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页

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欧阳琉舒还是磕着头,恭恭敬敬的模样与平日大相径庭。

凌子悦终于忍不住低下头肩膀轻耸着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出声,但云澈的心qíng却顿时好了许多。方才本就是令那些艺人带着小狗来让凌子悦开心起来,但云澈也知道那样低俗的表演凌子悦未必喜欢,反倒是欧阳琉舒令她开怀一笑。

“好吧,欧阳琉舒。朕就赐你一个刚好不被撑死的官职,如果这只小狗还能活过来!”云澈撑着膝盖看向他,刻意向欧阳琉舒出了这个难题。

“谢陛下隆恩——”欧阳琉舒煞有介事地又重重磕了个头,言下之意是这只小狗活过来不在话下。

凌子悦别过头去,笑的更厉害了。

只见欧阳琉舒从袖中掏出一颗深棕色的药丸,掰开小狗的嘴扔入其中,又不断抚摸小狗的肚皮。

云澈执起酒樽,轻抿一口,好整以暇看着欧阳琉舒唱这场大戏。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只小狗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那一瞬间的瞠目结舌,云澈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欧阳琉舒啊欧阳琉舒!从前果然是朕轻看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起死回生的本事啊!”

“谢陛下夸奖!”欧阳琉舒再度叩拜,那诚心诚意的模样看的凌子悦都快坐不住了。

“朕决定量才而用,赐你为丹药房主事,专门为朕炼制丹药。若是你欧阳琉舒,定能练出不老仙丹来!”云澈煞有介事,一副十分欣赏相见恨晚的模样,其实就是在讽刺欧阳琉舒。欧阳琉舒士子出身,云澈却命他为丹药房的主事,俸禄是不少,但是天下士子一向都瞧不起炼丹的方士,在他们看来这些炼制不老丹的方士均是欺世盗名之徒。

“谢主隆恩!”欧阳琉舒的表qíng诚惶诚恐,一副自己的才华终于得到展示的欣喜。

这君臣二人着实令凌子悦哭笑不得。

待到欧阳琉舒离去了,云澈揽着凌子悦低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演这么一出?”

“回陛下,凌子悦只知道欧阳琉舒会来向陛下展示他的还魂丹,但未想过他是这么个展示法。”

“他做了什么,朕不在意。但你笑了,朕觉着给他什么官职都不多。”

“所以就令他去炼丹房?”

“炼丹房多好啊,终日与那些仙丹为伍,多吸收一些仙气,说不定朕下次再见到欧阳琉舒的时候,他就真的仙风道骨了?”

凌子悦抚了抚额头,心想欧阳琉舒有治国之才,而云澈偏偏不喜爱他的狂放不羁,这君臣二人何时才能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呢?

离宫时,凌子悦看见了明朔。他的身姿依旧挺拔,立于高墙边,像是一支要刺向月亮的利箭。

“凌大人……”

看不出他是否犹豫了很久,但还是开口叫住了凌子悦。

“明朔。”

“多谢凌大人。”明朔向凌子悦深深鞠了一躬,凌子悦扶住他的肩膀。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凌子悦为明朔整理好羽郎的帽冠,明朔低着头,当凌子悦转身离去时,他才抬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宫中的夜色之中。

宫门外,凌子悦才刚入了马车,就瞥见了一脸气定神闲的欧阳琉舒。

“你怎么会在我的车上?”凌子悦笑道。

欧阳琉舒一脸好奇地敲敲马车的车顶,又摆弄车帘,“琉舒不过是对大人的马夫说,大人邀了在下一起去翰瑄酒肆饮酒罢了。”

凌子悦命马车前行,斜眼看着欧阳琉舒道:“先生只怕不是要与凌子悦饮酒,而是要说些什么吧?”

“大人真是了解在下啊。欧阳琉舒只是想提醒大人,履行赌约。”

凌子悦没想到欧阳琉舒竟然如此认真,只得叹了口气道:“无论朝堂之上还是朝堂之外,凌子悦均会如先生所约,不发一言不出一策。”

“那么欧阳琉舒就放心了。”

欧阳琉舒喝停了马车,正yù掀开车帘,凌子悦拽住了他的胳膊。

“先生宁愿隐匿于闹市也不愿出入庙堂,为何会为了凌子悦……”

“我欧阳琉舒宁愿做个弄臣,也不愿做个直臣,因为直臣太过辛苦。欧阳琉舒……不想看见大人如此辛苦。”说完,他便悠然而去,消失在帝都城的灯火阑珊之中。

待到欧阳琉舒回到翰暄酒肆正yù小酌一番,瞥见角落里一袭青衣布衫的身影时,唇上掠起一抹笑意。他不紧不慢地来到对方面前,摇晃着坐下,随意从对方面前将酒樽取走,畅快地一饮而尽。

“你该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吧?”

“如果我说是呢?”对方神态安静淡泊,仿佛世间一切并不在他的眼中。

欧阳琉舒低头一笑,挥了挥手背,“你安心吧。你jiāo代我帮你做的事qíng,我已经帮你做到了。朝堂之上,不该说的话,她不会说。”

素衣男子无可奈何地一笑,“她最是学不会的……便是明哲保身。”

“但是她最重承诺,我已经让她许下了承诺。”欧阳琉舒狡黠地一笑,随即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才打算让她知道你还活着?”

“……我在等,等那一天到来。”

“如果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呢?”

