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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成忽有点意外:“只够支持半年?”
孙岩凝视李庆成双眼,缓缓点头。
李庆成收起御旨,静了很久很久,而后道:
“退朝。”
散朝后,张慕站在龙央殿外,李庆成坐在龙央殿里发呆。
“什么时候走。”张慕道。
李庆成道:“你现去把láng山全部匈奴都给我杀了,明天就能走。”
张慕不吭声了,许久后,龙央殿外传来轻轻的女声。
“慕哥?”孙嫣道。
李元徽的笑声传来,令沉闷的殿内多了不少生气。
孙嫣身后跟着一大群宫人,在龙央殿外站着,朝李庆成行了个大礼。
李庆成微微蹙眉,皮笑肉不笑道:“皇后,怎么了?你哥让你来说什么了?”
孙嫣柔声道:“臣妻不敢,臣妻只是前来请陛下,为元徽积点福德。”
李庆成没有吭声,孙嫣行完礼,便躬身告退,一团火红的凤袍卷着明朗chūn日的暖意,与李元徽咿咿呀呀的声音渐远去。
“huáng谨。”李庆成道。
“臣在。”huáng谨忙进来跪下。
“孙岩今天去延和殿了么。”李庆成漫不经心道:“去查查。”
huáng谨忙吩咐人去办,片刻后道:“启禀陛下,国舅爷今日不曾入宫。”
李庆成冷笑一声,huáng谨忙谄笑道:“陛下,孙尚书也是为国为民……”
李庆成冷冷道:“谁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玉璧关外的商路一开,他孙家定会吃去大半,朕答应过,孙岩在朝一年,朕便免了孙家一年的税赋。他不要地,也不要战俘,他要的是议和后与匈奴人做生意,从中抽的好处,低买高卖,把塞外的东西倒进西川。若遂了他意,贸易,物产,全部东西收得盆满钵满,只怕孙家这次多的都赚回来了。”
张慕在殿外道:“你是当爹的人了。”
李庆成喃喃道:“是呀,我怎么就没半点当爹的自觉呢?”
“你知道匈奴人议和的其中一个条件是什么吗?张慕。”李庆成淡淡笑道。
张慕没有回答。
李庆成道:“他们要换回你抓走的那一批战俘,并请我大虞兵马相助,剿灭前来搦战的西匈奴王阿律司。”
“后者情有可原。”李庆成悠然道:“前面那个条件我可就想不通了,几百名战俘,也值得这么个大费周章?”
张慕道:“我不知道。”
李庆成冷冷道:“我信你不知道,料你也没这么大胆子,敢把匈奴公主给上了。”
一道猛雷在天顶炸开,倾盆大雨突如其来,风雨如晦,天地间尽是飞卷着的苍岚灰雨。
许凌云忙收拾起书,把竹椅搬进房内,大雨借着风势将房门砰然chuī开,李效被淋得湿透,láng狈入内。
许凌云升起铜炉,把香笼上,君臣二人解了外袍,在炉旁坐下,红彤彤的炉火映着两名身着单衣的俊朗男子,彼此都是脸色发红。
火盆不片刻便驱了湿气,烘得二人薄衣gān燥,外头风chuī雨打,房中却一片暖意盎然。
许凌云取来茶具,就着铜炉煮了壶茶,茶叶载浮载沉,满室茶香。
李效笑道:“张慕会被匈奴人招去当驸马?”
许凌云哂道:“不可能,没严办他都是轻的了。”
李效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而后道:“孤觉得,苏星照,孙岩与方青余三人所言颇有些道理,一朝一夕的征战,解决不了问题。”
许凌云淡淡道:“想必陛下对边疆是和是战一事,也有主意了,那么接下来的故事,也不必再说了。”
李效道:“说下去罢,孤倒是想知道,方青余最后又是怎么死的。”
许凌云合上书,缓缓道:“苏星照与孙岩互通声气,孙岩谋私利,苏星照为仕途,此二节略过,方青余呢,则是真心实意地认为,一味地杀不能解决问题。”
“最后成祖权衡利弊,听取满朝之言,还是选取了议和。然而兵员却仍养着,不至于马上就解甲归田,他的心里,或多或少仍在提防。”
“那名被张慕抓来关在府内的匈奴少年,被方青余查出竟是匈奴公主诃沫贴摩儿,此女原名唤沫沫贴摩儿。张慕镇东疆期间,本不知那队匈奴人的身份,抓回来后方发现有一女子,放也不是,关也不是,将这女人与寻常匈奴人关在笛城牢狱内,只怕要受东疆兵士侵犯,遂只得把她收押府中。”
“沫沫贴摩儿性格刁蛮,又当惯公主,颇有点说一不二的派头,并通晓我大虞话。张慕吩咐手下人不得难为她。沫沫贴摩儿蓄意与张慕相处,更知这大虞将军能直接影响虞帝的决断,她得晓张慕身世与往事,又崇拜其武勇……总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