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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岩想了想,道:“朝中诸位大人,确实对……陛下的亲军略有微词。战时也罢了,现四海升平,在宫内养鹰,确实容易出乱子。”
李庆成低头一目十行地看折子:“小弟可全是为了你呐。”
孙岩蹙眉,只以为李庆成要严办乱嚼舌根的人,只得频频点头道:“是,谢陛下恩典。”
李庆成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半个月后,太和殿上:
李庆成笑道:“匡喆,你居然用开水浇朕的鹰?”
那鹰湿淋淋地在殿上一跳一跳,丝毫看不出被“开水”浇过的模样。充其量只是被泼了盏茶,然而翅膀下倒是被碎瓷片划开了道口子。
鹰卫分立殿上左右,目光森寒看着跪在地上的一老一少。
“陛下!”一名不怕死的言官出列:“臣有本奏!”
“准奏。”李庆成道。
“自我大虞建国伊始,便从未有过豢鹰纵狗,驱鹰伤人的先例!”言官慷慨道:“先帝以马上得天下,陛下承先帝伟业,剿除叛党,班师京城,此刻已坐稳了大虞江山。然得江山易,守江山难,军鹰战时可充探查之用,盛世时除却出猎,全无用处。”
“陛下需知世间玩物丧志……”
李庆成半打瞌睡地听着,少顷那被泼了“开水”的鹰羽毛已gān,jīng神抖擞地开始跳,几次展翅要去寻跪在一旁的匡喆麻烦,却被鹰卫按住。
“爱卿所言有理。”李庆成拈起领下唤鹰哨一chuī,海东青飞来,停在案上。
言官滔滔不绝,慷慨激昂地说了足有一刻钟,最后愕然抬头,看见的是海东青在金案上抓他准备了三个晚上的“劾鹰奴书”。
“照你们说。”李庆成朝大臣们问:“这次的事该怎么解决呢?”
匡喻函道:“自古上行下效,陛下好豢鹰一事传至街头巷尾,富家公子哥儿不务正业,以养鹰为乐。一只所谓的‘好鹰’,竟是被哄抬至千两huáng金的天价,若要平息坊间流言,止此不正之风,依臣看,须得将鹰全数除去。”
张慕在一旁听了许久,反手拔出背后的无名刀。
方青余:“……”
李庆成:“你要做什么!”
张慕冷冷道:“我亲自去,不劳烦大人动手。”
“等等。”李庆成道:“朕还没下决定么不是,稍后不迟。”
“陛下!”言官道:“军鹰已成祸害!若不及早除去……”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起身道:“得按律法来,朕是个讲道理的人,是也不是?”
匡喻函颤巍巍起身道:“陛下,先帝家训仍在……”
李庆成点了点头,道:“那么,朕归朝时便增修的律法,凡鹰卫纵鹰伤人者,追其责,剪鹰双翅,赐死。”
“是他动手来撩我的鹰!”那侍卫大声道。
李庆成道:“你撩他的鹰了么?匡喆?”
匡喆比李庆成还大得五岁,浑不将这少年天子的威严放在心上,沉声道:“陛下,他二人带着鹰进厢房,臣仅是请两位大人出去,不应在房中放鹰,那鹰便朝臣扑来,惊扰了臣的朋友,臣不得已才出手将它赶开。”
李庆成道:“你并未被伤着。”
匡喆点头,李庆成先前已亲自去看过他一次,给足了面子,此刻匡喆知朝中缺不得其父抗大梁,遂也不多分辨。
数名旁听的大臣议论纷纷,李庆成又道:“凡有人挑衅,意图伤鹰者,斩立决,这条律法莫不是摆设?”
众人一愕,李庆成道:“刀斧手预备!拖出午门外斩首!”
匡喻函还未反应过来,匡喆也浑不知事态本身正朝着自己一方有利的方向发展,朝中不少大臣早就动了联名上书废去鹰队的心思,不过是挑匡喆带头,好与李庆成讨价还价。
奈何李庆成根本不按合情合理的来,这下所有人都懵了。匡喆刚被拖出太和殿便大叫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匡喻函幡然醒悟,忙上前磕头道:“陛下开恩!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呐!”
李庆成走下龙椅,朝臣尽数下跪,纷纷求情,匡喻函更抱着李庆成龙靴不放,大声哭嚎。
“且慢。”李庆成道。
张慕眼中满是疑惑神色,不知李庆成有何玄虚。
“匡爱卿请起。”李庆成扶起匡喻函,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