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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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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的拳头握的极紧,望着容少均的马车渐行渐远。

他心中明了,这位教导他多年的老师,只怕再难相见了。

容少均的马车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可云澈的身影却如同一棵树,扎根于土壤之中

云澈自那一日起,在朝堂之上便更加沉默,终日沉溺于上林苑,由明朔与张书谋相伴左右。

“书谋,明朔,这一次朕摔的很惨。”云澈拉紧缰绳,笑着回头望向追随自己的臣子。

“陛下志气高远,鲲鹏展翼不在于一时。”张书谋安慰道。

“这一次,镇国公主联络各路诸侯给朕施压,如果没有诸侯响应,她凭借朝中的一帮文臣,又岂能如此嚣张?”

“陛下看明白了,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明朔问。

“朕打算派一个人,前去搜罗那些诸侯王的不法之事,在他们之间制造间隙,朕不亲自出手,要他们自己斗个痛快!”

“不知陛下打算派何人前往?”张书谋蹙起眉头,云澈的想法固然高明,但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做这件事,只怕适得其反还会引来镇国公主的忌惮。

“书谋你这个人过分直率,心无城府。而明朔也必须留在朕的身边。纵观整个朝堂,朕倒是属意庄浔担任这个差使。”

“庄大人口若悬河,审时度势,巧舌如簧,明朔与书谋不及也。况且他作为科举后唯一留在朝中的士子,也满怀希望能有一番作为。陛下派他前去各个诸侯国,确实是最佳人选!”明朔十分赞同云澈所想,张书谋也是。

三日之后,庄浔便被任命为紫金大夫,负责走访各个诸侯郡国,美其名曰为朝廷钦差探查民qíng,实则是挑拨各路诸侯,各个击破。

连日来云澈对朝政漠不关心,镇国公主却不满起来,“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朝政不加决断,只知道去上林苑嬉戏!”

“母亲,陛下这不是信任您推荐的大臣吗?况且免了丞相与太尉,陛下心中能痛快吗?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陛下散散心吧!”宁阳郡主劝道,生怕镇国公主会对云澈越发不满意。

“陛下才不是要散心,而是向我这老太婆泄愤呢!”

“好了母亲!您与陛下之间闹的还不够僵吗?近日朝中又无甚大事,陛下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镇国公主沉默了,良久又道:“那凌子悦呢?还在府中养病吗?”

“没有母亲您点头,他的病哪里好的了啊!”

此时的宁阳郡主已经明白云澈在记恨自己了,现在最缓和自己与云澈之间关系的方式莫过于让凌子悦回到朝中。

“那就让他再多病一些时日吧。”

宁阳郡主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

离开镇国公主,宁阳郡主又前往洛太后寝宫。洛太后避而不见,只是遣了锦娘告知身体有恙不宜见客。

宁阳郡主哼了一声,想那洛瑾瑜在自己面前从来都十分谦顺,如今倒也摆起架子来了。

锦娘叹了口气,宁阳郡主自然注意到了。

“锦娘,你有话为何不直言?”

锦娘无奈道:“奴婢对宁阳郡主直言,宁阳郡主却未必肯听啊。”

“你说的话我宁阳郡主一直放在心上。”

“前一次,奴婢还劝宁阳郡主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是站在哪一边。现在想想是奴婢多言了。镇国公主是宁阳郡主生母,公主自然更仰赖镇国公主了。如今陛下在朝中势力单薄,也消磨了意志,对他而言,皇后娘娘也不过个摆设罢了。宠她又或者不宠她,对现下的局势没有丝毫改变。这不,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保不住啊。”

宁阳郡主也没想到这次这把火会烧的这么厉害,三公都换了人,云澈日日纵qíng上林苑,云羽年整日独守空闺,云澈却不闻不问,仿佛这后宫根本没云羽年这个人了。这不正是在报复自己吗?而如今自己连一点赢得云澈好感的筹码都没有了。

“锦娘……如今我该怎么办?”

“唉,如今也就是凌大夫回来能让陛下心qíng好一些了。”

“镇国公主还在气头上呢,我这也不好说如何让凌子悦回来啊……”宁阳郡主心中不免后悔起来。如今云澈是不会看云羽年一眼了。

回府养病的凌子悦过的却是宁阳郡主想象之外的惬意生活。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无需早朝也无政事烦忧。帝都城的显贵知道她如今失了势,是称病在家,也就无人登门打扰。用过午膳,凌子悦便躺在院中的槐树下,随意翻阅那些自己没来得及细看的书简。日光透过树荫落在她的身上,偶尔慵懒地打个哈欠。凌子清也长大了不少,从学舍回到府中问及的问题有时凌子悦也要思索片刻方能回答。兄长凌楚钰也时常来看望她,两人一对弈就是一整个下午。

“子悦,如今容少均与洛照江都被免官,你呢?你可有什么打算。不如就此隐退吧。”凌楚钰一面落子,一面小声问道。

“这天下,是陛下的。弟弟就算隐退,又能去到哪里?”凌子悦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府中……还有伯父府中是不是都有陛下的人?”

