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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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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自己会对她心动。

为什么他会心甘qíng愿从云顶坠落只为抓住一缕轻风?

可就在那一刻,云澈推开了云盈。

云盈跌倒在地,诧然地望着明明已经被□淹没的云澈。

“为什么……你讨厌我吗?”

云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你想变成第二个云羽年吗?”

云盈望着他,坦dàng到执着,“云羽年是云羽年,我是我。我没有想过要做你的皇后,我只想做你的女人……”

云澈原本还有几分怜惜的深qíng在瞬间冰凉彻骨。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我的女人。”

“我不配吗?因为我只是一个郡王的妹妹,不及云羽年她母亲在朝中树大根深?我也能帮你说服镇国公主站在你这边啊!”云盈的眼眶红了,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送出去,可对方却那般决绝。

“你说的没错。女人也是权力的一部分。”云澈来到云盈面前,微微一笑,“但陷入权力中的女人都不会幸福。云盈,你不是飞蛾,而我也做不了焚烧你的那团烈火。”

林中传来呼喊声,云澈的侍从终于找了过来。

当他们看见满脸泪痕跌坐在地不得其身的云盈时,面露惊讶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云澈吩咐那些侍从道:“你们好好将盈郡主送回别馆,若有怠慢我必不轻饶。”

“是!”

云盈心中冰凉,他拒绝了她,还将她jiāo给了别人。

他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君王,她难道做他后宫里一个普通的妃嫔都不行吗?他怎么可能不能给她幸福?

云盈的眼泪潸然落下。

“殿下……方才云恒侯府传来消息……”

云澈心脏一跳,语气却极为沉稳。

“什么消息?”

“云恒侯病故了。云恒侯府已经禀报陛下,陛下将下旨由嫡子凌楚钰继任云恒侯爵位。”

云恒侯去了……凌子悦……

云澈嘴唇微张,喉间梗塞。

他可以在心中念她千万遍,却不能碰她分毫。

云盈知晓凌子悦与云澈亲近,本以为他会流露出些许悲悯,却发觉他表qíng如故,冷若磐石。

“先行回宫。”云澈翻身上马,云盈立于原处,看着云澈远去的背影。

“盈郡主,请回别馆吧!”

侍从们为她牵来马,扶着她坐上去。一路上,云盈不断回头,她与云澈渐行渐远。

他飞起的衣角如同鹏翼。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恨他。

她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他的瞬间,风起云涌,百川尽伏。他是天生的帝王。

云恒侯府挂起了白布,洛照江亲自前来致哀,只见灵堂之上,凌楚钰、凌子悦与凌子清跪在棺木旁。

听说云恒侯是在睡梦中过去的。

这几日他的jīng神好了许多,也不似之前咳嗽的那般剧烈,凌子悦本想一家人一起去城郊赏花,今晨云恒侯服了药便睡下了,正午时,凌子悦唤他起来用午膳,才发觉父亲已经去了。

他的神态极为安详,唇角似有笑意。

凌子悦全身颤抖,咬着牙关替他将被子盖好,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趴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凌楚钰听见她的哭声便了然于心,派人报知宫中,云恒侯去了。

云恒侯的丧礼极为简单,以至于帝都城中百姓看见侯府的那个“奠”字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洛照江来到凌楚钰与凌子悦面前,痛心疾首道:“几位世侄节哀……挚友离去,在下也甚为悲痛!”

“多谢国舅大人,凌楚钰感激不尽!”

洛照江又来到凌子悦面前,她的身份是云恒侯的庶子,如今父亲亡故,她在云恒侯府的身份自然尴尬,“世侄,若有什么需要就来我府中吧,我必待你如亲子。”

“多谢国舅大人。凌子悦此时只想为父亲守孝,暂时还未念及其他,若有失礼之处请国舅原谅。”

洛照江知道此时笼络凌子悦不甚合适,只是这话既然说了,若他日凌楚钰容不下这个弟弟,凌子悦自会来找他。

洛照江走后,灵堂内一片宁静。

凌子清跪着累了,rǔ娘便带他入内歇息片刻。

“子悦,日后你要对他多加小心。此人对于有用之人便以利诱,门客过百,又有外戚的身份,只怕将来会成为太子大患。”

 

41、剑鞘

凌楚钰都能想到的,凌子悦自然也能想到。

“可是眼下,陛下也只能抬高这些外戚的身份来稳固太子的地位。”凌子悦蹙眉。

守孝期间,云澈从未来探望过,只是请内侍前来致哀。

凌子悦的母亲心中的担心愈发沉重。她来到凌子悦房中,担心道:“子悦,你明日是不是就要去陪伴太子读书了?”

“是的,母亲。”

“可是你父亲病故……以太子从前对你的看重,他是会亲自来安慰你的,可这次也仅是派内侍来送了书简而已。子悦……如今云恒候是你大哥凌楚钰的了,你与子清都是庶出,我怕你在太子面前地位不保,将来子清……”母亲意识到什么,不再说下去了。

毕竟,当初也是她为了保住儿子的前程才让凌子悦如今骑虎难下,现在她说的这些仍旧不是为了女儿而是为了幼子凌子清。

“母亲你想多了,太子不来才是对凌子悦最大的信任。”

“为什么?”

