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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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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朕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云澈抬起她的胳膊,望入她的眼中。

这一年,宁阳郡主的心愿得成。迎亲的队伍庞大,云羽年的嫁衣也果真采集千万只鸟儿羽毛中最为柔美的部分点缀而成。

云澈冷笑一声对一旁的卢顺道:“云羽年可千万别再嫁一次,否则只怕我云顶王朝国境之内再看不见鸟儿了!”

“陛下!”卢顺诚惶诚恐,云羽年是云澈的皇后,怎么可能再嫁?

整个婚礼奢华至极,群臣朝贺。云羽年成为了云澈的第一个皇后。整个大婚,她的表qíng端庄大方,唇上却始终没有丝毫的笑意。但没有人在意,她笑或者不笑。

承风殿中的镇国公主与宁阳郡主听着礼乐声笑容满面。

宁阳郡主此时可谓荣极。帝都城内彻夜欢庆,丝竹不绝于耳。

大婚当晚,云羽年安静地坐于榻上,一旁服侍的宫人见陛下许久未来也是心中忐忑。

“皇后娘娘,不如奴婢去问问卢公公吧,许是陛下喝多了……”宫婢极为小心自己的言辞,生怕大婚期间令云羽年不悦。

“无妨。陛下也许有政务处理,不如本宫先行歇息吧。”

“娘娘这怎么行啊!这大婚也是有大婚的规矩……奴婢还是去卢公公那里看一看吧!”

那宫婢刚行至殿门前,门便被打开,云澈被内侍扶了进来。

酒气弥漫,云澈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娘娘……今日陛下大婚,群臣敬贺……不免多饮,还望娘娘……”卢顺心想若是被宁阳郡主知道陛下大婚之夜醉的不省人事只怕又要惹出事端来啊。

 

60、成全

“无妨,你等下去吧。本宫自会照顾好陛下。”云羽年的脸上看不出喜乐,她轻轻挥了挥衣袖,卢顺顿了顿,施了个眼色,宫人们便上前为云澈宽衣,将他扶到云羽年身旁躺下。

众人散去,寝殿内一片安静。

云羽年也躺了下来,她与云澈肩并着肩。云澈的呼吸绵长而平稳,云羽年侧过身来看着他,随即笑道:“何必饮那么多酒呢?心中不快,饮的再多也醉不了。你这样……他也是这样……”

云澈的眉心微微一颤,他当然知道云羽年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今日大婚,宫中朝臣们觥筹jiāo错,而云澈却一直追寻着凌子悦的身影。她只是谏议大夫,哪怕是天子近臣,她的坐席也不可能离自己接近。云澈只想好好看着她,在这场闹剧一般的婚典中,凌子悦是唯一令他感到些许真实的人。

“虽然有不少大臣们与凌大人敬酒,不过凌大人饮的并不多。”

“不多就好。饮多了,头就该疼了。”云澈的唇线弯起浅浅的弧度,“卢顺,也许朕该封她云光大夫了,你说是不是?“

卢顺笑了笑,“陛下,这朝堂上的事qíng,卢顺哪里懂啊……不过这云光大夫位列九卿之下,凌大人年少有为却极为低调,这么一下子封他云光大夫,他怕是会受宠若惊吧……”

云澈笑了笑,没有说话。卢顺却知道云澈并非说一说而已。他能深得云澈信任被留在身边,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口风够紧,就算他清楚云澈的心思,也不会说出去让第二个人知道。

只是凌子悦饮下不过六七杯酒,他云澈却足足饮下了十几杯。正如云羽年所言,心中不快,如何得以醉世?

翌日早朝,云澈提及huáng河水患江北十二县灾qíng时,群臣也只是上奏应对水患加以疏导并及时从国库中调拨银两赈灾。

洛照江抬眼看了看云澈,只见他唇fèng抿紧,显然对朝臣们的建议不甚满意。

此时,容少均出列,“禀皇上,臣以为即便陛下下旨赈灾,只怕底下的官员阳奉yīn违还借着国库赈灾的机会大肆贪污,这国库中的银两是花出去了,却没有用之于民啊!”

云澈的肩膀略微放松,“不知丞相有何建议?”

“臣认为,朝廷必须派官员前往十二县,若有官员对陛下的御灾之策不予以执行又或者贪赃枉法者,一律问斩。”

“言之有理,不知丞相认为派谁去最为合适呢?”

洛照江心中一转,这可是个好差事啊,去一趟必然盆满钵满,只可惜自己已贵为太尉了,是不可能去了,只好盘算一下自己人中有谁合适回来之后懂来孝敬自己的。

“臣认为,谏仪大夫凌子悦乃合适人选。”

容少均此话一出,云澈指尖一颤,脸上却没有任何表qíng。

“哦,这朝中文武大臣众多,为何丞相偏偏属意凌子悦?”

“凌大人年少有为,为人正直,见到贪赃枉法各地官员行贿必能做到不为所动。且凌大人有爱民之心,臣曾经听闻凌大夫将陛下赐予的金银赠与贫穷百姓,若是由他前往十二县,定不负陛下所托。”

云澈点了点头,“除了凌子悦,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人选?”

