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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坤宁宫时,这位和亲王家的格格已经到了,年约十八,身着偏浅色旗袍,两把头上装饰着浅蓝色绒花以及符合身份的朱钗,长得很漂亮,言行间给人一种文雅的感觉。
“紫薇,这就是本宫的两个儿子,十一阿哥永瑆和十二阿哥永璂,”皇后浅笑着道,“他们两个如今都在上书房里学习功课,平日里也没有多少时间陪着,现下你来了,本宫总算有个说话的人了。”
永瑆听到皇后很是自然的说自己是她的儿子,心qíng有些复杂,一是心酸于自己离世的额娘,又心喜皇后把自己看做了自己人,偏头看向身边的十二,他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让原本还有些稚嫩的脸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风度。
如果是十二的话,自己跟着他,是最有利的吧?
紫薇闻言,从绣墩上起身,向两个阿哥行礼,被皇后一把拦住,“都是自家人,不需要这些虚礼。”说着,转头看向两个儿子,“永瑆,永璂,来认识一下紫薇姐姐。”
时隔两个月,再见到十二阿哥,紫薇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十二带给她的,如果没有十二阿哥,那么今日的自己不知道会是何等模样,哪里还能穿上有皇家纹饰的衣物,又怎么能进宫见一见生父?
这两个月里,她学了不少的东西,也听了一些关于十二阿哥的事qíng,十二阿哥聪慧好学,为人和善有礼,深受皇上喜爱云云。
紫薇相信十二阿哥是个和善之人,因为自己无权无势,甚至对于十二阿哥来说,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他却还是帮了自己。之前她不清楚,在了解后宫的规矩与复杂后,紫薇才知道,十二阿哥帮自己这件事qíng,如果没有处理好,也是会给十二阿哥带来麻烦的。
也许十二阿哥是真的本着不让皇室血脉混淆,所以才做这件对他没有好处的事qíng吧,不过正因为如此,说明他的确值得皇上看中。
永瑆永璂与紫薇客套过后,已经时近中午,皇后正准备下命摆宴,乾清宫就来了旨意,皇上要摆膳坤宁宫。
这位格格进宫,皇阿玛就摆膳在坤宁宫,看来皇阿玛是打定主意加重这位格格的份量,然后把五叔与十二捆绑在一起了。永瑆看了眼那位埋着头的紫薇格格,再看了眼不动如山的永璂,心下感慨,难怪皇阿玛看中十二,这风范确实使他们其他几兄弟所不及的。
不到一炷香时间,乾隆穿着印着五爪金龙的金色长袍走了进来,紫薇看着这位面容清俊的男人,颤抖的行了屈膝礼,她觉得自己甩帕子时,几乎快要捏不住手绢。
这便是她的皇阿玛了么?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举止间带着帝王的威仪,她低着头,几乎不敢再去看不过几步之遥的男人。如果不是小燕子……自己也能叫他一声皇阿玛,可是现在自己是和亲王府的格格,再也没有这个资格。
“今儿都别这么多礼了,这位便是和亲王府家的格格了吧?”乾隆笑着看向紫薇,点头赞道:“很是不错。”
紫薇听到这声称赞,忍不住抬头看向乾隆看到乾隆脸上的笑意时,颤抖的回道:“皇上,谬赞了。”
“好了,紫薇丫头也不用这么客套,你阿玛平日在朕面前也没有个正形,你倒是拘谨了,来人,摆膳吧。”乾隆对于这个女儿并没有多少感qíng,毕竟一个民间的女人偷着生下龙种还不上报,这件事qíng本就是一大罪状。要说感qíng,对于他来说,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缺,所以对夏雨荷有多少愧疚也说不上。只是这个女儿现在放在了和亲王与其福晋名下,于十二的造势很有好处。如果不是那拉家实在找不出几个能用的人,他也不用这么伤脑筋。
“永璂,听说你近期喜欢画画了?”乾隆坐下后,十一很识趣的让十二坐在离乾隆近的位置上,自己安安静静的在一边坐了。
“就是平日里无事的时候画着玩儿,不过十一哥的画很不错,前儿我还讨着十一哥画了两个扇面,到了夏日,我就拿出来给其他兄弟羡慕羡慕。”十二笑着回答,言语间似乎很喜欢十一画的扇面。
乾隆听完,点了点头道,“永瑆的画的确很是不错,什么时候空闲了,给朕也画两幅,记得要比给永璂的用心。”
“是的,皇阿玛。”永瑆明白永璂是帮自己在皇阿玛面前长脸,听了皇阿玛这明显是取笑永璂的话,他便明白皇阿玛对永璂不仅有看重,或许还有父子qíng在里面吧,至少这份父子qíng比他们其他兄弟要来得多。
紫薇安静的坐在皇后的下首,听着父子间的玩笑话,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暖意,这就是她的皇阿玛,身为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还有如此和蔼的一面。她觉得,即使不能叫他皇阿玛,能看到他已经是幸运了。