凌子悦笑而不答,凌楚钰了然。

“人这一辈子,就似棋局,不能行错一步,否则即便不是满盘皆输也是难以回头。弟弟的棋局……开篇就错了……只能一直错下去了……”

凌楚钰的手指僵在原处,笑道:“陛下如今对凌氏一门极为眷顾,原因为何兄长自是清楚。只是陛下越是爱重,为兄越是忐忑。子悦,无论发生什么,为兄只求你能保住自己。”

“谢兄长关心,凌子悦谨记。”

凌楚钰虽无经天纬地之才,但绝不是徒具虚名之辈,若不是为了凌子悦,他也不用远离朝堂,凡是谨慎低调。陛下恩宠过盛,凌楚钰知道这就是一把双刃剑,今日是云恒候府的荣耀,明日就能带来灭门之灾。

棋局终了,凌楚钰赢了凌子悦一子。他笑了笑,“你又让着我了。天色已晚,我这就回府了。”

“凌子悦送兄长。”

如今的凌楚钰也已经有了儿子,取名凌君如。凌君如还在襁褓之中,须得父亲爱护,凌子悦自然不好对凌楚钰多加挽留。

待到凌楚钰离去,院中再度空落起来。

凌子悦望着那只秋千,夕阳斜落而下,影子被拉得纤长。

那是当年云澈还是九皇子时送给自己的秋千,而这只秋千也被凌子悦从云恒候府带来这里。比起云澈每日送与自己的金箭羽,这只秋千才真正贵重许多。

凌子悦坐了上去,比起小时候,这秋千是窄了点儿。她双手攀着吊绳,望着府院角落上那只叽叽喳喳的鸟儿,轻轻dàng了起来。

秋千越dàng越高,凌子悦的目光也越来越远,似乎只要一个用力就能飞出去一般。

她闭上眼睛,风从耳际而过,掠起她额角的碎发,她的衣襟。

乘风而去忘却凡尘琐事才是潇洒。

当她坠落时,蓦地有人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那人的气息如此霸道,抱着凌子悦的力道那般绝对,不用回头,凌子悦也知来人是谁。

“怎的dàng的那么高,把朕吓坏了。”

云澈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的下巴抵在凌子悦的肩上,说话时的气息若有若无掠过凌子悦的脸颊。

“陛下……”凌子悦正yù离开云澈的怀抱行君臣之礼,云澈的臂膀却收的更紧。

“陛下怎么来了?”

云澈微微一笑,“朕去上林苑打猎,越打越没有劲头,便让张书谋继续在上林苑晃dàng,朕带着明朔换上寻常人家的装束,来看你。”

“镇国公主若是知道了,只怕会……”

“她不会怎样的。自从陈卢与王人杰死后,朕再没有去看过云羽年。宁阳郡主现在只会想办法说服镇国公主让你回到我的身边,好过朕从不去宠幸她的女儿。”云澈说完,便侧过脸来在凌子悦的唇角迅速落下一吻。

凌子悦耸起肩膀,却无处可躲,“陛下——这里是臣的府邸……请陛下自重!”

云澈却笑出了声,“那你看看,这里有没有谁会看着我们?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会来。”

凌子悦低头不语。

云澈却叹了口气,“这如今的朝事,朕管不管都没多大意义了。当初你说的没错,镇国公主年事已高,朕只要肯忍,总有守的云开的一日。但是朕不想忍,因为朕有太多的事qíng想做要做,朕怕忍的久了,那些事就实现不了了。”

凌子悦抿唇一笑,“既然朝政,陛下管不了,不如扩建军队,多提拔些年轻有为的将领,研究戎狄行军习xing,为日后做好准备。”

云澈也跟着笑了,转过身来到凌子悦面前,轻轻替她晃起秋千来。

 

77、起舞

“怎的你说的和容少均对朕说的一模一样?容少均是个直臣也是个忠臣,他舍弃丞相之位来保全朕,朕感动却并不惊讶,倒是舅舅洛照江,朕思来想去,只怕是有人劝了他。”

“陛下既然猜到了,还问凌子悦做什么。”

“让朕猜猜你是怎么劝他的。”云澈眉梢轻挑,将那缕夕阳金丝挑乱,“你定是对他说想想陈卢与王人杰都下了狱,太尉若是想要保住xing命,就要舍弃官爵。他洛照江就算丢了太尉之职,仍是朕的舅舅,保住了朕,他日后有的是飞huáng腾达的机会。但朕若是倒了,他别说一官半职了,连xing命都保不住。”

“既然陛下知道丞相与太尉是用自己来保护陛下,那陛下可不能枉费他们的一番苦心。陛下如今是假装消磨了意志,但心中只怕已经有了计划。”

“到了该提拔明朔的时候了。他不可能一直在朕的身边做个侍卫,屈才。”

“陛下可曾记得明朔的姐姐明熙?”

云澈原本舒缓的眉头再度皱紧,“为什么忽然提起她?”

“陛下……”凌子悦斟酌再三才道:“虽然陛下最不喜裙带关系利用女人上位,但这却是提高明朔身份最简单的方式。”

云澈的眼神沉冷下去。他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根筋通到底的毛头小子,他的后宫不可能永远只有一个女人,从他册立云羽年为皇后那日开始,他便清楚地知道他会有很多的女人,然而他想要永远拥有的,只有凌子悦。

“子悦……朕做不到手捧河山讨你欢,而你也不是那样的女人。朕能做的,也不过是用膳时想着你爱吃的点心,批阅奏疏时将你的字迹来去翻看,就寝时想着你就枕在朕的怀中才能安眠……朕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至极之人。”

“陛下……无需顾虑这么多。当年陛下曾对凌子悦说,先皇喜爱的是程贵妃的貌美,而不是她多年相伴的时光。先皇记得的是程贵妃的骄纵,却未曾想过那是程贵妃对先皇毫无保留的信任。先皇眷恋的是程贵妃曾经的柔qíng蜜意,而非多年之后浓qíng退却后的平淡。陛下不愿成为先皇那样的君王。凌子悦不怕陛下绝qíng,只怕陛下用qíng犹如用兵,只求取胜。”