“那不可能。那一日终究会来。”

数日之后,云澈下诏,命列侯就国,检举宗室公侯违法者。

各诸侯留滞帝都的原因很简单,一来帝都繁华;二来诸侯地域偏远无法进入政治中心,这么一去封邑,只怕连自己的前途都丢了。云澈的新政直指权贵,不少王侯公亲出入承风殿,向镇国公主诉苦,甚至于煽风点火,声称这两项新策就是为了对付镇国公主的夫家姚氏一族。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容少均呢!”镇国公主怒到不断拍打座椅。

丞相容少均入承风殿内,镇国公主差点没将面前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是列侯就国!什么是检举宗室公亲法者!是不是要把我这个镇国公主也赶出宫去!”

“镇国公主息怒!想是有人来镇国公主面前胡说一通,使得镇国公主误解了陛下的诏令。”

“哦?那你给我说个清楚明白!容少均!你可是先帝委以重任的!做了丞相,可别连祖宗都忘了!”镇国公主拍着扶手,怒气难消。

“回镇国公主,首先说这列侯就国。帝都城内的诸侯太多,他们眷恋帝都繁华本来无可厚非,只是私下jiāo从甚密,连成党派,推波助澜,对朝政产生了影响。陛下自然是得治理他们的,况且依照云顶王朝律令,他们也确是应该回去自己的封地。只怕是有人不愿回去,所以特意到公主面前扭曲了陛下的诏令吧。”

镇国公主这么一听,也确实在理,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那么检举宗室公亲呢?那不是明摆着对着我的女儿我的夫家来吗!”

“请听微臣道来。您有所不知,数月前,衡山王的一个儿子在帝都城中qiáng抢民女,手段粗bào,令这民女自尽而亡,在帝都城内闹的沸沸扬扬。全帝都的百姓都看着陛下,陛下自然要下令检举宗室公亲。如若宁阳郡主与镇国驸马姚氏一族都奉公守法,根本无需对陛下的诏令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容少均说完,镇国公主便沉默了,良久掠起一抹冷笑,指着容少均的方向道:“容少均,有时候人爬的高了,就会忘记天高地厚了!”

 

70、脱缰

“母亲这是在说谁不知天高地厚呢?”

宁阳郡主的声音传来,她一入内便来到镇国公主的身边,挽起她的胳膊,“母亲,宁阳从宫外来,听闻陛下推行了新政啊!”

“连你也听说了,外面都怎么评说的啊?”镇国公主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在她心里,亲生的女儿才是与自己一条心。

“外面的百姓是连声称赞啊!那些骄奢yín逸的诸侯回去自己的封邑,帝都城里的百姓都过的舒坦一些,省的每日闹腾腾的。再加上检举令一出,平日里飞扬跋扈的主儿还不得收敛收敛,以免坏了母亲的名声啊!”宁阳郡主心想这么多人在此,就连丞相容少均也在,自己为云澈说好话的事儿还不传到他耳中去,到时候他自然会多疼爱云羽年一些。

“况且,陛下也没说要继续搞什么文武分治内外分庭,只是想要严明法纪罢了。母亲,您可得做好表率,别让有心人在背后议论母亲您护短啊。”

自己的女儿宁阳郡主也说云澈的好,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两项新政确实是利国利民也能稳固皇室宗亲在天下臣民心目中的地位。任何政策都是要得罪某些人的利益,镇国公主心想自己也不能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云澈毕竟已经是皇帝了,朝令夕改也是驳了他的颜面,还会被外人说自己护短,之前她已经得罪了那么多的士子,天下书生悠悠众口,都等着抓她的把柄大写一通。

“那就先且看看陛下的新政行不行得通吧。若是不好,还是得改回来!”

“那是!那是!”

镇国公主的默允使得云澈的新政顺利实施,原本紧绷的心qíng就似羽毛一般洋洋洒洒飞向云端。

凌子悦刚进入宣室,云澈便一把抱住她的腰,转了一大圈。

殿门前的明朔一愣,别过脸去将殿门阖上。

“子悦!真难得!镇国公主竟然什么都没说!”

云澈轻松地就将凌子悦抱起,双脚不着地的感觉着实吓了她一跳。

“陛下!陛下!”凌子悦拍了拍云澈的胳膊,得意忘形的云澈这才将她放下。

云澈的双眼如此明亮,没有丝毫yīn霾。

而凌子悦却知道他真的沉稳了许多,若不是他与云羽年相敬如宾,宁阳郡主又岂会出言相帮,

“委屈陛下了。”凌子悦低头一叹。

云澈见她那模样,不由得一笑,用力地捏住她的鼻尖道:“要不朕还是请你把云羽年娶过门去吧。她跟着你一定比嫁给朕要开心许多!”

“陛下!”凌子悦瞪了过去,云澈却不以为意地向后一退。

“好了好了,朕叫你来是因为朕心中高兴。明日,朕举办了一场击鞠比赛。除了弓she,你最喜欢的莫过击鞠了,要不要去玩玩?省得终日闷在府中,要不然就是与那神叨叨的欧阳琉舒饮酒,朕怕你近墨者黑,变得和他一个模样。”

提起击鞠,凌子悦自然是高兴的,这些日子为了那两项新政,何止云澈,凌子悦在一旁看着也是十分头疼,确实要好好放松一番了。

“好!不过陛下可别为了让凌子悦能赢,就故意让两队实力悬殊,那样的击鞠,可就没什么看头了。”

“你啊,朝堂之上没见你这么计较,一提起击鞠倒变得争qiáng好胜了。这一次击鞠,朕要的是士大夫与军士搭配起来,文臣武将共同协作,无论哪一队赢了,赏赐huáng金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