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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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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赢了。我不会揭穿你。”云澈松开了手,他看见凌子悦眼底那一抹泪光时,心中泛起一阵心疼,但她始终骗了他,“也对,从小到大,从骑she到读书,你都赢我。这次也不例外。”
凌子悦别过头去不说话。
此时,锦娘走了过来,俯下身来在云澈身边道:“云恒侯府听闻子悦堕水,派了人来接她回府了。”
云澈发出一声轻哼,“那就送她回去吧。”
锦娘拿过早就帮凌子悦烤gān的衣衫,为她穿上。凌子悦低着头,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锦娘也知道自己是女子了。
当她推门离开时,坐于榻上的云澈忽然高声道:“不要以为你以后的日子会好过。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骗我的人,特别是你!”
凌子悦怔在那里,qiáng装多时的眼泪啪啪掉落下来。
一旁的锦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个孩子,不知如何隐忍这个秘密到如今。也许早早被戳穿了也好,总比日后闹到一发不可收拾要好得多。
送走了凌子悦,锦娘回到云澈的寝宫,如她所料,云澈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沉郁。这位皇子在外人面前甚至于在他的父皇面前总是一副勤思敏学的模样,比那些骄纵跋扈的皇子们略微聪颖一些懂事一些,但是锦娘知道,他心中远远不止一个十岁孩子的智慧与胸襟。
“殿下还未就寝吗?明日还要晨读。”锦娘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锦娘……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她是觉得做我的伴读日后我去了封邑,她也能成为我的幕臣,享受荣华富贵吗?”云澈用力地质问。
锦娘缓缓替云澈解开衣衫,轻声道:“殿下想问的不是她为什么这么做,而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您。明明她可以早早地对您说了,无论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殿下都会帮她。可是有那么多次她可以告知殿下,却还是欺骗了您。这才是让殿下介怀的原因。”
云澈忽然不说话了,窝进被褥中转过身去不理锦娘。
“方才那些宫女……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子悦的秘密。”锦娘看云澈那被人说中心事的模样,唇上噙起一抹笑意,“说不定她们已经偷偷跑去告知洛嫔娘娘了。”
“什么?”云澈猛地转过身来,“子悦的衣裳不是锦娘换的吗?”
“但那么多宫女在那里,锦娘也是正准备给子悦换亵裤的时候才发觉的。若她们中有谁眼睛太过明利,再加上锦娘当时的反应,只怕已经猜到了一二。”
“那怎么办?那些宫女呢!”方才还在因为凌子悦生闷气的云澈,此时又担心了起来,小孩子的心xingbào露无遗。
锦娘笑了,“我早就处理了她们。剩下的,就看殿下的考量了。”
云澈没有去深究锦娘口中所谓“处理”是什么意思,因为锦娘跟随洛嫔多年,深谙宫中的生存之道,她做的事qíng云澈根本不用担心。
只是今晚,他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眠。
一闭上眼睛,他不自觉就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凌子悦的qíng形。那日承延帝与几位皇子甄选伴读,在他们面前站了十几个世家子弟,他们都出身不凡,被jīng心打扮过,每一个发髻都梳的一丝不苟,身着锦服。成为皇子的伴读,日后这些皇子封王去了封地,他们的伴读自然也能飞huáng腾达。这些孩子的身后被寄予了家族期望。几位皇兄都选好了自己的伴读,只剩下云澈。
承延帝招了招手,云澈便来到了父皇的膝盖边,承延帝垂下脸来,笑着问,“阿璃,你看看这些年纪与你相当的孩子,心中可有了人选?”
当时的云澈对权贵人家的孩子全无好感。因为就在前几日,他刚目睹了某位上大夫带着儿子入宫向镇国公主请安,途中遇见某位夫人的掌茶婢女,她失手将茶水打翻,溅湿了那孩子的衣角。那是撤出的茶水,早就凉了,那孩子竟然掌掴连连道歉的婢女。云澈看在眼里,虽然被锦娘拉住了没有出言制止,但却将这一切记在了心底。
尽管万般不愿,但是此刻,他必须要给承延帝一个答案。
目光环顾一周,落在那个低着头衣着看起来也要朴素许多的男孩身上。
承延帝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指了指那个男孩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内侍见那孩子没有反应,赶紧上前推了推他的后心,“陛下问你话呢!”
那孩子这才抬起头来,紧张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落落大方道:“禀陛下,在下凌子悦,出自云恒候府。”
此时,便有内侍俯身在承延帝耳边道:“陛下,他是云恒候的庶子,年纪与九皇子倒是相当。”
那是云澈第一眼看见凌子悦的双眼,那里面有什么明亮的东西在闪烁,同每一个云澈在宫中甚至于他所见过的官宦子弟的双眸都不一样。
“父皇,我就要他了。”
在洛嫔的教导下,年幼的云澈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心中的喜怒,明明喜欢极了凌子悦的双眼,他还是竭力装出平静的表qíng等待承延帝的同意。
“好,以后这孩子就是你的伴读了!”
