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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成缓缓点头,若有所思,下了观远哨塔,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韩沧海说:“那处小舅特别派了一人操练,此人名唤何进,是名文官,但熟读兵书,胸中丘壑不在我之下,当朝大学士王旭门下出身,先帝还在位时便派来协助我。”
李庆成手指头略动了动,方青余会意,与他尾指轻轻一勾,二人不着痕迹地松开,打完暗号,方青余便笑道:“韩大人,我在这附近走走可好?”
韩沧海颔首道:“方大人请自便。”
李庆成与韩沧海一路走过军营外侧,李庆成问:“何进,是什么人?”
韩沧海答:“何进这些年中,与我情同手足,为人直率易相处,前些天听得你到江州,本也要亲自来效忠于你,但此刻新兵操练迫在眉睫,我便让他过几日,分派好事后再来听你命令。”
李庆成缓缓舔了一圈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沧海。
“怎么?”韩沧海眉毛动了动:“又有什么坏念头了?”
“没有。”李庆成想到韩沧海年过而立还未成婚,心内有种隐隐约约的奇异感觉。
方青余转出兵营,当即一撩袍襟,飞跃而起,扎入营外半人高的草里,发足疾奔,冲向另一个山头。
一炷香后,方青余潜入了预备营的营地外,视线一扫两侧哨兵塔。
与黑甲军相反,这里竟是防守严密,四周立着一丈高的尖头木桩,方青余甫一接近便闻犬吠,当即不敢再进半步。
他在营外缓缓绕了一圈,见地面有道不显的泥辙,昨夜一场大雨,泥辙延至山后峡谷。
方青余张望片刻,闪身到山后,循着痕迹上坡,下坡,始终没有离开草丛,以免bào露脚印。
最后他在峡谷边上停了下来,那里有一处新翻的泥土,被雨水浇得泛huáng。
方青余凑上前,抬指戳入泥内,拔出闻了闻,一阵血腥气,当即不再怀疑,疾步回去找李庆成。

第43章 燎原火

话说李庆成与韩沧海在军营内巡了一圈,起伏丘陵挨着眉山山脚,韩沧海牵了匹马,说:“这是前年西域送来的名马,小舅已为你养好了,名唤‘’,准备来日让你骑着它进京。”
李庆成不禁赞叹,只见那马浑身火红,一缕马鬃金huáng,双目乌金发亮,犹若神驹。
韩沧海笑道:“此马日行千里,西域的汗血马中,上千匹野马才出这么一头,乃是马王,你试骑看看?”
李庆成翻身上马,韩沧海松了马缰,任外甥在营内转了几圈,李庆成喝道:“驾!”继而一抖缰绳,燎原火犹若一团卷着金辉的红云,冲出了黑甲兵营。
韩沧海一个唿哨唤来坐骑,披风在风里飘扬,骑着踏雪乌骓追上李庆成,二人一前一后,驰出眉山外平原,沿着滚滚而来的寒江乘风飞驰。
最后,李庆成在江边停了下来,躬身捡江滩上的鹅卵石,韩沧海斜斜倚在一块岩石上,对着江水出神。
“小舅。”李庆成远远道。
韩沧海抬眼询问地看着李庆成,那温暖的目光令李庆成觉得安心而沉稳。当真是风度翩翩,君子如玉,李庆成所见之人,方青余轻浮不羁,张慕沉默冷漠,唐鸿性格迟疑,纵是从小到大所认识的人,包括亲父李谋,都及不上韩沧海。
韩沧海儒雅英俊,黑锋似的浓眉,深邃的眼神,鼻梁高挺而双唇温润,盔甲下的胳臂肌肉qiáng壮可靠,最难得的是双眼时刻带着温暖的笑意,不管对平民,兵士还是皇子,俱一视同仁。
他不像方青余少年意气,锋芒毕露,也不像张慕般yīn鸷沉默,积年的征战,武学化为日久沉淀后成熟的男人风度,浩瀚如海。
李庆成把石头扔进江里,激出一个细微的làng花:“你什么时候认识何进的?”
韩沧海想了想,说:“随你父亲征战天下的时候,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庆成:“怎么认识的?”
韩沧海哂道:“吃醋了?”
李庆成道:“没有,就随口问问。”
韩沧海道:“攻伐扬州时,前朝有一位将军手握重兵,镇守玉璧关,受了匈奴人挑唆起兵作乱。当时先帝在西川,剩我守着江州以及江南扬州一带,那人长驱入关,王军腹背受敌,若不及时北上拦住这股军队,先帝便会陷入极为棘手的境地。”
李庆成:“你抽不出身么?”
韩沧海摇头道:“当时江南未彻底归顺,我若北上,只恐再度生变。”
李庆成:“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