洛照江赶紧上前,“臣认为紫金大夫柳汝城亦可担此重任。柳汝城的家乡就在江北,他得知自己的家乡遭遇水患,已是心急如焚。如今江北水患,那里必然十分艰苦,而柳汝城生长在寻常百姓家,对这样的环境是十分适应的。”

洛照江的意思十分明了,凌子悦生在公侯之家,从小寄养宫中,是没吃过什么苦的。把他派到江北,只怕过不了几天就受不住糙糙回来帝都了。

云澈蹙眉,洛照江所言点中了他的心思。云澈自然知道凌子悦是女子,且不说要吃苦,那里是在闹水患,万一一个不慎她出了什么事,云澈是鞭长莫及,他如何舍得。

但洛照江所推荐的是他自己的党羽,云澈是十分了解自己的舅舅的。他对百姓疾苦可不感兴趣,他在意的只有金银钱财。他推荐的人只怕不是什么善类。

“嗯,丞相推荐的人选确实不错而太尉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此事关乎国计民生,朕要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退朝之后,卢顺便紧跟在云澈身后。

云澈望向高墙之外的流云,低声道:“卢顺,传凌子悦来宣室殿吧。”

“是。”卢顺无奈地后退离开。

凌子悦来到宣室殿时,云澈正坐在案前愁眉不展,案上摆着的正是奏明江北水患的奏疏。

“微臣拜见陛下……”

凌子悦正yù跪下,云澈却招手令她上前。

凌子悦向前几步,云澈看着她低垂的额头眉头皱的更紧了,“朕要你坐到朕的身边来!”

凌子悦只得从命。

“你可知道,今日丞相奏请派你前往江北督促当地官员治理水患?”

“臣听说了,臣也正有此意,就算丞相未向陛下提及此事,臣也正有向陛下请去江北之意。”

“子悦!你在胡说些什么!谁都可以去江北,唯独你不可以!”云澈的语调高扬,猛地将奏疏砸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令人心惊胆战。

卢顺与一众宫人们正yù进来,云澈便高喊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宫人们纷纷退出。

“陛下,江北水患,陛下本就该派出自己信任的臣子前往督促治理水患。凌子悦虽出身公侯世家,但陛下心怀天下,作为陛下的臣子,凌子悦又岂有退缩之理?凌子悦就算去了江北风餐露宿舟车劳顿,但这也比不上那里的百姓困苦。陛下,只有用微臣的眼睛去看,耳朵去听,陛下才能真正了解那里的qíng况。”

凌子悦说完,离开了云澈身边,来到案前跪下,重重地叩首。

“陛下!臣请前往江北十二县!请陛下成全!”

“是成全你去看看帝都城外……还是成全你离开朕的身边?”云澈死死盯着凌子悦匍匐的身影。

“陛下昨日大婚,微臣却听闻陛下慢待皇后引得宁阳郡主不悦。”

“所以呢?这与你何gān!”

“太后召见微臣,询问微臣陛下为何对皇后娘娘如此冷淡,臣无言以对。”

“所以呢?大不了朕下旨日后太后召你,你不必前去!”

“太后召见,臣如何不去?”凌子悦抬起头来,“况且,臣并不觉得太尉推荐的柳汝城是合适人选。此人在帝都城内的别邸就有两处,且规格均不在微臣之下。就算他每年领取双倍俸禄也达不到这样的财力。陛下觉得派他去可靠吗?万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凌子悦!你不要bī朕!”

“陛下是天,凌子悦微小如何能bī迫陛下呢?若是能,凌子悦心中欢喜,因为陛下看重凌子悦。既然看重,恳请陛下遂了凌子悦的心愿。凌子悦乃我云顶王朝的谏议大夫,终日在这温香暖语的帝都城内,不识民间疾苦。凌子悦是陛下的眼睛,凌子悦看不见的,陛下如何看见?于公于私,凌子悦恳请陛下成全!”

云澈走下来,一把将凌子悦拉起,用力地摁在自己怀中,“你要去……好!朕成全你!但朕要你记住,若是你不再回来帝都,莫要怪朕对你的母亲、兄弟还有你的叔伯不留qíng面!”

“陛下多虑了……”

云澈的力气极大,凌子悦被他勒的就快喘不过气来。

看见她如此难受的神qíng,云澈这才松开手,凌子悦踉跄着向后两步,云澈以为她要跌倒正yù伸手扶住她,没想到她却自己站稳了,只得凉凉地收回手来。

“陛下,太后娘娘差人来请陛下了。太后娘娘说,陛下若不去,她这个……这个……”卢顺站在殿外,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这个什么?”云澈不耐烦地问。

“太后娘娘说她这个做母亲的就亲自来拜见儿子。”

云澈发出一声冷笑,“去告诉太后,她还是在寝宫里安稳待着,江北几万黎民百姓还抵不过她十万火急吗!”

卢顺只得面色难看地退下。

“等等,卢公公!请你去回禀太后娘娘,就说陛下一会儿就会过去向太后娘娘请安!”

“这……”卢顺看向云澈,他的脸色果然变了。

“你知不知道她叫朕去是要说些什么?”

“凌子悦当然知道。可陛下可曾为太后想过,太后为陛下周旋于镇国公主与宁阳郡主之间,可谓用心良苦。陛下怎能因为与皇后之间的稍许不和而对太后不敬呢?”

若是其他朝臣对云澈这般说,只怕他已经勃然大怒。可是凌子悦不一样,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心,令云澈就算气也只能憋在心中。

“只有陛下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业。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妻子,陛下如何不能宽容相待呢?”

云澈的神色沉了下来。

“她是云顶王朝的皇后,但她并不是朕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