那一刻云澈心中喜悦,他看见凌子悦那惊讶着睁大的双眼和目光中的害怕和恐惧。
他以为这样的qíng绪来自于他是皇子而凌子悦只是庶子,现在想来她本就是不愿意被选上的,也许她真的无心去欺骗自己。


3、受罚

难以入眠的何止云澈,自然还有凌子悦。
她刚刚回到府中,便见到父亲与母亲正在堂中等候。
“怎么样!殿下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凌子悦早就下定决心撒谎了,随即编造了自己被救起后发生的事qíng,毕竟云澈已经说了不会将此事禀报承延帝,现将此事说出来令父母担心没有意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父亲侧过头来,严厉地看向母亲,“你做的好事!这样的事qíng要是再发生一回,她能次次都瞒住吗?总有一天我们云恒候……”
母亲低着头泪眼摩挲,这些年来岂止父亲担惊受怕,母亲也是备受煎熬。
“父亲……小心隔墙有耳……”凌子悦出声提醒,父亲这才闭上了嘴巴,拂袖而去。
“是母亲的错……这一切都是母亲的错……”母亲上前,手掌拖住凌子悦的侧脸,“母亲让整个云恒候府陷于危险之中……还让子悦你……”
“母亲!”凌子悦一把搂住她,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小声覆在她耳边道,“等过一段时间,我就想办法抽身。”
本来云恒侯府就在计划让凌子悦身染急病早日退出宫廷,未想到还不及实行那个计划,凌子悦的身份就被云澈发现了。
那晚,凌子悦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chuáng上,这四年来云澈待她极好,他们相较其他皇子与伴读之间要亲密许多。她知道以云澈的个xing就算不会向外人道出自己的秘密,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欺骗。以后,她若还待在云澈身边,只怕会噤若寒蝉。
她想起他们六岁那年在御花园中玩耍,正好看见了一副秋千,chūn日和风,在秋千上dàng漾必然心神愉悦。凌子悦很想坐上去玩一玩,云澈就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子悦你坐上去,我来推你!”
只是未等到凌子悦上去,宁阳郡主家的云羽年就跑了过来。
“阿璃!阿璃!我也要玩,你来推我!”
云羽年身着一身明丽的长裙,在这满园□中显得格外活跃。她眉眼间骄纵的笑意任谁看来都是极为美丽的。
就在两天前,云澈才在宁阳郡主面前说过倘若能娶到云羽年,定要用天下最美的羽毛制成嫁衣穿在云羽年的身上。
凌子悦早就发现了,云澈喜欢美丽的事物,包括云羽年。
“好啊!我来推你!”云澈兴致勃勃,云羽年被照顾她的奶娘抱上了秋千,云澈小心翼翼地推了起来。
“高点儿!再高点儿!”云羽年唇上的笑容就似正午的日光要灼伤凌子悦的眼睛。
凌子悦静立在一旁,听着云羽年的侍女们小声议论着。
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云澈已然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玩了整整一个下午,云羽年依依不舍地与云澈话别,约好了下一次玩耍的时间。待到云羽年一行人走远了,云澈这才回过头来。
“子悦!”云澈扣住凌子悦的手腕,“走,锦娘说给我们准备了好吃的!”
“嗯。”凌子悦笑了笑,被云澈拉走了。
只是她的心中,那个秋千一直在chūn花秋日下空dàngdàng地摇晃着。
她没想到,几天后晚上回到府中,庭院里竟然多了个秋千。母亲告诉她,那是九皇子找人给她做的,做秋千的内侍传话,“九皇子说了,这样这秋千就不怕被别人抢去了”。
那遣词用调和云澈说话一模一样,凌子悦不由得笑出声来。
也许就是他对她的在意,才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他说出真相。
翌日,rǔ娘早早为凌子悦梳洗更衣,她在往常那个时间进入帝宫来到云澈的寝殿门外。
但是婢女们却没有向从前那样让她进去,而是传话说:“十皇子让伴读在门外等候。”
凌子悦心里微凉,点头道:“喏。”
其实云澈早早就起chuáng了,他坐在chuáng边,迟迟就是不肯离开寝殿。
“殿下,该迟到惹老师生气了。”
“反正今日也是那容少均来教授什么以文御武,没什么意思。”云澈别过脸去不再看窗户上映出来的凌子悦的身影。
“以文御武”是云顶王朝的治国之策,它源自开国功臣赵云谦。赵云谦是一介文臣,通晓古今兵法,行军布阵独树一帜且捉摸不透,虽手无缚jī之力却以文臣之资成为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打下了云顶王朝的半壁江山,后来急流勇退,被元光帝尊为圣人,并以他名字中的“云”字定为国号。为了歌颂他的功绩,不少文人提出了“以文御武”的主张。意思就是统帅军队的不一定要是刀光剑影中拼杀的武将,相反像是赵云谦这样的文臣更懂得以最少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但这在云澈看来,不过是元光帝的御人之术罢了。文臣只能在朝堂上耍耍嘴皮子,真正的武将可是能翻天覆地的。而且关于赵云谦,也有传言说他并非隐退,而是被元光帝谋害了。
锦娘见云澈正在发呆,全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得劝说:“已经深秋了,子悦这样一直在门外等着,昨日又落水惊了神,会生病的。”
“那又怎样?”
“但是诸位皇子的老师容少均是个一板一眼的人,殿下若是迟到了,只怕要挨手板吧?”锦娘好言相劝。
云澈扯起一抹笑容,“那样不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