般宠着的女儿!他最最心爱的女儿!他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他心中大痛,推开慕裳,他也转身追出了屋外。

初蕾已跑出了公寓,泪水疯狂的迸流在她的脸上,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毫无目的的狂奔着,在四面车声喇叭声中,她沿着水源路的河堤往前奔。她没有思想,没有意识,满心中燃烧着的,只是一股炽烈的冤抑之气。她奔上河堤,又奔上那座横卧在淡水河上的水泥桥。在狂怒的、悲愤的、痛楚的情绪中,只是奔跑……奔跑……跑向那不可知的未来。

“初蕾!初蕾!初蕾!”

致文狂喊着,紧追在她身后。他也失去了思想,失去了意识,唯一的目标,只是要追上她,只是要向她解释,只是要把她拥在怀里,吻去她的悲苦和惨痛。他狂追着,狂追着,狂追着……追向那不可知的未来。

初蕾奔跑在桥上,觉得自己发疯般的想逃避一些东西,逃避那屋里的耻辱,逃避人生的悲剧,逃避自己的悲愤……一低头,她看到桥下是滚滚流水,她连想都没有想,就蓦然间,对那流水飞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