凌子悦笑而不答。

翌日,天还未亮,凌子悦便穿戴整齐,乘车前往帝宫。

入了太子宫,书阁内云澈已然端坐于书案前。

凌子悦入内行礼,“凌子悦拜见太子。”

云澈自听见凌子悦脚步声开始便心绪飞驰,极力忍耐住抱紧她的冲动,拍了拍身旁的坐席道:“不用行这些虚礼了,过来坐吧。”

“是。”凌子悦来到云澈身旁坐下。

待到侍从退出书阁,凌子悦的手指便被云澈紧紧握住。

凌子悦倒抽一口气,只是低下头来不说话,云澈的手指缓缓挤入凌子悦的指fèng,与她十指相扣,那是凌子悦熟悉的属于云澈的力度,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

那是他安慰她的方式,也是他在告诉她自己有多么想念。

门外传来容少均的步履声。

云澈收回了握住凌子悦的手,起身向容少均行礼。

凌子悦多日未来上课,容少均本担心她跟不上进度,于是刻意向她问了几个问题,却未料到她对答如流,容少均甚为满意,整个晨课之中,云澈与凌子悦之间就容少均提出的问题互相辩论,容少均能感觉到云澈与凌子悦之间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毫无尊卑之别,但是却有十分之和谐,凌子悦的立场没有妥协,而云澈也对她的意见深思熟虑十分尊重。

容少均在心中点头,暗自道两个少年都长大了。

晨课结束之后,承延帝身边的内侍卢顺前来召凌子悦前去云顶宫。

云澈望向卢顺,“父皇召凌子悦前去有何事?”

卢顺笑了笑,“殿下宽心,陛下关心凌子悦,问候几句罢了。”

凌子悦便随着卢顺去了承风殿。

承延帝此刻正坐于案边,案上摆着棋盘。他刚服过药,气色虽不佳,但jīng神却很好。看见凌子悦还未待她行礼便伸手召唤,“啊,凌子悦啊,过来过来!”

凌子悦赶紧行了礼,来到承延帝面前,低着头。

承延帝却摆了摆手,“你这孩子,小时候都没这么爱低着头。都长这么大了,会下棋吗?”

“回皇上,会一些。”

承延帝笑了,“你这孩子一向谦逊,若是说会一些,那就是棋艺jīng湛了!坐,陪朕下一局!”

凌子悦心中惊讶,却很镇定地应承。

“是。”

“凌子悦啊,你跟在澈儿身边这么多年,他想要做什么,怎么做,你应当是相当清楚了。”承延帝落子之间与凌子悦闲谈。

表面上是闲谈,却有深意。

“凌子悦不敢说知道十分,但太子志向高远,凌子悦敬服。”

“嗯。”承延帝点了点头,“朕也同澈儿下过棋。澈儿的棋路jīng利锋锐,常常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虽达到目的但付出的代价却十分沉重。他对于度的掌握还是欠缺火候,凡事太尽,必会伤及自身。”

凌子悦颔首不语。

“观其棋路便知其人。澈儿的xing格就是这般,十分之执着。君王执着是好事,但是剑过于锋利却无剑鞘,日久……必损。”承延帝的声音拉长,看来十分忧虑。

凌子悦顿然明白了承延帝今日与自己下棋的意图。

“凌子悦,朕观你的棋路,张弛有度,对时机把握得到,凡事留有余地,即便穷途也可回转。朕问你,你可愿做太子的剑鞘?”承延帝看向凌子悦,那一刻凌子悦才发觉云澈的双眼像极了承延帝。

承延帝是个极为透彻之人,有时候凌子悦都有种错觉,承延帝是不是知晓她的身份,却保持沉默。

“不要急着回答我,凌子悦。因为一旦回答了,就要担负起责任。而这个责任会将你压到喘不过气来,会让你在刀尖上行走。真正的战场并不仅仅只在对抗戎狄,君王的身边处处都是战场。”

凌子悦握紧了拳头,吸了一口气。

她曾经有机会离开帝都,却又回到了这帝宫之中,那时她就知道自己即便为云澈付出一切也是不悔。

“殿下有大志。而凌子悦之志便是殿下的大志得成。若能成为殿下的剑鞘,乃凌子悦之幸!”

承延帝笑着拍了拍凌子悦的肩膀,“朕就知道你会这么答!朕听皇后说了,是你自己恳请回去云恒候府。你确实是长大了,但在朕眼中你还是个孩子。若是寻常官宦人家子弟必然想方设法在太子身边多留些时日,越是亲近就越好,希望太子日后登基能得到垂幸换取高官厚禄。但你不是,你急于离开澈儿,因为你不想做个宠臣,你想为矛为盾!”

凌子悦抽吸一口气,离开坐席在承延帝面前跪下。她没想到承延帝竟然如此透彻,实在令人惶恐。

“还记得当年你陪着澈儿狩猎于上林苑,突遇刺客,你为了保护澈儿堕马,就为了马能跑的快一点澈儿能更安全一些,全然将自己的xing命置之度外。朕听闻之后并未对你嘉奖,却牢牢记在了心里。朕羡慕澈儿,因为朕放眼朝堂竟然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一片赤心的臣子。朕知道,一旦登上帝位,澈儿他必然会有所改变,但是朕却希望凌子悦你永远是那个上林苑奋不顾身的少年,赤子之心永远不变!”

“凌子悦谨记!”

“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太子的侍读了。朕要你做议郎,你仍然随侍太子身边,但是你要学的就不再是书简上的学问,还要学习政务,与太子以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