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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听了都跟着悬了几日心,想着善长病倒,大虎去了京城,如今可还有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不想却是采薇,扮了男装连夜赶来,三言两语就把这样的急难给解了,不仅解了为难,在冀州府呆了不足半月,便使得竹茗轩的生意更上层楼。

过后赵鹏跟她说:“姐,您认的这个gān姑娘,可不是个寻常的女孩儿,如今看她这番行事,竹茗轩以往那些新奇招数,估摸都是她想出的,只可惜是个女孩儿,不然,苏家这买卖还不知得做多大呢。”

话还在搁在那儿,采薇就弄出了个东篱轩,虽对外说是苏家单立的买卖,可赵氏是知根知底儿的,从头到尾都是采薇一个人折腾出来的。

正月十五老爷回来之后叹道:“采薇真是个有本事的丫头,不知哪来的这些主意,明明就是做买卖,可偏让你觉不出来,莫怪少卿放不下,这样的女子,可着咱们大明,去哪里再寻一个来……”

赵氏当时犹自不大信:“她才多大,小孩子家鼓捣出来的就这么好,瞧你把她赞的,难不成你真想让咱少卿娶一个商人之女家来。”

杜知府摇头道:“你别在这里头挑拣,采薇未必就看的上少卿,那丫头心里什么没有,不然,也不会这些年都敬意避开少卿,你呀!别总把采薇当小孩子,你那点儿心思,说不得,她早瞧出来了,若是少卿就喜欢她,不妨就如了他的意。”

赵氏道:“你这话说的轻松,郑家的亲事可如何料理,郑巡抚可是你的顶头上司,寻个由头,你这个知府还不知道当不当的长远呢,再说,就是采薇这孩子千好万好,可主意太正,心更野,你说扮着个小子都去了南边,这又做买卖,以后能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吗,便是她安分的在后宅里当媳妇儿,她那样厉害的xing子手段,少卿又事事都依着她,哪里还能去别的房里,我还想多给少卿娶几个妻妾进门,以后好给你杜家开枝散叶呢。”

赵氏这话说出来,杜知府便再也无话说了,也知道,以采薇的xing子本事,旁的女子连边都靠不上,更遑论跟她争,再说,他也一贯做不了赵氏的主,便摇摇头随她去了。

赵氏虽嘴上如此说,心里也觉得采薇赚银子的本事,是个万里挑一的,做官就得有银子支撑,郑心兰是好,未免有些贵重孤高,说白了,就是不务实,于这些世qíng买卖,却是个地道的门外汉,以后成了婚,难不成就指望着少卿那点俸禄坐吃山空吗。

这样想来,倒是采薇更好些,想到这些,赵氏这心里便有些松动,因此,趁着老爷笀辰便把采薇给接到府里,可巧郑心兰也到了,两人倒是一见如故,虽不过两日,qíng分却如姐妹。

赵氏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来,采薇虽好,毕竟出身摆在哪里,又是个名声在外的,体面的大家自然不会上门求娶,寻常的人家,先不说她自己乐不乐意,就是她爹苏善长也定然不舍,远近这些年貌相当的数过来,也就少卿最合适,她又跟郑心兰投缘,以后两人共事一夫,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郑心兰为长,她就做个二房,将来少卿金榜题名,少年显贵,她又去哪儿寻这样一门好亲事去。

存了这番心思,赵氏倒是越发不大理会采薇跟少卿私下的往来了,只不,她不理会,采薇也没那么多闲工夫,陪着杜少卿,见识他那越发露骨的儿女qíng长。

过了杜知府大笀,就到了年底下,采薇把东篱轩的账目事先捋好,jiāo代了宝财跟丰年,便跟着父亲回了苏家庄,她得帮着父亲对竹茗轩的账,年底个个铺子的账目汇总送到苏家庄来,对好了,分出各家的银子,送了去,这是苏家年底的大事。

去岁忙活东篱轩的事儿,倒是没功夫理会这些,今年入了冬,她爹就说了,今年的账让她去管。

东篱轩虽说赚钱,可进出简单,采薇又教了丰年和宝财现代的记账法,比不得竹茗轩繁杂,且铺子多,需的一笔一笔的算出来。

往年到了年底,善长跟大虎加上赵鹏和皱兴都要赶过来在苏家庄没日没夜的算,那还是过去,去年一年里填了兖州府上下六个铺子,加上原先冀州府的九个,十五个铺子的掌柜账房,乌压压站了一院子等着。

采薇在屋里埋头看账,哪里不对了,再唤了外头的账房掌柜进来问,是一项繁重枯燥的工作。

三月端着茶水凑到她唇边上小声道:“姑娘歇会儿子吃口茶,从天没亮就在这里,连口茶都没得吃,咱们老爷倒真舍得使唤姑娘。”

采薇接过去吃了一口,没空搭理她,敲了敲案头的账本子,问旁边的林荣:“兖州府铺子的账目不大对,你去叫了掌柜账房进来。”

林荣忽有些为难,进而低声道:“姑娘,兖州府铺子是夏掌柜管着的。”采薇挑挑眉:“夏掌柜怎么了?比谁多长了只眼吗?”

