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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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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总将西装衣服重新扣好,灯下,眼睑蓦然透出两块浓重的红斑:“我不会强迫你任何事,不愿意就算了。哪天你玩儿腻了,厌倦了,想出去再找个年轻的,尽管开口……你不用开口,你就像五年前那样直接玩儿失踪从我眼前消失,随时滚蛋。”

章绍池说完红着眼掉头离开。

裴逸喉头哽咽,明明想说什么,用力摇头:哥哥你回来,我没有想走。

……

尽管双方都很不愿承认,冷枭那混蛋胡扯的几句,确实给章总造成一块阴影。空口白牙污蔑一个人时常能够达到效果,这就叫泼脏水吧?

章绍池当晚在酒店楼下,咖啡厅和露台上,逗留了一个多小时。独自喝闷酒,又抽了几根烟,安安静静地消散怒气。

这么些年和小裴一起“双修”操练,早就被小野猫锻炼得神经无比强大,这次是有点情绪失控、有失风度了……失控也是因为,他真心在乎,思念长情,迫切想要重修旧好。

一人清静够了,估摸着楼上已人去屋空,章总这才慢慢收拾心情,回房间去。

他黯然地开门进去,进到洗手间查看,惊愕地当场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淋浴间花洒下面,金属U型管道上,一副手环仍然牢牢锁着小裴的双手。

裴逸维持着吊挂禁锢的姿势,跪在潮湿地上。没有拧紧的花洒将水一滴、一滴,低落在方砖的缝隙中间。皮肤轻微颤栗的样子能看出神志清醒,垂落的睫毛在灯火下面打出两片羽毛似的影,眼角湿润,下唇咬出带血的齿痕。

就这样很倔地给他跪着,胸口还留着粗暴揪扯之后的红痕。

皮肤细白的人都是疤痕体,容易留下印迹。章绍池甚至一眼看到小裴的腋下、腰侧、还有大腿,之前不知什么年月弄上了枪伤或者刀伤?旧伤痕迹逐渐痊愈变白,几乎融进皮肤颜色,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仔细看过之后,这就是一具饱受磨难伤痕累累的身躯。

章绍池的呼吸都凝住了,冲上去迅速把那只假手铐解开,心绞成一团。

“别跪了,你起来。”他沙哑地说,“宝贝起来。”

裴逸的牙齿从下唇脱开,唇带血丝,用很伤心的目光看着他:“只要你消气,我可以多跪几个小时,我可以跪一个晚上。”

那一刻眼神也非常倔犟,射出强烈的委屈:“哥哥你不发火了?你原谅我么?”

“……”

这话又戳章总的心了。他知道小野猫本事大得很,一秒钟就能脱出手铐束缚,早就逃之夭夭。就像那次在“魅影”号船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像戏耍他一样,什么破玩意儿能绑得住裴组长了?

他以为小裴早就跑了,没准儿还暴躁地在他房间里造腾一番,砸个玻璃、摔个盘子之类的。

他把裴逸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清楚地听见怀中人在他耳边恳求:“哥你以后不许掉头就走开了,哥哥你别离开我……”

一双清澈纯真的眼,湿漉漉的,像浩瀚的魔法森林中一只迷途不知归家路的小鹿。这样的眼神让人无法抵御,让章绍池一下子心软了,心疼了,后悔了。

自己折腾出的局面,还得善后收拾。章总后来一整夜把爱人抱在怀里,抚摸小裴的头发,无声地安慰。

爱人之间的龃龉就是这样,无非是要彼此求证,非要证实自己在对方心里有多重要,其实是再次证实了对方在自己心里,多么重要。舍不得伤着一分半毫,伤着了自己先心疼得要命。

至于两个小时之前,俩人为什么吵架斗气来着?不重要了。是吵架重要还是人更重要?

“哥。”裴逸在黑暗中看着他,“我不可能背叛我的信仰和我的职责,你相信我。”

“行了。”章总一脸强拗出的大度,“不提那事了,既往不咎。”

“这些年我把六处所有适龄男丁,老的新的,全都扒拉过一遍,没有一个比得上池哥哥你,这么说行吗?”裴逸委屈地又咕哝一句。“既往不咎”这四字听着别扭,总好像是他水性杨花被男友抓包了然后不追究而已。他清清白白的,绝没有心虚。牙龈间也咬着一股深刻的挫败感,咬出血味,委屈只能咽进肚里。这一顿他一定找回来,冷枭的案子他一定刨根问底,把那一对来路不正的兄弟挖心剖肝刨出真相。

章绍池哼了一声,行吧。自己就是倒霉,今天赶上小野猫脾气不顺,他这算是又被猫爪子挠了么?

吵完架也想通了,终归还是舍不得。哪怕小裴孤枕寂寞的岁月里有过一两个沙雕炮友。男人么,你又没怀孕了跑回来让老子喜当爹,能有多大事?

他把怀中人抱紧,只求这一刻的温存,以及未来许多年的陪伴,一切风平浪静花好月圆的时候,能让他如愿吧。

第二天一早从酒店大床爬起来,裴逸从被窝里探出头,照例闻到小厨房透过来的早餐香气。

奶酪、培根、番茄沙司和橄榄油的香味儿——“章氏”独家早餐之煎蛋薄饼。

这位老板假如哪天真破产了,在鼓楼地安门开一家早点铺,也能凑合养活家里几口人和猫什么的。

裴组长和章总,都有这个本事,一觉睡醒过来,就当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可能也是源于两人从前掐架闹别扭的经验就很丰富,床头吵架床尾和,睡醒了完事,无论昨晚俩人是做了,还是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