永璂可不知道紫薇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感慨着说,世人的误会有时候真美好。此时的他只是觉得乾隆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让他有些小小的意外。
“皇阿玛,”永璂很配合的抬头看了眼乾隆,再看了眼十二,随即道,“那也好,儿臣与皇阿玛一样有十一哥的扇面,想必其他人会更羡慕我的。”
“你这混小子,整日想着什么,”乾隆笑骂,正好这时宫女太监端着御膳进来了,一时间坤宁宫里一排排的宫女进来,又一排排的出去。
这是紫薇第一次见识到宫里的排场,就她看来,光是端酒端菜的宫女太监都有几十人,每个人只负责一样菜肴,这些人退下后,她的身后多了几个宫女太监。
跟着其他人学着净手,cha手,然后盘中的菜全用身后的宫女夹,而她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行。
原来这就是皇宫里的生活,难怪小燕子会骗去自己的身份,享受着这样的荣华富贵。她对小燕子的恨意,半点未消,竟是多了起来。
用完膳食,又是一通漱口净手的,就连擦手的帕子也是柔韧光滑,说不出的舒适。擦手竟是用了好几块上好的绢帕,一块比一块柔软,也一块比一块jīng贵。
“皇阿玛,今日的珍珠鸽做得很不错,”永璂抬头道,“比前日儿臣在您那吃到的要好。”
紫薇听了这话,想起嬷嬷的教导,顿时明白过来,宫里的饭菜都是有规制的,身份不同,膳食也不同,她今日用的是御膳。
“得了,前日也没见你不喜欢,来人,传朕旨意,以后若是朕的膳食单子上有珍珠鸽,就给十二阿哥加一份,份例从朕上面扣。”乾隆心qíng似乎不错,对于十二的这些小事也不在乎。
“儿臣谢过皇阿玛,”十二从来不在这些事qíng上苛求自己,乾隆要给,他当然也就高兴的受了。
一边的皇后温雅的笑着,对现在的qíng况乐见其成。
永瑆在心里感慨,受皇阿玛重视也有好处的,三不五时的去蹭御膳,虽然阿哥的膳食也很好,只是这把御膳尝了个遍,还知道哪样好吃,总是让人羡慕啊。
紫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十二阿哥竟是受宠到如此地步。
总的说来,这个午膳时间是和谐温馨美好的。

初chūn

乾隆用完膳食,又与紫薇,永瑆永璂说了一些话后,才起身离开。
紫薇怔怔的坐在皇后身边,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与父亲坐在一起用了膳,还说了话,甚至得了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赏赐。
这样的喜悦与当日见到小燕子骗去自己身份时的绝望不同,她看着坐在另一边与陪着皇后说话的十二阿哥,慢慢的垂下头。
与皇后说了一会儿话,永璂看了眼天色,便起身以要看书的理由回毓庆宫,皇后也没有留他,言行间对永璂的举动全无反对之意。
待十一与十二都退下后,皇后才慢慢的端起旁边的茶杯,轻啜一口看着木呆呆的紫薇,用绢子试了试嘴角,“明儿一早嫔妃们还有阿哥格格都会来请安,到时候本宫再让你们认识认识。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是个懂事的,本宫也用不着多言,但是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一下比较好。本宫是个直xing子,有些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是不一定没有用。”
紫薇起身福了福:“紫薇聆听皇后娘娘您的教诲。”
“嗯,”皇后缓缓点了点头,“第一,这后宫里可以多看,多想,但是却不能多说,多做。第二,身份不代表绝对,但是却不意味着你可以顶撞比自己有身份的人,即使那个人不受万岁爷重视。第三,好的主子要知道怎么管住身边奴才的手和嘴,一味的宽容会害了那些奴才,也会害了你。第四,眼见的不一定为实,做事三思而后行。第五,不要以为一个人待你好,就是真的好,这里是后宫。其他的本宫会叫容嬷嬷告诉你,你且好好记着。”
当皇后说到“这里是后宫”时,紫薇不自觉的轻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听完皇后的话,她明白皇后说的每一条都是真实的,于是又行了一个礼,“紫薇受教。”
永璂对于女人之间的那一套倒不是很感兴趣,当天回了毓庆宫后,他就换了身衣服,出了宫到了永璋的府上。
三福晋的身子越来越差,永璂作为弟弟,到府上客气一番也算是客套。下了轿,进了郡王府后,永璂见到了一个全新的郡王府。
即使现在是初chūn缺少生气,也仍能看出府上一反去年的冷清,显出几分奢华来。
“十二弟,这两日天还冷着,你怎么出宫了?”永璋听到太监说永璂到了后,就从书房里出来了,见到永璂披着厚厚的狐皮披风,上前把人迎进屋子里,塞了一杯热茶到永璂手中后才道,“这天还飘着小雪呢,你出来可有告诉皇阿玛?”
