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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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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绍池站在泳池边,对着一池水照一照自己很得意的健美身材,冷不防那小子从他身后“啪”一脚,啊——狠狠把他踹进泳池。

小裴放肆地大笑。他大舅徐绮跃坐在一旁阳光椅上,抱着妞儿抽烟,也笑。

“小混蛋,给老子滚下来!”章绍池眯眼威胁小屁孩儿。

“这小子心眼儿挺多的,他怎么不敢闹我啊?你以后防着吧他就专门坑你。”徐绮跃冷眼旁观,也从后面伸脚,再“啪”一脚把小裴也踹下去。少年白皙光滑的身躯从高处掉下,如愿以偿似的撞进章绍池怀里,抱住脖子狂笑。长腿在水下盘着他的腰,水花溅了一脸,也迷乱了双眼……

章绍池骑的摩托车上,只有一个头盔。他每次一定回头递给小孩儿戴上,很傲慢的:“老子什么都不用戴,我头是铁打的,硬着呢,不信你试试。”

山风在耳边疯狂呼啸,摩托风驰电掣,在盘山公路上要飞起来了,年轻时就是拿命换那份生理刺激。尖锐的风声与呼喊声,逐渐在耳边化作柔软的呢喃。敞开的白色衬衫被强风刮起来,扑在身后人的脸上,少年快活地大笑、宣泄。

“要回家吗!”他喊。

“不、想、回、去!”少年也喊。

“带你去吃饭吧,然后送你回学校。”

“你爸你妈上次还带了东西去学校看你,都对你很好,你觉着……待在那个家里让你不舒服了?”

“没有不舒服。爸爸妈妈挺好的。”

“你弟呢,混吗?琰琰那小子特混蛋吧。”

“他混?琰琰那傻小子,他再混能混得过我啊?他能混得过我吗哈哈哈哈!”

少年坐在山间的大石头上,迎着风,很爱大笑,无拘无束无畏。

笑容再被风一点一点吹散、吹冷,化作一团淡漠和茫然。坐在山巅的那个侧影,像大理石雕出来的精致、冰凉。那样年纪就好像已经在内心识得忧愁的滋味,孤身飘零在世,无根无脉,不知源头从何而来,又不知前路往哪里去,不知道将来依靠着谁。

燕城北面的山,湖,长城,好几处度假胜地,他们都去过很多次。无数由岁月点滴组成的残片扑扑簌簌地落下,像冬季里的落雪纷飞,也像春日的乱红飘过,砸在心头。那些往事从未被淡忘,也曾经如此甜美。

“你的‘头’不是铁打的么?哥你有多硬,我想试试。”裴逸跪在他面前的床沿上,不由分说就拉住他家居长裤的裤带,拖拖拽拽把他勾过去,仰脸笑望着他。耍赖邀宠的模样,当真让男人无法抗拒。

这些话后来经常说,每次张嘴有所求,就腻歪得要死要活。

其实也没真正要求过他什么,没求过钱。小孩儿时常落落寡欢,心思难测,脾气不算太好,经常跑掉,在外面惹些是非再玩儿消失,偶尔又特别黏人,缠着他不放。

“求”就是求哥哥抱紧他,在床上陪他,做情人之间做的那些事。

后来章绍池自己略微想明白了,小裴从他这里求的,也是一份习惯性的陪伴吧。

天花板上的灯火把人映得轮廓分明,双眼细长带笑,笑得迷人又可爱。裴逸伸开双臂示意:哥哥给我脱衣服,我要你抱紧我,哥哥,我要你喜欢我……

可是,后来?

后来,为什么,你不再需要我的陪伴了,你的“习惯”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吗?在我仍然这样需要你的绵长的岁月间。

章绍池一巴掌击碎了水面上的月光,让凉掉的洗澡水打透自己的脸。

片刻之前,月光下的浮尘中还布满了散碎旖旎的片段。那些春红夏绿,风花雪月,还有天真美好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淡花飞雾散。今夜触目惊心的现场,把他那所剩无几的一点憧憬,一掌碾得粉碎,再反手给他脸上,甩了脆生生的一巴掌。

这绝对不是小贼怀有一两分狡猾心思跑到船上闹事求财的路数,这是要闹大了。你小子究竟要做什么?

你没直接把老子也给剐了做成狼牙那样,已经算是感念旧日枕边恩爱、手下留情了吗?

第10章 见兔撒鹰┃有人听见组长以头撞墙了。

入夜,底舱某间破屋,天花板的一角不停渗水。

隔壁就是楼道通用的卫生间,原本通风设施就很差这气味就相当难闻。受不了这味儿的那几名年轻房客,又住不起昂贵的海景高层,于是彻夜出去买醉狂欢了,此时一定赖在酒馆女招待的怀里学猫叫呢,不会回来睡觉的。

“组长?”年轻瘦削的男子,在黑暗里,对闪身进屋的人一点头。

“干净的?”裴逸轻声问。

“摸排过了,这房间干净,可以待三个小时。”

“辛苦了阿泽。”

月光下看不清脸,但两人在墙边并排而立,身高身材甚至脸型竟都差不多。只是从侧面看去裴逸的腰部更窄,脊背至后腰和臀部现出一道似有韧性的曲线,精悍如出鞘的刀。

而他搭档的身材,更像那把配套的、同样凌厉精美的“刀鞘”。

范高从某张床位的上铺探出一张很喜兴的圆脸,讶异:“哎呀妈阿泽?”

“不是你妈,别叫妈。”阿泽冷冰冰地说。

“哎呦我想说你好看么大哥!你这身西装可以的呀,俊得都快赶上咱组长啦。”范小弟咧嘴笑呵呵的,枕边仍然打开着电子地图屏幕,时刻敬业地关注各处重要目标和活物的可疑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