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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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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合理动机而滥杀无辜,那是疯子、变态、神经病。江老板这样的,绝不是神经病。

还有更深一个原因,让裴逸感到不解。话到嘴边,他捏住章总的食指中指,怕身边的人担心,就没讲出来。

有人来过医院,“探视”裴组长的伤情。

那是他撞伤头部入院的第二夜,在加护病房。探视他的人半夜潜入,不知怎么绕过重重保安的视线,甚至瞒过聂妍钟泽在走廊的彻夜值守,神不知鬼不觉,直接来到病床前。

裴逸昏睡在床上,戴了呼吸面罩,手臂插着输液针,呼吸静谧安祥。

但他并未昏迷,他那夜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不想思考,懒得说话,又疲于应付章总每天在他病床前腻腻歪歪的性骚扰,就干脆闭眼儿装睡。

来探病的那位,一声不响站在他床前,就直勾勾地盯着他,很诡异的,盯了足有一刻钟。

黑暗中那种焦灼的不寻常的目光,说不清是善意还是邪气,徘徊流连在他脸上,他的胸口,视线最终落在他右手几根手指上,看了很久……

但是闯入者没碰他。

裴组长当时昏睡成挺尸的惨象,对任何心怀歹意的人而言,这诱惑还是挺大的。那个人并未试图加害或者实施绑架,就近乎贪婪地把他从头到脚察看一遍,意犹未尽,离开了。

裴逸从眼皮下面偷溜过去一道目光,目睹那人背影。

透过睫毛缝隙实在看不清楚,但他擅于识别细微人身特征的眼力,还是让他感觉,这是熟人,他以前见过。

男人身材高大结实,没有发出任何可以识别的声音。唯独一点可笑又吓唬人的,这人也头戴假面;就是当地人出街游行或者舞会上,常用的白色男士面具。

裴组长夜不能寐,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深夜潜入的人,对他挺感兴趣,看起来简直迷恋得不行都拔不出眼舍不得走,却又没摸他没非礼他没绑架他,拦不住这人就想要到此一游?

但是,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白天造访,双方坦坦荡荡打个照面,握个手呢?

那人最终开门离去,借着楼道掠进来的一点灯光,裴逸盯住对方双脚。

穿的是不会出声的软底球鞋,袜子不露出鞋帮。

每人的脚骨形状,其实都很不一样,各有特色,完全可以成为指纹之外又一种识别特征。裴逸眼很毒,那人脚部皮肤很白,跟腱位置以及外踝关节都比较突出,是一双骨骼修长也很有力量的脚。而且,一定藏了功夫。

裴逸猜想,夜探他的人,就是江瀚吧。

在本地混得开,熟悉情况来去自如,也就是Mr. Jiang了。当街灭口棕毛儿的那人不是江老板,夜里偷猫儿似的溜过来瞧他的,才是江老板。

……

裴傻猫早上从酒店大床爬起,猫主子已经起了,在客厅里造出轻微动静。

章总以往就一直是起得早的。起床,叠被,举铁,再去楼下健身房跑圈。

猫的心理活动:岁数也老大不小了,还拿自己当成一年级新兵使唤?明明十五年前您就已经退伍了,还以为自己是前线特战部队呢……

裴逸以前就是那个醒得早但是赖床不起的。

赖床第一条原因:时常失眠,心累,一宿过后脑筋疲惫浑身酸痛,就老想趴着。

赖床第二条原因:反正爷们儿也不会做饭,也不给谁做早饭,起那么早干嘛?当然是趴着等床伴做好早饭再起啊!

他伤愈了就该回国报道,向领导述职了。他现在就以案子尚未了结为由,滞留在那波利不想走。

他留下来的最有力理由就是:我认为两案的真正凶手,都是那个戴鸟嘴面具的神秘人,他仍然就在当地,就在这附近不远处。

这个犯罪团伙掌握危险武器,谋求制造恐怖袭击,把罗马分司耍得团团转,多年通缉不能抓获归案,甚至明目张胆地打击报复警员家属……假若不能抓捕归案,就别再扯淡咱们MCIA至高无上的职业宗旨,捍卫人类福祉,匡扶人间正义。

凶手洋洋得意,还挑衅警方。这种构思缜密还爱好连环作案的高手,都闲不住,特勤快,一定很快再策划第三波袭击。

裴逸也还没向上级汇报刺客身上搜到芯片的事实。

他没说,连处长和陈副处竟然都没问。他觉着那俩老家伙其实也都猜到了。

裴组长出差在外,是不携带私人通讯工具的。他是在洗手间漱口时被范高小同志敲了起床钟:“头儿,干柴烈火一夜春宵您起了没呢?神秘的零零三号程序员向您发出早间汇报,您的宝贝弟弟大明星,从昨晚到今天夺命连环CALL,打您的私人号码打了六遍啊!这个电话,您是接还是不接呢?”

“接。”

随即,几秒钟之后,一串电话留言响彻公共频道,把地库轿车里过夜的钟泽都炸起来了!裴组长不仅没有撸炮的隐私,亲情爱情家长里短一地鸡毛的隐私,全都没有了。

“哥!哥?人呢?能接电话吗!!

“哥我是琰琰,也没什么,不想打搅你正事,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在干嘛呢?嗯……你还好吧,安全吧?大爷我想你呢。有空回个电,告儿我你也想大爷我了。”

谁是大爷?裴逸一口牙膏泡沫喷了出来,咕哝:“老子才是你大爷。你在咱家充其量只能排行二爷,小孩儿甭忒么臭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