“听着三哥这话,怎么跟不欢迎我似的,”永璂放下茶杯,起身把披风摘了递给身边的小安子,“替爷好生看顾着。”
“嗻,”小安子行了礼,对屋子里其他的奴才使了一个眼色,眨眼间屋里的人都退了个gāngān净净。
“十二弟,你这话就冤枉人了,你哪次来我有不欢迎的?”永璋温和一笑,倒也不介意屋子里的奴才没经他的意思便退了下去,自顾自喝起茶来,“我可是听说,今儿的年后,皇阿玛叫你跟着他学理折子呢。”
“不过是些恭请圣安的折子罢了,”永璂听完,摩挲着青花茶杯,chuī了chuī杯面往外冒的热气,“皇阿玛正值壮年,我又年幼,顶多是跟着皇阿玛长长见识,我连兄长们一半学识都不到,还能帮皇阿玛多大的忙?”
永璋听出永璂话中之意,便笑着叹道:“十二弟倒是对的,为兄我失言了。”
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嘴角,永璂不再继续说这些事qíng,反问道:“三嫂近来身子如何了?”
“她且还是那样吧,”永璋神色有些复杂,半晌后才勉qiáng笑道:“每隔一日便有太医来请脉,这体虚的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治好的。”
永璂听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看着屋子里一盆有些失去活力的福橘,“这株福橘怎么了?”
“约莫是浇错了东西,”永璋看着那珠低矮的福橘露出一丝有些冷意的笑,“毕竟放在我屋子里有些时日了,且看它能挨到何时吧。”
“嗯,”永璂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和永璋说完话,回到毓庆宫,天色已经渐晚,永璂还未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被乾隆召到了乾清宫。
这次乾隆同样也没有召嫔妃伺候于御前,永璂对于帝王的男女之事也不甚好奇,只是听闻这位皇帝偏爱令妃之类的,让他觉得这个男人可能偏爱纤细一些的女人。古往今来偏好这类女人的帝王不少,这位的爱好也算大众。
至少比偏爱做木匠,赌博,太监,男人,或者大他两轮的女人好,由此可见,这位做了二十年左右的男人脑子还算清醒。
进了养心殿,里面已经掌灯,乾隆正坐在案前,不过没有披折子,也没有看书,只是捧着一杯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永璂请过安落座后,乾隆才道:“你今日出宫了?”
“回皇阿玛,儿臣听闻三哥的福晋身子不好,就前去探望了一下,”永璂觉得养心殿有些热,便伸手取了头顶上好的皮毛帽子,“三嫂的样子似乎不大好。”
“老三家的自由太医看顾着,你如今年幼,去年还生了场大病,还是少去沾染病气才好,”乾隆放下茶杯,眉头微皱,继而道:“后日上书房就要开学,阿桂与兆惠若是没有差事,也要来教导你,你好好准备。”
“儿臣省得,”永璂对那两位教导自己的老师看法还是不错,至少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这两位已经算是能人了。
见永璂仍是一副不喜不怒的样子,乾隆一边觉得这样的儿子正是最适合做储君的人选,一边又觉得他年纪轻轻缺了活力,于是道,“紫薇的事qíng,朕不打算再cha手,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便去做吧,有什么事qíng告诉朕一声便是。”
永璂听了这话,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这位帝王,他本来以为这位帝王即使看重于他,心中多少仍是忌惮的,没有想到现在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这种全然的相信,与他几百年前入世时,遇到的帝王有些不同。
难道是因为自己还是这位帝王儿子的关系?儿子与功臣,差别果然是很大。只不过,皇家里父与子似乎也不能全然的相信才是,看来这位帝王即使坐在龙椅上近二十五年,还是差了些火候。
乾隆当然不知道自己看中的儿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见永璂低头不语,以为是他累了,便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永璂走出乾清宫后又一次迷茫了,这位帝王叫自己来,究竟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