三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林荣哭笑不得道:“夏秋山是舅老爷家二太太的兄弟。”采薇皱皱眉道:“又如何?难不成因为他是舅母的弟弟,就能想怎么样怎么样吗,那不如直接给了他银子,让他自己开铺子去算了。”

林荣一贯知道二姑娘的厉害,也知道这夏秋山今年恐怕过不去了,去年便有这样的事,只是老爷瞧着舅爷的面子,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他昏了过去,不像今年撞到了二姑娘手里,二姑娘不管是不管,真管了,就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

采薇很清楚家族企业必然会存在这些弊端,三亲六故,人qíng关系,掺和在生意里,早晚把生意拖垮了为止。

采薇这两年忙,在家的时候不多,舅舅新娶的那个舅母什么样?也不大知道,只听底下的丫头说,很是得宠,又生了小子,舅舅甚喜,满月哪天摆了两日的流水席,今年入了夏,又怀上了,说苏家庄这边热的慌,便跟着舅舅拖家带口的去了兖州府,在那边买了个小院落脚,只过年过节的才回来。

采薇当时听了就觉得,舅舅这个二房的手段要比大栓娘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人家不来硬的,玩软的,滴水穿石,就是舅舅再刚硬,也终是个男人,换个法儿哄着,什么gān不成。

虽说如今还是合伙的买卖,可明显已分出冀州府和兖州府的界限来,不管舅舅是不是有意如此,至少已经是这样了。

夏秋山进来的时候,采薇扫了他两眼,不能说是个很张狂的人,但举手投足也透出那么点无所谓的态度,他旁边的账房倒有几分战战兢兢,不时用眼睛瞟夏秋山。

采薇略过夏秋山,直接问那个账房:“去岁从南边运回来的chūn茶和秋茶,一共多少,铺子里卖了多少,库房里现余下多少,这个数倒是对的上,只是银子却少了二百两,不在账上,只计了一句挪作他用,虽不多,可咱们做生意的,账目必先要清楚,这二百两的去处,你是不是该说明白。”

账房偷偷瞄了夏秋山一眼,夏秋山道:“是我忘了说,姐夫秋天那会儿去了南边,赶上我那小侄子闹病,请了郎中来看总不见好,有个瞧风水的先生说我姐夫买的那个院子不好,以前死过什么人,我便在柜上支银子另买了一个宅子,这才平安了。”

采薇道:“这些我舅舅可曾知道?”夏秋山目光闪了闪道:“姐夫终日奔波忙碌,倒还没得空说给他。”

夏秋山倒不想这位二姑娘真跟他丁是丁卯是卯的较上了,说起来不过二百两银子罢了,去年他支了一百,苏东家不是也没吱声,过后听说帮他补上了,林荣这个总管也没说什么。

宅子的确是他买的,前面那些闹病死人风水不好都是假的,他姐夫这个人有些抠门,明明这么大的买卖,就买了个一进的院子,丫头婆子都住进去,有些不体面,正巧有个朋友说有个大宅院着急出手,就要一百两银子,或可还有商量,夏秋山一听,就动心了。

可手里没县城的银子,他姐手里也是他姐夫按月给的花用,这么大笔银钱,从哪里来,有去年的事儿,夏秋山的胆子也大了,索xing直接从柜上支了二百两出来,买了那宅子,最后商定了八十五两成jiāo,从中间他得了一百一十五两的好处。

这事儿原是指望着苏善长念着qíng面,不会翻出来,也就顺理成章糊弄过去了,不想今年对账的是采薇。

采薇听他说完了点点头:“倒是说的很明白,不过银子虽小,事儿却大,依着你的话,又gān系着舅舅和小表弟,我便更做不得主,三月去请我舅舅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勤奋欣欣向荣同学天天都在双更啊啊啊啊啊!!!古代文,现代文,修改出版文,岂止双更,简直勤奋的我自己都感动了,所以催双更的亲们要体谅啊啊啊啊!!!同时谢谢弱智的小孩,tiaotiao琥珀几位美女的地雷。

☆、48杀一儆百二姑娘初立威

大虎一进来看见夏秋山和那个账房不禁皱了皱眉,采薇站起来让她舅舅坐在榻上,三月捧了茶上来,采薇亲手递于大虎手上才道:“劳烦舅舅过来也不为旁的事,兖州府账上少了二百两银子对不上,论说也不多,只是咱们做买卖的,头一样账上要清楚,问了夏掌柜,他说是支借了出去买了新宅子。”

这事大虎是知道的,从南边回来,就见秋萍母子搬进了新宅院,如今倒不是买不起,只不过觉得没必要,不过就三口人住那么大的宅子,四下空落落的有什么意思,再说,他也不想在兖州府里常住着,可秋萍有了身子,有几分娇气,说苏家庄那边热的慌,又惦记着他,非跟着大虎去了兖州,一住下来不想回来了,还背着他买了新宅子。

大虎回来就问秋萍:“哪来的这许多银钱买宅子?”秋萍跟他说是她弟弟夏秋山从柜上支的,把大虎气了,叫来夏秋山好一顿数落,又私下给了他二百两,让他堵柜上的窟窿,哪想到这小子见钱眼开,就这样扣下了。

夏秋山以前不过一个伙计罢了,不是看着他姐,大虎也不可能让他当兖州府铺子里的掌柜,别的到还好,就是眼皮在浅贪财。

大虎的脸色一沉:“秋山这是怎么回事?”夏秋山倒是乖滑忙道:“姐夫,年前铺子里的买卖好,倒是忙的忘了这茬……”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账房:“这事我忘了,怎的你也不提醒着我些。”到把错都推到了别人身上。

采薇暗暗冷笑,算这夏秋山机灵,可见是打好主意的,若是混过去便混过去了,混不过去,再拿出二百两银子堵上窟窿,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采薇却不能助长这样的事,开口道:“账目虽平了,可俗话说的好,没个规矩不成方圆,咱们竹茗轩的店规,一条一条悬在铺子的东墙上,事先有言,有违者重罚。”夏秋山脸色有些难看,yīn晴不定的望着采薇,这位二姑娘是安心要跟他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